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情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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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情线(上)-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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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他言下之意,樊禛祥了然他仍不死心地想摆脱自己。「呵,难得你会关心我,传宗接代的事不劳你费心,我自有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段玉不客气地叫。
樊禛祥睇睨着他,问:「你很介意?」
段玉拧眉,赏他一句:「我是介意。」丑男人肯娶妻,他就能光明正大的离开。「我记得钱小姐不是挺喜欢你么,既然门当户对,何不娶她为妻?」
「我与她无缘。」樊禛祥以四两拨千金打了回票。同时面露温暖的笑意,安抚道:「段儿,别心烦,我不是朝三暮四的家伙。」
「爷若中意,早就将钱小姐娶过门了。」季管事立刻插嘴表示爷老实。
嗟!
段玉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冷嗤:「长得丑,有人肯嫁就该偷笑,挑什么挑。」也不想想那张丑脸能得人喜爱么,多瞧上两眼都令人倒尽胃口。
段玉呕气的别过脸庞,不想看丑男人吃饭。
「唔……」季管事的嘴正塞入一只鸡腿,一时之间发不出话来反驳。猛地对段公子摇头,强调爷才不丑!
「季管事的脖子扭到了是不?」段玉瞪了他一眼,对这主仆都没好感。
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不该波及无辜,樊禛祥以眼神示意季管事别蹚浑水。
「我是挑,一旦认定了,就不会改变。」这话说给在场的每个人明白。
樊织云不发一语,悄悄观察着段公子的反应好生吃惊的模样;见他从衣襟内掏出手绢来擦嘴,心下一喜,段公子并没有丢掉手绢儿。
一对彩蝶系着月老的红丝线呢。
她浅笑,希望未来夫君也同哥哥一般有情。樊织云搁下碗筷,离座前有礼道:「你们慢用,我先回房。」
「妳要回房刺绣?」段玉知她最近在赶些绣品,是要讨好未来的婆婆和老奶奶。
樊织云顿了步伐,笑道:「是的。」
眼神渐渐黯淡,段玉一脸阴沉地望着她步履不稳的离开厅堂。
暗压下一股怒气,他喃喃轻哼:「嫁给姓陆的……」嗓音渐消,差点脱口而出婚礼是送葬──丑男人蠢到让自家妹子赴死……段玉赫然回头恶狠狠地瞅着丑男人抗议:「若是我,就会退了这门婚事。」
「碰!」地,他一捶桌面,起身踹开红木古椅,寒憎着脸色,头也不回的离开。
季管事瞠大了眼,吞下嘴里的食物,问:「爷,段公子不满什么啊?!」区区一个外人,凭什么管爷的家务事。
「嗯?」人儿凶什么……樊禛祥兀自沉思──只要提到陆家人,他那令人费解的反应。
「啧!」季管事啐了声。咕哝着:「爷究竟喜欢段公子哪一点,大伙瞧他浑身上下就那张脸蛋美,其余的……」他没往下说,怕爷不高兴。
仅隔一个座位的距离,樊禛祥仍敏锐地将话听入耳里。不以为忤宅院众人对人儿产生不小的反感,「他那态度是该改改。」话题一转,他关心得力助手近来不太正常的生活作息。「贤生,你今晚还会在外过夜?」
喝!
季管事一瞬感到尴尬,「话……怎绕到我身上来了……爷,我想带柳青回宅,你会允么?」
他犹记得那小倌儿,「你若有意为他赎身,随你。」宅院的人口简单,雇请的仆佣们就像一家人般,若不是人儿不愿和大伙打成一片,岂会引起负面的闲言闲语。
「爷既然不反对,今晚,我会告诉柳青这好消息。」季管事心情愉快道。
他的柳青虽不美,但贤慧、听话,哪会像段公子那般目中无人的态度,爷怎不尽早放生去。
季管事边吃边想;爷很严重地为情昏了头……然后,想到他的柳青……季管事略显呆傻的痴笑,压根不知爷已经离开,厅堂外站着一名丫鬟红袖等着收拾碗筷,抱着托盘瞪着他的后脑杓,很久、很久……
***
段玉不愿回房,一身疲惫却了无睡意,恍若无魂般地在厢房院落徘徊。
往日的习惯渐渐改变;不再过夜生活、不再承欢应付有钱的大爷,少了酒精麻痹的生活步向正轨,丑男人看似放任他自由,实际却无形的箝制……
仰起螓首,视线落在远处的一道砖墙,关不了他时时刻刻想离开的念头。神色黯然地垂首,脑海充斥着别人双宿双飞的景象;此时──花爷必定回到卖油的傻子身边……
忆起受到拒绝的种种难堪,揪着满怀的不甘,只能望着喜欢的男人对他不屑一顾,愈走愈远……
抿紧唇瓣,抬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渍,他才不要让人看见这么狼狈的一面。
远远瞧他终于静伫在杨柳树下,良久,樊禛祥才举步接近,佯装什么也没发现,关怀道:「你穿得单薄就别在外面吹风,早点回房歇息好吗?」
浑身一震,段玉不客气地叫:「你管我何时才回房睡!」倏地别过脸庞,心头一阵慌,胡乱猜测是否被人看见他的脆弱。
温柔的眼神刻意避开犹挂在他眼睫的盈盈泪光,当下隐忍住一股为他拭去的冲动,抬起的手掌顺着他束起的发滑至发尾,指尖揉绕几回,须臾随着他闷不吭声地离开眼前,仍举在空中的手掌仅抓住发尾淡淡的余香。
兀自轻叹息,他杵在原地没回房,心下担忧着明日,人儿看见花爷赴约来到布庄时的反应……
约定的时辰已近,樊禛祥没有支开人儿,特地交给他一本做过手脚的账册,要他找出不符合明细的错误金额。
段玉专心于账本所记录的满满数字,凭着印象应该没有出错才对。他略显懊恼地拧眉,思忖自己虽不认真在丑男人经营的生意上,至今也没出纰漏。
「啧,见鬼了……」他翻过一页又页,手拨打算盘,忍不住碎念:「你怎不自己算,我又不是你的奴才。」
「哦,」樊禛祥冲了一壶香茗,倒一杯给他解渴。「那么……你是我的什么?」
樊禛祥等着他从惊愕之中回神,给予答复。
段玉顿觉手足无措,料想不到丑男人会反将他一军。「是什么……」嗫嚅着唇,小声道:「是……不相干的外人……」脑子恢复运作,他强调:「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哼了声,他得重算适才的数字,死男人……也不滚远些!
