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情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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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情线(上)-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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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不饿?」他仍傻傻地留饭菜给他,盼他回到身边──
「我不饿。」他吃不下,也不想吃丑男人给的饭菜。轻推开男人的怀抱,「我想睡了。」
在外逗留已久,他倦了。丑男人占了罗汉床的位置,这地方从来就不属于自己,他没资格赶丑男人出去。
旋身上床,他蜷缩着身子,闷声道:「这几天,我想在云儿出嫁之前,帮她绣好织品。」
「好。」樊禛祥站在床沿,理智不断驱策自己离开,不论去书房或布庄都好;就是别上床去令人厌……
离开厢房之前,他轻唤:「段儿,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好么?试着接受我。」
怀着忐忑难安的心情等待,樊禛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连听到他吭声凶人都没有。
不禁轻叹息,比起先前更加失落的情绪涌上心头,明知感情事勉强不来,他只想让他明白,「别人不要你,我要。」
待传来关门声响,段玉缓缓地撑开眼睫,怀抱无限的落寞与孤寂,他喃喃低语:「没机会了……我不要你。」
***
翌日开始,段玉一反常态,将大部分的时间耗在拿手绝艺。
日以继夜,一针一线地勾勒出一对俪人,「这块锦织就送给陆夫人。」他笑得娇媚──隐藏笑里藏刀的恶质。算计着,「若是裱装成册轴卷,挂在墙上天天瞧着,多么赏心悦目。妳说是不?」
樊织云点了点头,完全认同他所言。「段哥哥的手艺好好呢。」她没看走眼,段哥哥对刺绣是内行人。
桌上搁着五彩色线,经由他一双巧手细腻地穿针引线,渐渐在锦织布上呈现出美轮美奂的图案。「段哥哥绣出自己栩栩如生的模样,好美。另外一个人究竟是谁?」樊织云纳闷他怎不绣哥哥在身边。
段玉敛了笑容,道:「这只是记忆中的一名男子罢了。」
「嗯。」她低垂首,不敢多问。
段哥哥出身青楼,认识的人何其复杂……且,他和哥哥之间,好疏远……
「段哥哥,你有喜欢哥哥吗?」她鼓起勇气问道。偷偷斜睨着段哥哥的表情,好生担忧他发脾气。
啧!
竟被针扎疼了手指。段玉拧眉,脸色一沉,闷道:「没有。」
樊织云难掩失望之情,继续问:「为什么不喜欢?哥哥人很好呢。段哥哥一定不知道哥哥从月老庙带回两条姻缘线,他对你一见钟情,认定你是他的有缘人。」
段玉一瞬愕然,傻愣愣地说:「我是不知道……」丑男人竟然这么天真……呿!
他对他一见钟情……见鬼了!
丑男人滚去花街柳巷,对谁不都一见钟情。笑话!
来这套,胡诌个几句拐他妹妹信以为真……想骗他──省省吧。
瞧段哥哥闷不吭声地继续刺绣,樊织云也专心手中女红,绣着象征福禄寿的一幅图案打算送给老奶奶。
婚嫁在即,段哥哥伴着她度过这几日,感受特别不同。
她察觉段哥哥其实好相处,收敛那冷漠的态度后,两人聊的话题也多,彷佛闺中密友一般。「段哥哥,你确定要把绣画送我?」
「当然,这是要给妳讨好未来的婆婆。」
段玉凝睇她秀丽的脸庞漾起甜美的笑,不禁思忖:如果……娘胎的孩子能顺利出世,他是否能有妹妹,也如她讨人喜爱。
暗垂下的眼睫遮掩了瞬间阴郁的眸光,心下感到庆幸,那孩子胎死腹中,没同他一般境遇。
「织云,妳对夫家了解多少?」隐隐压抑累积多年的怨,不露蛛丝马迹让人察觉分毫。
「段哥哥……」樊织云害羞的垂首,小声道:「我不了解,但哥哥说未来的夫婿好。」
段玉冷嗤了声,不以为然地反驳,「妳哥哥瞒着许多事没说,妳可知外传陆家男丁命不长久的诅咒。」他不希望她年纪轻轻就守寡。
樊织云赫然吃惊,嚅声道:「不会的……道听途说的事做不得准。何况,人家不嫌弃我,是我的福气。」她好不容易才有人要,「你也知我自身条件不好。以前,我因自卑,不敢奢望能和正常姑娘家一样出阁。现在……喜忧参半,但我不想辜负哥哥的一番苦心,以及留在哥哥身边让人笑话。」
樊织云由衷道:「段哥哥,若我命中福薄,注定该当守寡,我会认命。」
就像陆家那两寡妇一样……
段玉没再回应,阴郁的脸色难看得得紧。放下手中玩意儿,他起身踱至窗边,喃喃自语:「这是诅咒……呵,是诅咒……」
眉一拧,他好言叮咛:「云儿,将来若是受了委曲,就回来投靠娘家。知道么?」
明白段哥哥出自于关心才这么交代,樊织云点头道:「好。」
***
宅院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段玉冷眼旁观这一切变化,心下已做好盘算该如何离开丑男人──
仆佣们不会挡他的去路,但可不保证丑男人不会要他出席明日的婚嫁之喜。
