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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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状元-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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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庆平受他一激,冲出亭外,辩白道:“我不是胆小鬼,我是怕这么做万一害了她怎么办?”

    “你让她『身在曹营心在汉』,做个和番的王昭君,就是爱她了?”周普讥刺。

    前思后想,彷佛秋别深夜独坐背人垂泪的情景就在眼前,陶庆平狠咬着牙,下定决心道:“好。我就这样办。”

    周普大喜,拍拍他肩头道:“这才是好男儿呢。”

    午后秋别小憩起身,春帆来报陶庆平有事要报,于是让他进屋。

    陶庆平将收租事宜述说一遍,不时朝站在一旁聆听的春帆一眼一眼看去,秋别觉得奇怪。门外冬望呼唤春帆,她闻声出去后,陶庆平突然上前几步,怀着郑重的神情,压低声音道:“今晚三更我在栖雁亭等妳,事关性命,不见不散。切记,妳一人来。”秋别诧异不已,正要追问,春帆又回进屋来,陶庆平退回原处,托词告退。

    秋别看他神色凝重,莫非他出了什么重大变故,急需要人援手,因此找上她?

    她和陶庆平素日只有公事往来,谈不上什么交情。陶庆平为人诚恳踏实,实心任事,她素重他是个值得一交的人。他既有难,又开口求她,她很应该帮他这个忙。

    晚上夜色甚深,周桐见秋别衣着整齐,还不准备就寝,奇道:“这么晚了,妳还要出去吗?”他看她换上绣鞋,故有此问。

    “我到西院去看看。”她本想据实相告,转念一想,陶庆平或有难言之隐,不欲第三者知道,便改了口。

    “要不要我陪妳去?那儿黑,容易摔倒。”周桐起身。

    “不用了,我去去就回来,你先睡吧。”

    “那我再看一会子书,等妳回来。”秋别一笑。

    秋别一手掌灯,迤逦来到栖雁亭,亭中空无一人,难道陶庆平爽约了吗?将灯放在亭内石桌上,顺顺裙幅坐在石椅上等候。

    忽见一个人影从亭外花丛中闪出,正是陶庆平。秋别站起身相迎。幽微的月光映在他脸上,阴晴不定。

    “陶大哥,你日间说有重大事情,约我来此,可是怎么了?”

    陶庆平耳听秋别款款柔语,示意关心,禁不住一阵颤抖,一阵激动。周普果然没有骗他,秋别对他有情;否则怎会一听到他有事相求,便不顾嫌疑,半夜来与他私会?这分情不但深,甚且逾于金石。

    看着那双漆如子夜,澄若寒星的眸子,陶庆平按捺不住汹汹情潮,低吼一声,突然跃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激动的叫着她的名字:“秋别,秋别──”

    秋别料不到一向温文有礼的陶庆平,竟会突然像只发狂的野兽,非礼于她;手按在他胸膛上想推开他,却撼动不了分毫,叫道:“你做什么?别这样!”

    “我爱妳,我好爱妳啊。”情意如火燎原,陶庆平完全无法自制,不但抱紧秋别不放,且没头没脑的往她脸上、颈上亲去。

    秋别又羞又怒,想不到陶庆平会是个衣冠禽兽的人,暗恨自己太过失谨,才会错把狂徒当君子,夜半单身赴约。此时气恼也属无用,只有快快设法离开此人此地,这般情景若落入他人眼中,那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死命推着陶庆平,但他是一个大男人,此举如同蚍蜉撼大树,徒劳无功。陶庆平像失去理智般,抱着她伸嘴乱亲;秋别左闪右避,要躲开他逾礼的狼吻。

    猛听得一声喊:“好一对奸夫淫妇,可让我抓到了吧?”一人举灯踏上亭阶,身后跟了两三人,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周普。

    陶庆平松开手,秋别这才得脱自由,定定心神,正色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所看到那样──”

    周普打断她的话,一副捉奸在床的模样,恶狠狠的道:“事实俱在,我们都是亲眼所见,妳和陶庆平夜半在此背夫幽会,难道我们个个眼睛都是瞎的吗?看看你们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还想瞎言狡辩,真是一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

    刚才挣扎间,秋别的头发衣裳都被弄得凌乱不堪,看来的确容易引人误会。她自认问心无愧,神情坦荡,朗朗道:“是他约我出来,说有要事拜托,谁知他竟对我无礼,事实就是如此。”

    周普抬头大笑几声,分明就是不信。“妳想骗三岁小孩吗?有事拜托,干什么白天谈不得,非要偷偷摸摸的半夜两个人在暗处谈?妳平常和陶庆平老是眉来眼去的,我早就怀疑你们两个有奸情,今天总算让我抓到了吧?”

