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乌鸦一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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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乌鸦一般白-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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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停驻在他的脸上。除非剥皮,不然他就得做好永远像棵草一般杵在人群中的心理准备。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将你这张绿脸重新漂白呢?”牙鹤书歪着脑袋聚精会神地盯着他那张脸,她二十年来从未如此仔细地看过一个人,简直比看她自己都要在意。因为这实在是个让圣人都头疼的问题,不好好想想是找不到答案的。

    犹记得,在众多倾授的物品中有一种是起漂白效果的。今后,不妨这样向五雅会的会员们介绍,先买一瓶“青春永驻颜”,为防它让你变成山林般原始的颜色,请再买一瓶漂白剂。连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青春一祛不复返”。

    命令大鼻鸦搬来了后院里的各种瓶瓶灌灌,牙鹤书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是。到底是哪一瓶呢?

    “我有好主意了!”她不仅嘴皮子溜,连脑瓜子都像乌鸦的翅膀一般——飞得快。

    乌清商只有拿着期待的眼神盯着她,他人生的希望可就全寄托在她身上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帮我放走青春的尾巴,留下我比较正常的肤色。”他实在很害怕出门会被人当成妖怪砸臭鸡蛋。

    “你就放心地把那张老脸交给我吧!我一定还你一张干净的脸,比你原来的都干净。”牙鹤书嘴里下着保证,手上这就干了起来。她拿过洗脸的那个盆,将手边所有的液剂都倒了进去。搅和搅和,颜色果然是乳白色的。这让牙鹤书的信心又添了一成,说不定不仅能帮乌清商恢复本来肤色,还能找出更富有价值的药水呢!

    再次检查手边的东西,牙鹤书不期然见到了一瓶陌生却又熟悉的东西——“白发”号发油,那个让整个某州陷人抢购狂潮中的白色小瓷瓶。反正倒都倒了这么多,也不在乎再多倒一点儿。

    拔下瓶塞,她动作猛烈地将那一整瓶乳白色的液体倒进了脸盆,再搅一搅,所谓的“青春一祛不复返”就此诞生,被实验者依旧是乌清商这个倒霉鬼。

    自己的脸突然变成了树叶的颜色,已经很让乌清商怀疑自己是不是老树精转世。再面对一盆比面都白的药剂,他害怕自己一个大男人会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嚎陶大哭。

    见他裹足不前,牙鹤书忍不住催促起来:“你快点儿试试啊!这可是我亲自为你配方的。”

    她这是在为他担心吗?

    “你对我真好!”他真的是这样觉得。

    冲着她那句“亲自”,他决定死就死这么一次,反正绿色的脸已经够恐怖了,再变成白色也只是大地与天空的转换,死不到哪儿去的。

    一个猛子,他将自己的脸扎到盛满乳白色药剂的盆里,那味道怪得让他差点儿没吐出来。在他快被憋死的前一刻,他钻了上来,牙鹤书已经不敢想象失败的效果会怎样,她干脆递给他布巾,自己则偏过头不去看他倍受折磨的脸。

    “好了吗?”

    “好了。”

    难道说还是绿莹莹的鬼脸?牙鹤书不死心地再度确认一遍,“咦?你脸上绿色的东西真的被漂白了,你的皮肤甚至比从前更白皙。

    洗了这么长时间,不白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乌清商放松心清,随意地说道:“不知道这么多东西中哪一种是有如此强烈的漂白效果哦!”

    牙鹤书觉得心底有块东西悄悄瓦解,她悲切地向老天爷企求,具有漂白功效的可千万别是那瓶“白发”号发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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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他们出门已是正午时分,外面人潮汹涌很是热闹。虽然经过折腾的脸火辣辣地疼得厉害,但能和他所倾慕的牙先生一同出门,乌清商依旧是笑容满溢。

    “你看我们先去哪里?”最好是先去做两身衣裳,要嫁他为妇了,总不能还像从前那样整日里穿着不男不女的秀才服。别的丈夫都是害怕妻子跟男人有所沾染,他反倒更怕姑娘们看到她就走不动路,“咱们这就去裁缝店吧,鹤书!”

    “等等!”’牙鹤书眨巴眨巴眼睛向四周看看,“鹤书?谁?你叫我鹤书?”

    “还是——你更喜欢我叫你‘小乌鸦’?”

    他故作甜美地笑着,腻得牙鹤书直想伸出拳头接垮他那张不算白嫩的商人脸。她跟他赌了三天的气,难道他没有看出来吗?竟然大清早主动跑来看她还算优雅的睡容,更意外地请她出来买东西,还叫她什么“小乌鸦”?

    等一等,他怎么知道她还有个名字叫“小乌鸦”?莫非……难道……绝对是大鼻鸦惹出来的祸事。除了他,再没有人会将这种事告诉乌清商这个大呆瓜,大鼻鸦到底想干什么?这分明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嘛!这跟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逼良为娼,她可有意见要提出……

    “你……你是牙先生吧?”

