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两个大头鬼!再这么盯着看下去,也没法子解决的啊!”
对四周的气氛显得有些不耐烦的画皮,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到底要帮哪一边?
“说得也对!总而言之,先见着这小女孩的父母再议,也说不定是刚刚那几个汉子,把小女孩先抢过来,再给丢到河里去!”
射天狼适时的一句话,恰到好处的时机,让白眉蝠和小骗子二人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三
水浪一波又一波,冲撞着水天一色云卷云舒,城关楼在水雾中散发着一种忧郁的气息。
八骏马拉着铜马车,戈壁上只有马蹄哒哒声。
如水一样恍动着。圣诞老人在马车里,念祷着:阿门。
忽然一片隐隐约约的灯光,伴和着泥土牛粪青草味,有几声狗吠,从疏落的篱笆里传出来。
清色的月光铺满了小道。尽头处,有一簇人家住出,约摸四五十户人家。
夜深人静,柴扉已掩,竹院尽头。
白日里牧童短笛,布裙捣衣的声响也入了梦境。
敲月下门。
白眉蝠弹了弹尘灰,臂上缠着星云锁。月亮照着他英俊苍白的脸侧面,神如秋水,面莹寒玉。他直儿挺的鼻梁,紧抿着嘴唇。
他的纤长敏感的手指第三次在人家柴扉木门上轻轻叩击,连这一个动作都优雅动人,“笃”。凡人家的油灯亮了,接着正屋的门就开了。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如铃悦耳般沁凉清脆的嗓音,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钻进了众人耳里。
五人抬头一望,只见一位发长披肩的少女,正为了这五个突然登门造访的不速之客,神情仓惶地伫立在半开半合的门边。
少女那细柔飘逸的发丝随风飞舞,茶色的双眸,眼神捕捉到白眉蝠的瞬间,遮掩不住心里的慌乱,一种桃熟的含羞。
“西王母!……”
她从白眉蝠手里一把接过小女孩,少女的脸贴着小女孩,又亲又怜爱的模样,紧紧搂在怀里不放。
此时少女眼眶里所浮现的泪珠,白眉蝠也只能无所适从的站在一旁看着。
“对不起,方才我实在是太激动,莽撞了。”
这名自称西王雪的少女,在向他们道谢之后,端上茶水,一一为每人奉上。
一行人被带进的这个屋里,和它的外观看来一样朴素之极,但是却被打理得十分雅致干净。虽然没有豪华奢侈的装饰品,但倒也清新脱俗。一盆清香淡雅的花,使得四面是灰色墙壁的室内,顿时柔和明亮了起来。
在屋子的中间,放着一张稍大的长方桌,让一行五人就这样围坐着桌子的四边,于是画皮、射天狼二人坐在桌子长边的这一头,然后让白眉蝠、小骗子、神父坐在桌子短边的这一头。
西王雪又往白眉蝠和射天狼对边上腾出的位子坐下。一待女扶西王雪沿桌坐下,沉默的空气便弥漫了整个屋子。
原本想一找到这小女孩的家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教训一下白眉蝠再说,一看到是个女孩子家,也就只好放弃当初的想法。
因为再说什么,也比不上见到西王雪抱着小女孩时,疼爱怜惜的模样。
这是为了小女孩的平安而喜悦,也没有矫饰的必要啊!
再说,西王雪会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要问,此时,西王雪不知是否在顾虑着他们,还是另有其原因……什么也没开口,只是目光流动,不停地在转着而已。
在这种情况之下,最可以心平气和开口攀谈的,也就只有神父一人。
撇开西王雪不论,其余四人的沉默,倒像是在恳求神父去应付这个场面似的。
虽然不能够完全否认这是在强迫神父,不过神父倒也是不负众人沉默的期望有了回应,开口说:
“阿门……您是西王雪小姐吧!不知您和这孩子是什么关系?”
说到“关系”这两个字,听起来就像陈年老套的问话方式,但除此之外,可也想不到比这更好,更恰当的词儿了!
西王雪虽说是成熟稳重,可神父再怎么看,怎么想,西王雪最多也不过只有十七、八岁而已。
虽说不能完全排除西王雪是孩子母亲的可能性,但说真的,要是西王雪真是孩子的妈,也未免让人不可思议。
“我是孩子的……阿姨,西王母是我姐姐的孩子。请问……您们是在哪儿捡到西王母的?”
“在河流里,她被放进一个箱子里,漂流在水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白眉蝠那还有后续话要说,突然被一声低沉的声响给淹没了。
画皮制住那像是要一口吞噬掉西王雪的白眉蝠,一把抓住白眉蝠的的脉门,沉重的响声是他的星云锁。
白眉蝠是没法子再继续说下去了。
“你这死白眉!别插嘴,这儿全交给神父去处理了!”