默默地跟在丑男人身后,两人保持好一段距离;他没回头,而他也没开口唤他。
此刻,他回眸凝望宅院的最后一眼,思忖该做与想交代的事已经完成,这趟出门,他就没有再踏回来的打算。
霎时,双脚有如千金沉重一般,竟有点舍不得离开,犹豫什么……
敛下眼,千头万绪却找不到任何答案。
樊禛祥没听到他的脚步声,骤然回头,痴望着那呆杵的身影,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双脚不由自主地朝他接近,找回以往的习惯,毫不犹豫地牵着他的手,很真实的感觉,不再是闪得遥远、刻意错开生活作息所产生的妄想。
魁梧的身影立在眼前,段玉抬起脸庞有那么一瞬的茫然,任他掬起手,温热的唇瓣触感引起强烈的心悸,当下震醒了所有知觉──
「你干什么!」手一甩,立刻藏在身后,瞠目结舌地,想不透丑男人在外莫名其妙的举动。
竟情不自禁……樊禛祥歉然道:「是我失态。」
「我……我要拿衣服,别……以为……我是跟着你……去布庄。」彷佛被逮着小辫子似地紧张兮兮,丑男人害他连话都说不好。
段玉赏他白眼,很用力地斜瞪着,随即吼叫:「你离我远一点!」
这就是现实状况,只要靠近又惹人厌。樊禛祥任他气冲冲地经过身边,眼底的依恋追逐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舍不得移开……
油铺外的街道──
段玉望着、想着、自我折磨着……不甘心卖油的丑傻子抢走该属于他的宠爱。
回过身来,段玉一把推开自作多情的丑男人,吼:「走开,你跟我干什么,我只不过要去拿件衣裳,莫非你怕我跑了不成?」明知不该迁怒,他却控制不住满怀恨意。
樊禛祥瞥了一眼对面油铺,顿时明白他的怒气来源。「你仍是怨我以生意换取你的自由么?」
「是……你太鸡婆。」言不由衷地说,段玉别过脸庞,生怕让人瞧出心虚的端倪。
樊禛祥瞧出他的神色不太自然,并非大剌剌地瞪着对峙,以及怒吼。莫非……他名为拿衣裳,实际却想去找林公子……
「段儿,我没拦你,也不是要跟踪你,倘若你有离开的打算,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他一言九鼎,仍会遵守和花爷的交易。
「哼,别以为我恢复自由就会感激你。若不是你让花爷有利用的价值,我会落在你手上么。」别笑话了,休想他会接受白天对他说喜欢,晚上就去温柔乡找乐子的丑男人。
憋着一肚子火气,段玉愈走愈急,甩开那恼人的丑男人。
该来的终究会来……樊爷温和老实的脸上难掩失望之情,在原地犹豫了会儿,终于选择反方向离开──
熟客上门,制衣铺的老板热络地招呼:「段公子来取衣裳是么,您稍等,我马上去拿。」
段玉瞧老板入内后,须臾取出两套衣袍,「您套上是否合身、满意。」
「不用了,我这身穿着出自您的手,很合身。」他不希罕樊爷给的任何物品,瞬间赤红的目光瞅着老板高挂在墙面的衣裳,那料子眼熟,是花爷为卖油的丑傻子所订制。
「老板,您等花爷上门拿衣裳是么?」
「是啊。」老板又说:「花爷也是我铺里的熟客,这交货日期一到,花爷肯定会来拿。」生意做了好几年,他卖的是制衣功夫和口碑。
「老板,花爷不会来拿衣裳了,他托我取回去。」
老板不疑有他,思忖段公子是摘星楼的小倌儿,花爷托付顺道拿衣裳也是可能。
于是,老板将衣裳交给段玉。
段玉手紧紧一揪,凝聚于心的恨意又增添了一笔,冷艳的面容隐露杀机,红唇缓缓地勾起一抹笑。
他丢下丑男人订制的衣裳,一旦做出决定,他就不会再回头──
第二次踏入油铺,段玉就没打算离开。
放眼环视铺内,只见丑傻子在忙,尚未发现他的存在。
忽地「碰」一声,郝古毅赫然吃惊,抬眸望着被关上的大门边,站着好漂亮的人。「你……要买油吗?」他傻傻地问。
「呵……」段玉踱至柜台前,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回道:「好啊,丑傻子,给我一桶油。」
郝古毅倏地惊慌失措猛摇头,「不……不要卖。」
「你怕什么……」
段玉从身上摸出火折子,点燃手中的衣裳,随手一抛,任它燃烧。
「啊,起火了。」
郝古毅立刻奔出,却被好漂亮的人挡下──
他手足无措、东张西望地节节后退,段玉步步向前逼近……沿着柜台边走边说:「都是因为你……花爷才会对我不屑一顾,我想不透你是凭哪一点吸引人……」
段玉一一转开伸手触及的油桶活栓,任油泛流至架上、地上……
「啊!不可以浪费。」郝古毅立刻上前推开好漂亮的人,连忙将漏油桶子的活栓拴紧,好心疼浪费好多油,好漂亮的人好坏……
段玉跌出柜台外,坐在地上不断冷笑,「来不及了,你果然很蠢。」他得不到的,丑傻子也休想得到!
郝古毅不明白好漂亮的人为什么骂他,赫然「轰的」一声,柜台内开始起火燃烧,郝古毅一瞬惊得呆了──
「啊啊──」他惊叫,立刻爬至最里边,双手攀着柜台试图爬出去。
瞠然惊恐的眼瞳映入不知何时站在前方的人,听他似发狂的诅咒他死翘翘……
油铺内迅速弥漫阵阵浓烟,他要睁眼看卖油的傻子活活被烧死,「呵……花爷,你万般料想不到喜爱的人会死在我手里,从今以后,你会一辈子都记得我……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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