《双锁惊清(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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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锁惊清(清穿)-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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堤里散步。

芝径云堤仿杭州西湖的苏堤构筑,堤穿湖而行,三步一折,九曲回旋又一景。横纵交叉,上下蜿蜒,形似芝字。湖面菡萏绽,水芹开,姿百态千各不同,色淡彩浓总相宜。

康熙和众嫔妃在冷香亭坐定,我和雪珍候在康熙身后,端茶倒水奉果点。其余随行人员按品级在亭外水榭坐下。

此处是观荷的绝佳位置,暖阳照身,多色满眼,幽香四溢。美景当前,不是在巍峨的皇宫,约束少了,大家都放得开,轻言细语,笑声不断。

我瞅了眼伺候德妃的婉仪,又瞅一眼站在水榭边凝神远望的若荣,暗自叹气。二人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婉仪有没有跟若荣提太子的事?想到这里,再次看向婉仪。婉仪脸色无异,只是多了些忧愁。我琢磨一会,偷偷瞄太子,不想太子正盯着婉仪。我微怔,立即收回目光,叫雪珍为康熙斟茶。

康熙吃了些点心,笑说:“此等美景,没有乐曲助兴,未免有点遗憾。”紧挨康熙左侧的德妃笑语盈盈:“三年前悠璇吹奏的那首《梅花三弄》,臣妾现在想来还意犹未尽。”坐在德妃旁边的良妃优雅点头,挨着康熙右侧的宜妃回头看我,眼波转动,细细探究。我笑着看她,微微欠身,行了个礼。康熙轻声唤我,我朗声应着。

康熙让我吹奏一曲,我偷望一眼双眸全是康熙影子的亦凝,欠身笑说:“请皇上恕罪,奴婢短箫没带在身边,恐怕不能现眼。奴婢斗胆,请皇上让他人表现。”

话刚落音,十三爷连忙起身,接过静姝递过的笛子,朗声说:“儿臣来吹奏一曲。”康熙笑着罢手,叹道:“笛声听得太多,换个琴呀,古筝之类的。”

康熙话还没说完,坐在十三爷身边的太子轻笑几声,冷俊白皙的脸上满是嗔意。十三爷脸色微红,有点尴尬,不声不响坐回原位。静姝为十三爷倒茶,嘴角一抿,轻轻笑着。

我盯着坐在湖边的亦凝。她穿件浅粉小碎花旗袍,鬓边缀朵绢质白荷,玉洁高雅。晶石耳坠随她左顾右盼轻舞,灵秀逼人。乐蓉为她剥了颗葡萄,她轻轻摇头,侧身望向冷香亭。我莞尔一笑,她冷不丁和我对上眼,嘴角含嗔,露出一对可爱的小酒窝,红着脸去看满湖的荷花。

康熙正和德妃、宜妃谈话,待他们说完,我俯下身子,笑道:“奴婢斗胆,想借用皇上《松花江放船歌》这首诗。”康熙诧异的问:“璇丫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瞥了眼既紧张又吃惊的亦凝,柔声说:“皇上不是要听古筝曲吗?奴婢曾听尤贵人边弹古筝边唱此诗。”

好事难做,当我说出这几句话时,收到几道**斥责的目光。似是德妃,又似是宜妃,或者是别的妃子。我有点紧张,但也很坦然。都是皇上的妻子,不能因为地位低,就少享受皇上的爱。再说,亦凝对皇上单纯的痴心,恐怕你们谁都比不上。

康熙“哦”一声,喜上眉梢,笑着寻找亦凝的身影。看了一圈,终于把目光定在脸色绯红的亦凝身上。康熙轻唤亦凝的名字,亦凝快速站起,欠了欠身,低着头,没敢说话。康熙吩咐李全叫人准备古筝,笑着对亦凝说:“你随意弹唱就好,不要紧张。”亦凝颔首谢恩,抬头时,朝我射来一个感谢的眼神。我微微一笑,心安理得的为康熙茶杯添水。

当亦凝婉转的歌喉和古韵轻扬的筝声响起时,我和纳尔苏匆匆走在芝径云堤上。方才涵依差人来报,语微在居住的院子散步时晕倒,太医说得了伤寒,而且颇为严重。我吓得直冒冷汗,和满脸紧张的纳尔苏告退康熙,疾步离开。

  第四十三章—是缘是劫

康熙四十六年秋热河行宫

今天是八月十五,又一个感伤缅怀的团圆日。我坐在雅阁书案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书案上的信和画卷。这是十三爷派人送来的,对着它们已经一个时辰,思绪万千,始终没有勇气打开。

塞外天气多变,午后艳阳高照,此时却是风吹雨又打。我转动酸疼的脖子,盯向铺在床头的桂花,陷入回忆。

自听到婉仪和太子谈话后,很想找她叙叙,但一直没有时间和机会。昨日,在行宫西面的桂花林里遇到她。她满脸哀愁,水蓝眸失去往日的奕奕神采。我还没张嘴,她抱着我,哭道:“皇上赐婚了,再过三个月,我就要进毓庆宫。”

我们坐在石凳上,一个哭泣,一个叹气。我柔声安慰会她,边为她抹泪边问:“你打算跟我说这件事吗?”她撩一下额角的乱发,哽咽着说:“从小我就与众不同,因额娘有哈沙克族血统,我是顶着一双蓝眸子出生的。出生那一日,彩霞满天飞,阿玛在那日升官,三年后又被任命为直隶巡抚。可能因为我是踏着祥云而来,阿玛额娘视我如珠如宝,哥哥姐姐也很疼我。美丽的保定,蓝天、白云、群山、鲜花、冬不拉、歌声、笑声……我无忧无虑的成长。康熙三十六年,十五岁的姐姐入京选秀,被指给太子做侧福晋。康熙三十八年底,我以待选秀女之身随哥哥进京。”