    “秋别,真想不到妳是那种寡廉鲜耻的女人,这等事妳也做得出来。”周绍能冷冷讥刺。

    “这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周普讽道。“妳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丑事,我们周家容不得妳这淫妇。走!上祠堂请长辈断罪。”粗鲁的扯着秋别手臂,硬将她拖到祠堂。

    周普派人去速请周家长辈,命人掌灯,将幽微的祠堂照得如同白昼。这一番折腾,把周府整个都惊动了,从睡梦中惊醒的众人听闻要开祠堂审秋别,全都赶了来看,到底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周桐在怀桐院久候秋别不归,正翘首期盼。冬望披散着头发冲进来,抓着他就往外跑,一边叫道:“不好了!二老爷要办秋别姊,咱们快去救她。”

    周桐只惊得魂飞天外,急问道:“在哪里?”

    “祠堂。”

    周桐心急如焚,甩开冬望的手向祠堂急奔。到了祠堂前,只见灯火通明的祠堂外黑压压站了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周桐一出现,众人忙让出一条路让他过去。

    大步跨入祠堂,周绍能高坐堂上,见了周桐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只高傲的一点头,道:“你来得正好,你的小妾做出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也须在场听审。”

    “秋别姊姊,发生什么事?”周桐不问周绍能,转向站在大厅中央的秋别询问。

    秋别抿紧嘴唇,没有回答。

    “秋别姊姊?”周桐又问。

    有个声音插进来,道:“她当然不敢告诉你,让我来说。她和陶庆平半夜三更约在栖雁亭幽会,被我撞见他们两人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你听明白了吗?”答话的是周普。

    “你胡说!”周桐怒气上冲,大声道:“你不要血口喷人,秋别姊姊不是那种人!”

    周普啧啧两声,悲悯似的瞧着周桐气得挣红的脸,道:“何必这样?我说的是实情,这里有好些人都是看见的,可不是我在诬赖她。”

    “我不准你胡说!”周桐怒道。

    秋别站在一旁一直不语,是因她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等周家长辈来了问清,自会真相大白。但见周桐护卫自己,心下颇为感动。

    门下哄哄乱吵,是周家的长辈来了。一个须眉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迟缓的走了进来,周绍能忙迎上去,一揖道:“表叔。”

    这位老者,是周老夫人之夫的堂弟,家境尚可,周老夫人生前曾资助他家计。周绍能搀扶老者上座定,老者遂问道:“什么事这么急把我找来?”

    周绍能拧起两道眉毛,道:“家门不幸,丢了丑啦。我侄儿的房里人偷汉子,被我抓到,兹事体大,攸关我们周家的面子;所以大大半夜的冒昧请表叔来,想倚重您替周家断这件公案。”

    周表叔公是个读书人,最重义理伦常,一听家门内做出男不忠孝,女不贤良的恶事来,肝火立刻上升;他年纪虽已有了,固执迂腐只有比年轻时更甚。一根木杖在地上敲得咚咚作响,骂道:“竟有这种事?那两个奸夫淫妇呢?给我带上来。”

    “在这儿呢!”右手向秋别、陶庆平一摆。

    周表叔公看秋别站着,喝道:“好个贱人!做出不能见人的事,还敢直挺挺的站着,给我跪下!”

    秋别昂然站立,朗声道:“我没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为什么要跪下?”

    “还敢强嘴?”见秋别竟敢挑战尊长的权威,周表叔公木杖敲得更响了,原对她有三分成见,这会儿更深信不疑:“妳嘴这么利,平日必不是个好相处的,胆子必比旁人大,会做出偷人的事也不奇怪。我若不好好教训妳这个刁妇,周家颜面何存?”转头道:“来个人,给我打这个刁妇二十个嘴巴。”

    周绍能对身旁一个仆妇扬扬下巴,示意她动手。那仆妇迟疑了一会儿,不知该不该出去。

    周桐站在秋别身前,张开双臂以身相护,大声道:“你们不能打她。”

    周绍能悻悻然道:“这里自有你表叔公作主,你乖乖站一旁去吧。”

    周桐叫道:“你们事情不先问明白,就要动手打人,周家诗礼传家,传的就是蛮不讲理吗?”

    “反了!反了!”周表叔公怒不可遏,木杖顶端指着周桐用力点了几点:“为了一个女人,你竟敢和长辈这般大声顶撞。好!为了让你服气,这二十巴掌先按下。绍能,你说说事情经过。”

    周普抢过话道:“表叔公,由我来说吧。”不待周表叔公点头,径自叙述他是如何察觉秋别和陶庆平不同一般的接触,存了疑心,暗地跟踪观察,终于被他发现两人在栖雁亭幽会;并加油添醋的描述两人搂抱亲热的不堪情状。

    一个女子的名节最为珍贵,秋别修养工夫再好,这时也忍耐不住周普污言秽语的诬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低沉着声音怒道:“我没有!是陶管家说有事要和我商量,我不疑有它,到了栖雁亭,他却突然对我无礼,我并没有和他有私情。”

    “我们都是亲眼所见,哪会有假?”周普鄙夷道。

    “好了,好了!不用再争!”周表叔公花白的眉下两眼搜寻:“那个姓陶的在哪里?我来问他!”

    陶庆平从柱旁角落站了出来,“奸情”事发,他和秋别一同被押到祠堂,到刚才一直站在一角,大家注意力全集中在秋别身上,偶尔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投以侧目。

    “叔公老爷。”陶庆平神思不属向上行了一礼,眼光忍不住朝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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