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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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状元-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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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意思。

    秋别进了周府,因周老夫人待她极好,她是个最忠谨不过的性子,就把周老夫人认作是自己至亲之人,对她恭顺孝敬,伺候得比谁都尽心。周老夫人见秋别机灵聪敏,堪可调教,于是将她视作自己孙女般,请人来教她琴棋书画、算帐念书;秋别小小年纪也懂得上进,教她一分,她一定努力到十分。年纪渐长,就成了周老夫人得力的助手。周老夫人有难以决定的事情,只要和她相商,一定迎刃而解。秋别极知分寸,决不因受周老夫人疼爱就恃宠而骄,欺凌他人。在周府,人人都知道秋别才是周家真正的掌权人。等闲人家的千金小姐,只是会吟诗绣花而已,还比不上她十八般武艺样样皆能。

    也正因周老夫人少不了她,至今秋别已过了适婚之龄犹未定亲。一方面周老夫人舍不得她,一方面也是秋别自己发誓,愿终身不嫁侍奉周老夫人百年。周老夫人自然口头上斥驳她几句,心里却感到慰怀;她深知秋别的性格,这几句话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秋别说得出一定做得到。

    “愿……菩萨保佑老太太早日找到孙少爷,老太太身体康健,信女秋别愿以身相代。”秋别动着嘴唇,无声祝念,一脸的虔诚。

    念完之后,恭恭敬敬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夏圃和冬望也站了起来。

    “走吧。”秋别说。

    陶庆平将供品收进提盒,挂在左腕上,右臂开路,让秋别三人跟在身后出去。

    好不容易挤到庙外,四个人透了一口大气,香客摩肩擦臂,自每个人身上发出的汗酸味、粉味,熏得四人头昏眼花。冬望大汗淋漓,头上发晕,脚虚得站都站不稳,靠在秋别身上扶着头道:“好难过。”

    秋别也是胸口一阵恶心,但她忍得住,脚跟立得稳稳的。掏出袖筒里的白丝手绢,拭拭额上的汗道:“这会儿拜完了,好回去了。陶大哥,麻烦你去牵棚车来,我们在前头榕树下等。”

    陶庆平应一声去了。

    秋别三人慢慢向前方一棵高有一丈多的榕树移动,还未接近,就听到有人在喊喝的声音,许多人围成了一个圈圈在看热闹。

    冬望最是好奇,这会儿头也不疼了,小碎步钻到前头要看个究竟。秋别叹了口气,这热闹有什么可看?拿冬望爱凑热闹的个性一点办法都没有。怕她落单,也跟了上去。

    “钱拿出来!”走近一看,是几个人在向个乞儿呼喝。

    那乞儿她们见过的,是那个帮冬望的小乞丐。

    那乞儿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插腰喊着:“什么钱?你别仗着人多,就想欺负我金元宝,我只不过撞了你一下,又没拿你什么钱,你别瞎歪派人!”

    “我歪派你!?”那人瞪着眼睛,脖子挣得好粗:“我的荷包被你一撞就不见了,不是你这贼爪子拿的是谁?你们这些做乞丐的,一逮到机会就翦人家财物,今天这么热闹,你还有不下手的吗?撞着我马大爷,算是你运气差,我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不承认!”招呼一声,两旁的人上去一人一边抓住金元宝手臂,一个去搜他身。

    金元宝大叫:“你们做什么?”用力挣扎。无奈被人牢牢抓住,反抗不得。

    搜身的人在他身上翻来摸去,他那件衣裳实在破得可以,那人在他怀里搜出一只小蓝布袋,里头似有东西,以为找到贼赃,欢声叫道:“我找到了!”

    将内中之物倒出来一看,并不是姓马的人所丢掉的碎银和荷包,而是一锭银锞子。

    姓马的找不到赃银,看到银锞子,自以为找到了铁证,原本虚了的胆气登时大壮,拿着那锭银锞子,眼睛瞪得老大,气壮山河,声如雷鸣:“被本大爷找到证据了吧?你说你没偷钱,这银锞子哪儿来的?”

    金元宝扭来扭去,就是挣不开那伙人的束缚,气呼呼大叫:“那是人家给我的。”

    姓马的呵呵哈哈抱着肚子大笑,旁边的人见他笑,也跟着发笑起哄。笑声之中,明显表示根本不相信金元宝的话。金元宝被众人讪笑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说这银锞子是人家给你的?”姓马的一步上前,戏耍似的,右掌轻拍金元宝的脸颊几下,声调抬得老高:“谁那么大方,给你这小乞丐一锭银锞子?啊?”突然抬手给了他一耳光,打得金元宝眼冒金星,嘴角都流出血来。姓马的高声喝道:“敢骗你老子我?明明就是偷的。不打你这下贱种子,你还嘴硬。”

    金元宝无辜被冤被打,心里好生气苦,大声抗辩:“我没偷,这银子真是人家给我的。”