    牙鹤书猛一转身,秀发随风飘逸,顿时迷倒了一大片……女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身边已经聚集了那么多人,一张张似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停在她的面前,脑海中忆起了他们跟随她在五雅堂又吼又叫的兴奋模样。

    牙鹤书慌忙牵起唇角装出先生的风度,笑得有够虚伪,“各位……各位好,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们,真巧,真是太巧了。”死乌清商。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时候找不到人影了,也不出来替她解解围,果然不是当她徒弟的命。

    看到牙先生,众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有人从兜里掏出秃了毛的笔直塞进牙先生的手中。“我我……我是您的忠实徒弟,经过您的指点,我卖掉了好多好多货物,赚了不少银子呢!您……您能帮我签个名吗?我想将您的字迹悬挂在高堂之上,早晚三炷香,保佑您长命百岁,保佑我湖家富贵吉祥。”

    签名?幸亏她早有准备,手握笔如握筷,她画了一个圆圈,再在圆圈中打个叉叉,随即冷冷酷酷地塞回到那人的手中。“给你!我的墨宝绝不轻易给人,你可要好好珍惜,见字如见人。”

    那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破纸上悬挂的圈圈和叉叉,一时间在场所有见到宇的人都傻了,他们呆滞的表情让牙鹤书惊慌失措。

    难道……是因为她的字实在是太……

    忽然,手握圈圈叉叉的人纵身上跳并且发出巨大的叫喊:“我拿到牙先生的字啦!我真的拿到牙先生的字啦!太开心了,我……我好激动……”

    “给我给我,我要这幅字,给我——”

    人潮汹涌澎湃,大家挤成一团,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到那张画着圈圈叉叉的烂纸上,像抢金子一样拼了命地叫着喊着。

    乌清商不过是进了一家裁缝店,再出来的时候就碰上这等精彩场面,吓得他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那不是贾家的小姐吗?”

    竟然在如此庞大的人群中看到了故人的身影,乌清商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

    一个姑娘家混在拥挤的人流中到底让人看了心惊,他一片好心,上前拉起贾家的正经小姐,“贾小姐,您怎么在这儿?这里太乱了,你赶快离开吧!”

    贾正经正正经经地穿梭于人群之中,没想到却在此处遇见了故人,她慌忙收手乖巧地退至一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乌堂主,您是跟牙先生一起来的吗?”

    “啊?是呀!我和鹤书出来转转,看有些什么能买的,为下面的事情多做点儿准备。你也知道,鹤书她很忙的,难得有时间能跟她出门。你呢?怎么会到这里?”

    “我……我四处转转嘛!也不知道怎么就转到了这里。”贾正经说话的时候,眼睛不停地瞟着被围在人群中的牙鹤书,还有人们追逐的那张画有圈圈叉叉的破纸。

    忽来一阵风,吹散了人们的注意,成功地从上一个人的手中抢走了那张对很多人来说比圣旨更重要的东西。

    只见那张纸悠悠然地在空中飘啊飘,像乌鸦的羽毛一样直飘到贾正经的身边。她刚打算伸手去拽住那画有圈圈叉叉的破纸,一阵风又顽皮地从她的手中抢走了那个宝贝。她惟有眼巴巴地看着它飘离她所能及的范围,却无法放弃大家闺秀的架子放“脚”去追。

    “咦?哪里飞来一张纸?正好让我入茅厕!”

    在众人期待与惊愕并存的眼神里,衣衫褴楼的叫花子兴冲冲地捏着那张破得不能再破的纸冲进了茅厕。可以肯定的是,得到这张纸对于他的意义绝不低于在场的所有牙先生的徒子徒孙们得到这张纸的意义。

    只是很多自认聪明的人不懂得这一行为的意义,纷纷扯着嗓子,拿起手边所有可以充当武器的工具,冲进那臭气熏天的茅厕,嘴里高呼——

    “还我中原第一纸!还我五湖第一圈!还我四海第一叉!还……我……命……来”’

    只听茅厕内涌出一声巨响——

    “什么第一第一?老子放屁,天下第一,全都给我滚一边去。”

    眼见着心中的宝贝与污浊之物同行,众人不断地发出一声声哀怨的哭喊与叫骂。连牙鹤书都未料到自己的鬼画符竟然带来如此之大的纷争,也许有一天中原发生战乱的导火线就是因为一根她用过的牙签——世事无常,谁知道呢?

    像是亲临现场看了一次群狗大骚动,牙鹤书眼疼脖子酸地甩了甩头,却发现乌清商正和贾正经有说有笑地凑在一起。

    难道说乌清商之所以会邀她出门,就是为了见贾正经?

    她就说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吧!通通都是吃了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她小乌鸦可不是那种可以随便被人拿捏在手中掂量的女子,敢惹她就要做好承受报应的准备。

    蹭蹭强!蹭蹭强!她蹭到了乌清商的身旁,近了近了,还有两丈……一丈,终于蹭到了一丈之内,可以称他为“丈夫”的地方。

    “清商,你认识这位小姐?”男人的征服欲表现在权利上,女人的征服欲表现在情感上。像牙鹤书这样装惯了公子哥的秀才,只能将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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