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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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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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豚把脸贴在玻璃缸上,听着清水里氧气的跳动。听着水里面那些属于生物的倾诉。她轻轻说,“爸爸,我会好好的。”
海豚望向窗外,窗外的凌宇趴在车前箱上检测那个发动机,不停的重复同一个动作,已入夏,空气渐渐闷热起来,他的背上湿了一小片,红色的T恤腥红的贴在背上,他的表情专注而飘渺。他的那个世界,有人能走得进去吗?
这个夏季空气干燥而清凉,天空常常会有偶尔飘过的云朵,旁边逐渐亮起来的金光。依旧清楚分明。这个季节盛载了太多夭折。
和太多人相遇,和太多人相爱。和太多人道别离。
海豚说,她就是那样经过了那场夏季以后开始懂事长大。
8。五月的阳光
    海豚再见到林岩皓的时候是在第二天的两家的家庭聚餐上。他坐在申贺成旁边,一脸这个夏天湿润而模糊的睛朗。
海豚见到他的时候受惊不小,才知道原来她要嫁的本是这个被她幻想在头上加了光环的男人。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串上去抱着他大叫,“好巧哦。你知道吗。世间竟然有那么巧的事啊。”
语无论次之后看着那个天使般的男人绽放一世纪的温暖容颜。
可是那天飘在空气里的气息太过沉重。海豚只好规规矩矩向坐在最上面那个晚年男人鞠了一个90度的大躬。
申正韩点头以后,海豚入座。申正韩点头的姿势高傲而冷漠,作为X市的市议会议员。不管他用什么样的手段爬到这个位置。如今他已习惯接受别人的尊敬。
申正韩是申贺成的父亲却不是林岩皓的父亲。而申贺成的母亲就是林岩皓的母亲。海豚努力把脑海里的混乱理清,却是道不明,理还乱。在她看来太庞大的家庭总是超乎异常的复杂。
低着头偷偷望着申贺成的方向,那是一个完美洁净的男人,眉宇间有与申正韩神似的冷艳,闪烁着凛冽的光芒。与林岩皓不同,那个天使男人身上亦有那种熠熠光泽,只在瞬间闪烁。无法扑捉,却光彩夺目。
晚餐进行得沉闷而枯燥。申正韩偶尔会以高高在上的姿势问海豚在国外和生活怎么样,对申贺成还记得吗如此之类的话题,海豚有一句答一句。
这个晚餐的时间过得既漫长又难过。
海豚悄悄盯着申正韩切完他盘子里的一大块牛扒,放下刀子,走来一个男人,在他耳边说了类似工作的事,他站起来,朝申贺成的方向看过去,他说,“成,我有些事情,吃过饭带海豚去逛街买些衣服饰品,陪海豚多玩玩。”申正韩的口气宠溺万千。
申贺成抬起头来瞟了他的父亲一眼,表情冷漠,不语,又低下头去。仿佛对峙。
申正韩的笑容就那样僵在脸上。满脸失望。
离开座位走过林岩皓旁边的时候,淡淡的说,“岩皓刚刚回来辛苦,早点回去休息。”
不等启事人做出反应,申贺成就拉着已经站起来的林岩皓,这样背对着申正韩。说,“皓刚回来,我想和他多聊一会。“
申正韩站在申贺成后面愣了三秒钟,终于拂袖而去。
林岩皓被申贺成拽回到位子上,看到对面海豚无辜的闪着大眼,再看坐在旁边的申贺成,已经表情冰冷。好像又回到十三岁哥哥带他离家出走的那一年。那天下雪。
他们还是被困在那年冬里出不来。
在身边的还是这些。
如此这般,也好。
海豚在那天见到蓝林。那种对任何事物都不容易心动的女人。她的眼神冷漠而绚丽,像一场盛宴。最终会消失。而这种绽放方式是海豚没有见过的。
那天应该天空透明。五月的阳光一寸一寸破裂。
蓝林看着身边的朴津,他的难过像绽放的花朵,开得那么惨烈,她听见他灵魂掉下来的眼泪,滴在那里,发了沉默的声音。
不远的桌边,申贺成就坐在那里,他身边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画面自然而和谐。申贺成神情淡定的飘过来,笑容若离若即,自以为高明,手指划过发际,是那个沉默而熟练的寂寞姿势。蓝林常常看到朴津做那个姿势,他一个人坐在庭院里那棵冬青树下的时候。
“津,好巧。”申贺成朝这边招手。神情华丽而矜持。
蓝林感觉到身边的男人身体僵硬了一下。最终朝他们走过去。蓝林跟在后面走过去。
有时候有些事情很容易停止,与开始互相抵消,而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只会吞噬开始和终结。留在那里的只有进行。
朴津的喉咙坚涩的滚动,说不出话来。
申贺成华丽而骄傲的站起来,朝蓝林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沉静的笑容。他说,“你好,又见面了,津这个丈夫很称职吧。”
然后他站起来走到对面海豚的位子后面,双手搭在海豚的肩上,低下头来。下巴靠近海豚的侧脸,笑容任性而眷顾。他说,“津,认识一下,我的未婚妻,海豚,刚从国外学成归来,漂亮吧?”