    “你还强嘴?”姓马的仗着自己人多,冲上来揪住他衣领要饱以一顿老拳,让他知道厉害。

    忽闻背后一个清脆低圆的声音说道:“住手。”声音并不如何大,但自有一股教人无法不从的威严。

    姓马的拳头停在半空,回过头来。只见一个窈窕的女郎从围观的人群中走了出来,举止舒徐,甚有大家风范,虽然衣饰不甚华贵,却令人不敢小觑。

    那女郎一派从容,两颗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姓马的脸上一掠。姓马的突然气势一馁,不知为什么在这年方双十的妙龄女郎之前,竟是手足不知往哪儿摆。

    “姊姊!”金元宝见到秋别,双眼放光,如遇救星。

    秋别刚刚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她行事向来谋定而后动,事情还没弄清楚,不会轻易插手。待她看到姓马的诬攀栽赃,还动手打人,她看不下去,就站了出来。

    “这位大哥,这个小兄弟是哪儿得罪你了吗?”秋别微微一笑,话说得很客气,神情却是端凝深重。

    姓马的先是一怯,想到众人之前自己怎可示懦,把胸脯挺了挺,大声道:“他偷银子,这种小贼不好好教训他不成。”

    秋别看了他捏在手上的银锞子一眼,道:“他偷了你的银锞子吗?”

    姓马的摇摇头:“这不是我的,不知道这臭乞丐去哪儿偷来的,还狡辩说是人家给他的。呵呵,笑死人了,谁会那么大方赏他小乞丐一锭银锞子?”冷哼一声。

    秋别待他说完,不疾不徐的接道:“银锞子是我给他的。”

    姓马的惊异得睁大眼。

    金元宝大叫:“我早说了是人家给的。”大有冤屈昭雪的痛快。

    姓马的想不到这银锞子真是有人给金元宝的,一时下不了台,粗声喝道:“放你娘的狗臭屁!妳小小一个丫头片子,给得起这小乞丐一锭银锞子?我看妳邪媚歪道,说不定和这小乞丐是一路的,出面来替他解围。”

    听他话说得粗俗,秋别在周家身分不同一般下人,就是第二、三辈的主子也得敬她三分,不敢轻慢,哪里受过这等市井伧夫的气?登时把眉一蹙,不怒自威:“你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些什么?”

    “我说什么?我爱说什么便说什么。臭丫头,想替小情郎出头?这小乞丐又脏又臭,妳看上他哪一点?瞧妳美得像朵花儿似的,不如来跟马大爷,包妳还快活些呢。”说着伸出手来,想摸秋别水嫩的脸蛋一把。

    秋别气白了脸,避了开去。

    金元宝见她因己受辱,不知哪儿来生出一股蛮力,挣脱了两旁之人的束缚,钻到姓马的和秋别的中间,张开双臂,护在她身前,叫道:“不准你欺侮姊姊!”

    姓马的握紧拳头,狠狠地往金元宝肚子上打了一拳,金元宝吃痛不过,抱着肚子弯下腰去。

    “想英雄救美?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姓马的又加了几脚,往金元宝背上、腿上踢去。

    “住手!不准打他!”秋别没见过这等蛮人,金元宝缩在地上挨了好几下狠打,她看不过眼,要护住他不使受人踢打,却也招得自己吃了好几记拳脚。

    “秋别姊!”夏圃和冬望在一旁看得心急,又不敢上来相救,浑没半点主意,只是乱叫。

    就在这时,陶庆平牵了棚车来了。一见这等混乱的情形,先不问什么,忙叫随从车夫上来架开了姓马的,扶起秋别。

    秋别身上生疼,头发全乱了,模样狼狈不堪。陶庆平看得心疼不已,问道:“踢到哪儿了?”

    秋别摇摇头,只是凝眉不语。

    陶庆平回头一瞪,咬牙道:“是哪个不怕死的居然敢动起兰花胡同周家人来着?给我站出来!”后头随从一字排开。

    周家?莫非是双梅城中首富周家?看这等排场,愈想愈有可能。姓马的吓得手足冰冷,周家财富连城,压都压得死人,自己竟得罪了周家人,不是不要命了?他不敢承认自己所为,趁着众人不注意,转头往另一边溜了。陶庆平发现时已来不及追赶,只得作罢。姓马的朋友见状,也摸着鼻子悄不作声跑了。四下旁观的人也散了去。

    夏圃和冬望忙上前来替秋别顺发整装,擦去她脸上的灰尘。受了这顿打,秋别并不懊丧,天底下竟有这种蛮不讲理的人,她总算亲眼见识到了。今天她才体认到,在周家自己多么受人礼遇;出了那扇闳深的朱门,外头的荆棘风雪,着实刺人肌骨。

    “我没事。”秋别略整一整仪容。见金元宝从地上慢慢爬起来。

    他走过来,又不敢太靠近,搔着一头乱发,讷讷道:“姊姊,真对不住,害妳也被人打了。”方才秋别护着他,被那个姓马的打了,他连忙以身相护,他身上本就有伤,这一来更是鼻青脸肿。

    秋别看他倒是忠实,护他甚是不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怎么在这儿乞讨?”

    金元宝有问有答:“我叫金元宝,今年──今年十七、八岁吧?”冬望听他名字取得俗气,又不知自己岁数,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这一笑,金元宝登时大为不好意思,搔了半天头,才继续说道:“我和我爹到这儿来乞钱,已经一个多月了。我爹因为抢地盘,和人发生冲突,被人打得不能动。我听说今天九月初一天来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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