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红楼梦－－痴族- 第22部分

　　　　“看来棋生倒挺有当和尚的慧根和本钱，不如让他天天来梅林诵读梅经，超度梅魂算了。”有人笑说，惹得大伙儿前倒后仰。接着琴生以“梅花三弄”为题，用小提琴边拉“梅花三弄”边朗诵道：

　　　　梅花三弄

　　　　嫩枝邀花两三朵，老梅寒冬绽一树；

　　　　敛萼待时犹傲雪，惟其识得风霜多。

　　　　心喜有因悲无泊，花开有时凋无宿；

　　　　化作春泥共晨露，朝朝暮暮护旧枝。

　　　　棋生评道：“曲妙诗更妙，不愧是音乐才子。而这“敛萼待时犹傲雪”更寓意易经里的乾卦初九：潜龙虽待时勿用，却犹存傲然之气，妙哉。”

　　　　诗韵也赞赏道：“那“心喜有因悲无泊，花开有时凋无宿”一句，“有因”对“有时”，“无泊”对“无宿”，双对实在太高妙了。最难能可贵的是这动词“泊”和“宿”用得最妙，并非常人都能有此体悟和想象力。此外，最后两句把生命生生不息的牺牲奉献精神，用梅花凋谢后回去滋养那养它开它的母树，表露出来，教人凡事应当饮水思源，懂得感恩报答的做人道理。看来琴痴还不止是琴艺高超，连人生的体悟和人情世故的了解也是挺深的。”

　　　　众人又称赞评论了一番。曲终诗罢后，只见玉燕画了一副山中寻腊梅，梅旁题了一首诗：

　　　　画梅

　　　　花容易画姿不难，欲擒梅韵甫入山；

　　　　缟仙化身雪骨魂，傲然纸上天下看。

　　　　“好一个“傲然纸上天下看”，真是梅气十足傲天下也。这花的容貌和姿态都容易拟模，唯独花的神韵难以抓住，所以只得有劳画仙尊架，足涉深山探寻也。待寻着后，逮住花之神骨仙魂，便也“傲然纸上天下看”矣。”众痴齐声称赞。读她的诗，看她的画和人的模样神情以及清寒的家境，不禁让人联想到红楼梦里的史湘云。

　　　　画梅之后，星痴以“星星和梅花之恋”为题慢慢吟来：

　　　　星星和梅花之恋

　　　　白天笑开了酒涡的梅花呵，为何你们晚间都含苞带羞；

　　　　是否惧怕夜空的星星看透，所以偷偷藏起爱恋的心蕊。

　　　　千年不变的花语犹费思量，万籁总叹距离的遥远苍茫；

　　　　且让我们淡淡的永恒星光，爱抚你那短暂易逝的芬芳。

　　　　“这个恋爱谈的真是苦又长”棋生加了一句注解，却也无意料中了将来星花二痴的“花星之恋”之曲折多变。只是除了诗韵，没人知道星痴是借星星和梅花来表白他对花痴的一片痴情：不论她的美丽是如何短暂易逝，他对她的爱都象永恒的星光一样永远不变。花痴当然明白“星星知我心”，对星痴报以会心的微笑。有感而悟，灵感突现，乃以“问知梅”回颂：

　　　　问知梅

　　　　茫茫花海勤寻觅，愿得知梅共朝夕；

　　　　桀傲雪中非仗红，一片冰心真本色。

　　　　独卧山间访者稀，离尘犹念赏花人；

　　　　终日问腊随君否，云里云外总相宜。

　　　　“人寻知音汝觅知梅，有趣。诗中借梅之冰心本色和离尘本质来表白自己的玉洁脱俗，妙哉。之后的问梅“终日问梅随君否”和梅之回答“云里云外总相宜”，引用了李白“白云歌”里“白云处处常随君”的典故，表面上是人问梅答，其实是自问自答，借此暗示：身虽落足红尘俗世，心却不食人间烟火。真是高妙啊！”玉燕会意一笑地称赞附和着。可惜玉燕因为不知花星之恋，所以只领会了一半。冰心绝尘的梅花指的是花痴自己没错，但是诗里的那个赏花人和问腊之君，同是指星痴。而诗的最高潮正是那句“云里云外总相宜”：表示不论他身在天涯何处她都象白云一样，处处伴随君之左右。只要他仰望天空，看到云就象看到她一样，可谓见云如见人。

　　　　这首诗其实是用来回答星痴前面那首“花星之恋”的。除了他们二人和诗韵之外，无人听出那弦外之音。也许诗韵还无法全然忘掉她当初对侠宕的一片痴情，所以当她听到他们二人借诗表心时，脸上还是掩不住落寞失意的神情。

　　　　接下来不明刚才戏中戏的梦姑娘以她独有的幻想力，幽幽吐出“梦幻梅旅”：

　　　　梦幻梅旅

　　　　花神纤然飘落

　　　　手持幻棒挥动仙袂

　　　　撒下点点晶亮的幻滴

　　　　拂醒枕冷半睡的梅魂

　　　　骤然间

　　　　笑开了黄蕊五瓣的花脸

　　　　笑成了无际缤纷的花海

　　　　看梦幻之梅花

　　　　吟梦幻之梅诗

　　　　闻梦幻之梅香

　　　　唱梦幻之梅曲

　　　　这梦幻梅旅

　　　　问君能谁与共？

　　　　“好个梦幻梅旅。我们是何等有幸，能和梦姑娘同搭梦幻梅旅，真乃人生之至乐也。当初王羲之兰亭上饮酒作乐，为赋新词“兰亭序”，美虽美矣，可惜独缺梦姑娘的梦幻一味。”暗恋梦姑娘已久的棋生大表称赞，而且为了拍梦姑娘的“梦屁”，连王羲之都被他贬低在梦姑娘之下。