白眉蝠的脉门仍是被扣着,看了一下神父的眼神、然后点了点头,于是神父就把说到一半的话,继续说下去……
“在途中,遇到一群粗暴的人,说是要把孩子交给他,不知他们的来路是什么?”
此时,西王雪转向身后那扇通往后屋的门,在牙房里,西王母应该睡得正香甜才是。
回过身来的西王雪,稍停顿了一下,便开始诉说整个事情。
“……西王母要是在这镇上继续活下去,飞天大王就会淹没这个镇子!”
对于西王雪口中所说飞天大王,五人心中是各有各的看法。
“为何惹来这灾祸?”
“大概是十年前,天竺一传道士来到十万胡杨林打败了一个山大王,他便成了罗布海子的王。飞天大王颁布了一项法令,要求千家万户每年的九月九日供奉一对童男童女,否则会发洪水降灾祸。”
“西王雪所说的那片胡杨森林,难道就是我们穿越彼岸魔障的那一片林子吗?如果彼岸的魔头就是那个要童男童女的妖怪,他们的路途就凶险了。”
“被飞天大王所指定的人家,要是不各自交出一个童男童女的话,就会全村死光,西王母之前已经有五个村庄遭殃了……”
“是妖怪指示要把童男童女放在河流里吗?”
“不、不是的!妖怪规定的地点是连接森林和镇上的那座庙。因为昨天的一场大雨,庙体有一部分塌毁,所以掉落在河里……”
“所以才会这样啊……”
妖怪所规定的场所,应该是他们途中经过,那座快塌毁的庙吧!王母恐怕就是因为被洪水给冲到了河流里,然后才被白眉蝠在河里捡到。
“这之前交出去的童男童女,都怎么了?”
西王雪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茶色发丝也随之轻轻的摇晃。
“一个也没……一个也没回来!”
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五人之间只有沉默的气氛。
“你说的我们都明白了!可是为什么要童男童女呢?”
白眉蝠的双手往上一抬,拨开了画皮仍然扣在自己脉门的手。语气里虽然可以听得出来,已经尽量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越是克制自己,由心而发的那股怒气,却越是掺杂在臂中低吟的星云锁。
“不是说可以用牛羊代替吗?”
白眉蝠一点也没经过修饰的发问,让西王雪露出悲伤的神色。为了掩饰那种的悲伤。西王雪把头低得更深,紧咬着嘴唇,咬得嘴唇都发了白,没有血色。白眉蝠这时才惊觉到自己的鲁莽!
事到如今,才装出一副悲伤的模样,即使那是打从心里,真正的悲伤,也无法抹灭已经发生过的事,他有点后悔。
隐隐约约之中,感觉到好像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似乎是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行为,但白眉蝠却把这当作是一种魔障。
“你这么做,会心安理得吗?”
白眉蝠伸起右手,重重的敲在桌上,溅出的水花,掉落在桌面上。
“我怎么会心安理得?”
蓦地抬头的西王雪的眼神里,带着恨意,比想像中还更冷锐、更令人生惧。虽说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却也足以让白眉蝠不由自主的觉得有些迟钝。
“要是我成了童男童女,西王母就可以平安无事,我早就去了……但就算我成了童男童女,西王母无论在哪个地方,也是无法生存的。要是我不在的话,又有谁可以来抚养西王母?”西王雪说。
“西王母的母亲呢?她怎么了?”
“生下她的时候,姐姐就走了。”
又道:“姐夫整天在家中敬神念经,无法照顾西王母。”
“那么你的双亲呢?”
“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父亲也在去年被妖怪吃了……所以要是我不在了,就没有人可以照顾西王母!我也知道这么做很残酷,可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啊?如果能救西王母的话,帮帮我!”
不畏不惧,看着白眉蝠的目光,可以看到他燃起正义的怒火,所泛着的泪光。
“你们如果帮不了我。就别提那些假道学!”又道:“你们这些衣冠楚楚的救世主、大英雄,被妖魔鬼怪吓住了吧!”
最后这一席话,有如平地一声惊雷,在人心中刮起了一阵冷风。
所有的声息都消失到了屋子里,又回到令人窒息的沉默……突然间,从西王雪身后的那一扇门,传来西王母响亮的哭声。
“……我……我去……”
西王雪的表情如大梦初醒般的神秘,不相信自己说这样的话,手指情不自禁微微的颤抖着。
西王母的哭声是越来越大,这也成了西王雪恢复失态的主要原因(西王雪也因此而回过神来)。
“……我……我乱发脾气……真是对不起!我先去照顾西王母了……”
西王雪迅速的擦去脸上的泪珠,便快步走向房门,把一切关在了深闺里。
四
在这等待之间,时光并未因此而停留,四野已是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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