樊禛祥不意外他又摆着很美的臭脸,宽怀的度量包容他耍脾气;自己从来就不是个逃避现实的人,心知肚明人儿钟情于摘星楼的花爷……
「我喜欢你。」樊禛祥兀自品茗,视线落在他修长的手指,零零落落地拨错了算盘珠子。
刷!
段玉紧抓着算盘,手抖啊抖地,隐忍一股油然而生想砸人的冲动。「是我倒霉让你瞧上眼。」他毫不掩饰不悦的情绪,「我不喜欢你!」
樊禛祥不以为意。
低垂首,段玉故作镇定地将注意力再度集中在账本,找个老半天,竟然找不到适才算到哪?
瞬间精锐的目光纳入他所有的小举动,樊禛祥点醒道:「你刚才算到手指下的第二行数字。」
喝!
段玉浑身一震,倏地窜起一股恶寒沿着背脊爬上头皮,发麻……
「你……」话消失在微启的檀口,瞠大的眼瞳映入丑男人似笑非笑的神情──
好生吃惊,丑男人了如指掌他所有的动作,连一丁点的小细节都不放过。
樊禛祥拨开他垂散于脸颊的发,细腻的心思欲探究他的过往,问道:「段儿,你是哪里人士?尚有亲人吗?」
一瞬变了脸色,段玉怒吼:「亲人都死光了!」一甩头,他面色铁青的不搭理人。
「你和陆家人是否认识?」
此话一出,樊禛祥瞧他双肩颤抖,捏紧算盘的指节泛白,很不寻常……
探手握住他的,后脑杓另一手臂揽他来宽厚的胸前倚靠,怜惜道:「冷吗?」
「很冷……」
脑海一闪而逝的影像掠过眼前,漫天飘着雪,他跪在雪地望着敞开的红大门内,围拢着一群人,他忘不了一张张鄙夷的脸孔耻笑他的娘不要脸……辱骂他是不干不净的贱种……
眼底迸出暗潮汹涌的恨意,一瞬砸掉手中的算盘,「磅嘡!」一声,赫然震醒了所有理智。
樊禛祥心下一惊,「怎么了?」
「闪开!」段玉两手一推,吼道:「滚远些,你靠这么近做什么?」弯身拾起算盘,恼怒地啐骂:「该死!」
樊禛祥终于确定每回提到陆家,他就发作好大的脾气。眉一拧,他陷入沉思──
室内,除了拨珠子的声响,两人并未再发一语。
半晌,忽闻脚步声由阶梯口传来,樊禛祥抬头见沈四领贵客上楼,待贵客一派悠闲入座,将抱在身上的人儿放置一旁,樊禛祥亲自奉茶,微笑问道:「花爷,你来迟了。这路上有事耽搁?」
花葵道:「带我养的小老鼠看大夫。」
「好亲昵的称呼。」樊禛祥笑说:「花爷可宠得紧。」
段玉一瞬抬头,连连低抽了几口气,花爷身旁之人不就是传说中卖油的傻子?!
惊愕之余,段玉打量对面不断抹鼻子的傻子,令花爷迷恋得对他不屑一顾……傻子……一个毫无特色的傻子,凭哪点获得男人全副的注意力?!
妒忌、不甘……等情绪弥漫在胸口,段玉高傲地昂起下颚,细致的眉拧出不愿服输;冷眼旁观花爷扣住傻子的丑脸,提袖为傻子擦去鼻水……多恶心!
「别再用手磨鼻子,都快被你擦破皮。」花葵对着他红通通的鼻子骂:「以后早晨起床,记得多套件衣裳,否则我就把你的鸡都杀了,省得你去喂食。」他语气凶恶的威胁。
「啊!不可以。」郝古毅猛摇头惊呼:「我会听话,葵不要杀鸡。」他紧张兮兮地央求,好担心葵杀他的鸡。
「葵不要好坏……」他会讨厌,就不会喜欢葵。郝古毅低着头,闷道:「我想回家卖油。」
花葵不悦地撇撇嘴,「我会带你回去。现在吃药。」他从衣袖内取出药包,抬头问道:「樊爷,有温水么?」
「呵,有。」樊禛祥递给他一杯温水,关怀道:「花爷的小老鼠生病?」
「染上风寒。」
「过几天就好了。」郝古毅接过葵给他的药和水,听话地把药吃完。
「想睡就靠在我身上,我和樊爷谈些事,等会儿就带你回去。」
「好。」郝古毅悄悄抓着葵的衣袍,眼角的余光瞥见对面有个很漂亮的人一直在看他,那不善的眼神,他并不陌生。「我没有把衣裳弄油、弄脏。」他咕哝着,就害怕被别人骂。
「爷,需要手绢么为他擦鼻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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