　　　　这时大家都以奇妙又期盼的眼光注视着诗韵，心想这咏梅诗从五言绝句、七言绝句、七言律诗、到现代诗体，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怀疑她难有什么更高层次的诗作出来。

　　　　上回一首“孤芳自赏”留下谜语、费人猜疑的诗韵，看到诸痴的期盼加怀疑的眼光，也不作声，只飘然跺步。直待看到众人有点失望的表情，觉得时机已然成熟，便不再捉弄他们。正是“诗人欲展仙诗才，语不惊人死不休”。只见她笔起墨落，顷刻间，奇诗立就。众痴立刻围拢了来，看一句赞一句，评论了大半天。真是一幅：

　　　　痴族八怪聚一堂，各显痴通互不让。

　　　　欲知这首“绝代花后”奇诗是如何再次降服众痴，请听下回分解。
第六回：痴情暗诉成痴对，痴波烧尽变痴灰
　　　　话说众人欣赏诗韵的绝诗“绝代花后”时，都不约而同发出不敢相信的眼光。只见诗韵涂鸭般的字迹写着：

　　　　绝代花后

　　　　腊梅晓风引领

　　　　便也多情地直开一个午后

　　　　夜来未尽兴

　　　　借了星颂的月光

　　　　款邀一夜的雨窗

　　　　共酿丰润的花芳

　　　　绝代花后

　　　　撩长发舞娇腰

　　　　花姿所及

　　　　尽目的青翠转瞬间

　　　　化成缤纷花海

　　　　独占一山花骚

　　　　只等你无意间的幸临

　　　　失足落入她美的陷阱

　　　　美她的颜也

　　　　美你的眼

　　　　且投笔罢吟

　　　　任心醉花浴

　　　　静你一个午

　　　　“好一个“绝代花后”“任心醉花浴，静你一个午”，只有真正达到人梅合一的境界：人心和梅魂交融，才能有这般的深刻体会，也才配得如此高贵的享受。你该取个名号，叫“诗后”如何？”梦姑娘自叹弗如，佩服之至。

　　　　然而众人都有所不知，诗韵是借这首诗向星痴暗示她对他依然“缘了而情未了”。

　　　　诗中借星颂来共酿花芳，希望他落入她这位“绝代花后”的“美的陷阱”。

　　　　对她来说，是否“独占一山花骚”并不重要，她只求他“醉入花浴”，即使只是一个短暂的下午她都无怨无悔，心满意足了。苦哉，绝代花后。

　　　　为了他们三人之间的友谊能够长存，星痴虽然隐隐感觉到这首诗的弦外之音，但也只能对诗韵的“未了情”佯作不知。甚至花痴也很同情她，所以心里并不怪罪她。

　　　　这次梅花诗会几乎成了暗中倾诉情意的誓言。

　　　　随后书法家棋生以各种不同字体挥毫写下众人的咏梅诗，然后评论道：“论诗情、诗气和诗才当推“绝代花后”为首：题目新，诗也新，立意更是新。”

　　　　上回诗韵以一首“孤芳自赏”压倒众人，这回无疑又是她夺得诗魁，还赢得“诗后”美名，大家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林黛玉投胎转世，重降人间，来续红楼缘：

　　　　再续今生红楼缘，重圆未了红楼梦。

　　　　“如果是下凡再续红楼缘，谁又是当初那个痴情汉儿，却被凤姐儿设下那“掉包儿”的毒计奇谋害成了个负心郎儿？”祖籍北京的俊生吊着满口儿的“儿”音发问了一长句，而且还声色具加，表情生动，惹得众人啼笑皆非。

　　　　棋生带着调侃的口吻回答道：“有可能是星痴，因为她曾暗恋过他。可惜这回又给别人捷足先登，恐怕待会儿回家又要“焚稿断痴情”了，可怜啊可怜不过想开点，这“苦绛珠魂归离恨天，病神瑛泪洒相思地”可不是开玩笑的，人命关天啊！”

　　　　说得诗韵脸颊一下子飞红，赛过红梅；星痴更是手足无措。这时花痴迅急跑到诗韵身旁，拿出蘅芜君（薛宝钗）“识大体”的体贴之心，抚慰诗韵。对棋生的口无遮栏大伙儿群起责骂了一番，直到他发誓求饶，永不再犯。

　　　　身为基督徒的星痴看得难受不忍，就用其他话题岔开诗韵的尴尬：“其实你们口中的生死轮回根本不存在，那只是二三千年前的印度奴仆为了解脱世间的苦难而捏造发明的，好让他们有个来世盼望，帮助他们渡过今生的奴仆日子。所以什么黛玉重降，宝钗投胎，宝玉转世，都是孔穴来风，虚假编造，不足采信。”

　　　　说的众人哑口，诗韵暗笑，心中偷偷感谢他暗中维护她的一份情意，到底没有白暗恋他一场

　　　　由于八人所迷各异，又都臭气相投，所以自称“痴族八怪”，而且以所痴之物取了痴名：除了“花痴”雅娃和“星痴”侠宕之外，还有“琴痴”乐生，“棋痴”棋生，“书痴”俊生，“画痴”玉燕，“诗痴”诗韵和“梦痴”幻梦，组成“琴棋书画，花星诗梦”痴族八怪。每次“痴会”，各痴当仁不让，尽显“痴通”，所以常常场面热闹非凡，犹如八仙过海，各耍“看痴本领”。正是：

　　　　痴缘痴友结痴族，有缘千里来相痴。

　　　　这次梅咏之后，他们认真起了梅花诗社，相约每周末聚一次“痴会”，痴会地点（痴址）和谈论内容由每位“痴人”轮流当“痴主”决定，负责计划一切“痴事”。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