说完环视众人,见到每个人都不语,只是看着他,表情复杂而不忍,申贺成也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很像个小丑,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了,心里很疼痛。
于是他继续保持着那个完美的笑容,怕被看穿而破碎。他说,“怎么样,很漂亮吧。被吓到了吧。”
朴津的眼睛带着歉疚,注视着他。“说无路可走了,原来是想这样再继续走下去吗。申贺成,剌痛我,你就觉好过了吗?如果是那样,我痛了你为什么不能快乐一点,还总是让我看到你不快乐。”
申贺成扬着的嘴角停在半空,留在嘴角边上的骄傲像一簇苍白而破碎的冬青花瓣。某一刻他以为他和朴津只是轻轻的交集了一瞬间。再下一秒他们背道而驰,前面没有尽头。
申贺成终于收起那个僵住的表情,他站直身子,冷冷的对着朴津,他说,“自以为是吗,朴津,我真不明白你到现在还这样。”
“那你是爱她的吗?你敢说你会爱她吗?”
申贺成站在那里,双手还按在海豚的肩上,似乎以此来支挣自己的重量,他的眼睛幽深,像海底的冰冷。他说,“对,我现在不爱他,但以后会爱。”
朴津看着这个男人,心力交瘁的疼痛。告别,逝世,消失,是随时都会发生的事情,它们太过汹涌,我们就被淹没了。
可是不甘心就这样被淹没。
朴津终于跨过蓝林前面,冲到申贺成前面,把他放在海豚肩上的手抓起来,拽着往外面走出去。看着的人甚至还不来及被惊动。
蓝林记得申贺成离开前的眼神,像烟花般的糜烂和华丽。
蓝林看着立地窗外下,面无表情的朴津把申贺成推进车里的背影。她沉静的笑起来。她说,“他终于还是那样做了。”然后她回头看了那个叫做海豚的女孩。从头至尾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蓝林朝她笑笑,然后转身要离开。
“等等。”
那个年轻的男人开口叫住蓝林。
蓝林转过身,看到那个男人眼里和申贺成相似的神情,他问,“你爱津吗?”他停顿了一下说,“不过我希望你是不爱他的。”
蓝林用力的点头,她说,“对,我不爱他,以后也不会爱。“
叫一个女人不要爱自己的丈夫,那个男人脸上好像没有一丝内疚,他的眼睛清澈如月光。
“谢谢。”
“不必感谢。我不爱他只是本能。”然后眼光放到海豚身上,静静说,“你好海豚,我叫蓝林。你的名字很漂亮。”
海豚扬起脸天真的笑起来。她说,“谢谢。”
蓝林说,“我很喜欢你的笑容,海豚。”
“我也喜欢你,你的笑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是吗。”
“嗯”
“我要走了。希望还会见到你。”
“我也是。”
9。那年她22岁
    海豚在后面望着蓝林离开的背影,想凌宇笑的样子,也是那样眼睛弯弯的,沉寂而绚丽。
仿佛来不及幻灭的梦魇。
心里有一刹那是空空的,抬头看见还站在对面的林岩皓,那些不明情感又褪却了。
她朝林岩皓笑得天真而灿烂。她说,“哎,我们又见面了。真巧。”
林岩皓脸上浮现一个宠溺的笑容。他说,“是啊,好巧。”
海豚眨了一下眼睛,看了周围,才说,“呵,好像只剩我们两个了。”
林岩皓也笑,“好像是这样的。”
看到林岩皓的笑容,竟然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于是她靠过去,“那我们两个接下来要什么办?”
那个温暖的男人就那样莫名的看着她。好像还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他问她:“怎么什么办?”
“不如你陪我玩吧。刚回来就被拉到这里来了,还没有好好看看我长大的地方呢。申贺成走了,你是他弟弟,所以你要负责。”
“这样吗,好吧。”
林岩皓付了账,走出公路上,海豚跟在后面追上他,忽然好奇的问,“你哥哥,申贺成和那个男人怎么了?”
林岩皓停下来。回过头去略带紧张地看着她。
海豚低下头来,黯然微笑,“他们在相爱是吧?”
林岩皓就那样盯着她,一双明亮的眼睛似乎看穿尘事。然后他重重的点了头,“是的,他们相爱,两个男人。不是因为对方是男人而爱,只是因为爱了而爱。”
“爱了而爱,应该也是困难重重吧。这样张扬的身世,这样庞大的名声,好难。”
林岩皓继续往前走,漫不经心的问出来:“你爱我哥吗?”
海豚跟着后面,眨着她大大的眼睛,她问,“怎么样算是爱?”
李善走在前面面容僵硬了一瞬间,他不确定他可以把这个问题回答得很好,于是模模糊糊的想了一下,说,“看着那个人的时候心会疼,应该就是爱了吧。”
海豚抬起手,放在胸口的左边,按在那里,眼神流转,她说,“是无能为力的那种吗?”
“嗯。”
海豚想起初见凌宇的瞬间,也曾为那种万劫不复而无能为力。那就是心疼吗?
海豚晃动着她的脑袋,加快了步子跟上了林岩皓。走在林岩皓的身边,她看着他,歪着脑袋,她说,“怎么办,我好像不爱你哥哥呢。”
林岩皓转头看了她一眼。一时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只是轻轻的再把头扭回来,视线放得很远。
很久,他才说,“你心疼过吗?”
“恩。可能吧。”
天边是赤红色的晚霞,苍茫而剧烈,有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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