我拉着她的手,静静的听。她深叹口气,接了朵飘落的桂花,低声说:“康熙三十九年上元节,我和哥哥进宫参宴。宴毕,在灯火阑珊处,遇见了正和姐姐赏灯的太子。”说到这里,她蓦地止声,脸上闪现既痛苦又甜蜜的表情。

“浅黄长袍,华冠楚楚,一枚墨绿的晶玉熠熠生辉。我认得那玉,那是姐姐从小带在身边的,她说会送给今生唯一挚爱的人。太子青春年少,伟岸颀长,眉清目秀,英俊潇洒。细风簌簌,花影闪闪,他挽着姐姐的胳膊,嘘寒问暖,呵护备至。特别是他伸出右手为姐姐整理鬓边秀发时,温情蜜意的眼神直刺我心。那一刻,我怔住,一颗情种落地发芽。”

“回过神,请完安,他打量我,惊艳诧异之情溢于言表。姐姐没看出异样,拉着我的手,同他们一起赏灯。那晚后整整四个月,我一直住在毓庆宫。姐姐单纯善良,根本不知道我和太子已互生情愫。月下小酌,梅林闻香,湖面泛舟,郊外骑马……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我永远也不能忘记。姐姐一颗痴心全系在太子身上,太子想求皇上把我指给他,为此曾探过姐姐口气,姐姐却说富察氏家一位郡王一表人才,叫太子给皇上说说,把我指给这位郡王。我跟太子约定,只要姐姐不同意,让他想办法撩我牌子,我做一个普通的宫女就好。”

微风吹拂,桂香时淡时浓。我拍着她削瘦的肩膀,心有些疼。她闭上双眼,幽幽的说:“那是四月最后一天,我和他坐在毓庆宫东面池塘边的石凳上,相依相拥,看着荷花,诉说海誓山盟。不想姐姐的尖叫声突然响起,我回头,一股殷红的血刺痛双眼,摔倒在假山边的姐姐痛苦呻吟,五个月的孩子没能保住。自后,不管是解释、道歉、痛哭、甚至跪求,姐姐都不理我。我知道我伤了她的心,我……我真是该死,明明知道姐姐不会答应我和太子在一起,却固执的和他发展下去……”

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直落,内疚悔恨夹在一起,浸湿浅褐泪痣。我为她拭泪,她睁开双眼,握着我的手,哭着说:“后来我才知道,那日太子是故意让姐姐看见的,他想让姐姐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却没想到姐姐的反应会那么大。最让我愧疚的是,姐姐的身子本就不好,发生那事,姐姐一直郁郁寡欢。半月后得了一场病,再也没好起来。我选秀的当日,带着满身遗憾和伤痛,香消玉殒。这事姐姐没跟任何人提,她走前的遗言是让太子娶我,可我还能和太子在一起吗?不能,我怎么能?后来,太子想办法把我弄到德妃身边当差。这期间,我和他已经断了。本来是打算等到二十五岁回保定,陪阿玛和额娘享受天伦之乐,没想到兜来兜去,终归还是逃不脱。”

“香消玉殒,香消玉殒……”

婉仪惨白无色的脸在我眼前晃动,原来那首《初动》是为太子而作。婉仪说,去年上元节和若荣初遇,恍惚中,把他当成六年前灯影处的太子。之后相处几次,才对若荣有了丝丝情意。可是,我不知道婉仪究竟把若荣放在什么位置。如果只是一个精神寄托,若荣岂不是很不值?

越想头越大,自己已经有一大堆剪不断的愁绪,不能瞎操心。可是婉仪嫁给太子会幸福吗?肯定不会!虽然没熟读历史,但也看过一些清廷剧,知道太子会被废,会被囚禁。我该怎么帮她,怎么帮她?我使劲敲几下头,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

风呼呼刮着,雨越下越大,窗外一片凄迷。过了一会,敲门声响起,采蓝推门进屋,走到书案边,瞪大双眼,尖叫道:“璇姐姐这是怎么了?”我抹干眼角的泪,凄凄的说:“没事,就是思念亲人。”采蓝倒杯热水递给我,叹道:“每逢佳节倍思亲,我同姐姐一样,虽然没有圆月,但思念之情不减。”

我和采蓝并肩坐在软榻上,采蓝看着跳动的烛影,幽幽的说:“姐姐比采蓝好多了,采蓝父母已经双亡,想,也只能是寄于尘土。”我抓着她的手,柔声说:“不管怎么样,只要你以后过得幸福,他们就瞑目了。”采蓝摇头,“天天闷在深宫里,怎么会幸福?即使等到出宫,已经二十五岁,人老珠黄,无依无靠,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二十五岁就老了?我嗔道:“二十五岁是人生的黄金期,不要这么快就消沉没信心。”她勉强笑说:“姐姐凡事都看得开,采蓝有时真的很羡慕。”我自嘲的笑着,我真有那么乐观?我只是多了些现代人的阿Q精神罢了。

一阵沉默,我们夜阑坐听风吹雨。淅淅沥沥的声音响了会,雅馨的蓝影出现在门前,我和采蓝同时起身惊叫。

眼前的雅馨,全身湿透,头发一打一打拧在一起,惨白的脸上全是雨水,双唇没有一丝血色,眼睛浮肿似核桃。风吹之时,她微微颤抖,但仍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

我边叫采蓝拿件干净的旗装,边拿出干帕子为她擦满脸的水。她表情凝重,呆如木鸡,一声不吭,任我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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