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华心中的酸痛再次涌了上来,将宁贵妃扶到床边,轻声道,“娘,你……”
“让我静静!”宁贵妃抓住燕铨的手,打断他的话,“让我和你父皇静静!”
燕京华不再言语,慢慢退到外面,也只剩这点时间能让父皇和母妃单独呆在一起了!
宁贵妃抓着燕铨的手,那褶皱的大手已不再温暖,剩下的只有无情的冰凉,想到多年二人的恩爱,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先只是轻声哭泣,后来竟忍不住痛哭起来,“皇上,你怎么就扔下我们走了啊?你就这么舍得华儿和我?就这么舍得你的江山吗?皇上……”
那一夜,宁贵妃的哭声,震撼了殿外所有人的心,多年后老的宫人还会回忆道,十二月二十八日晚,除了皇权之下的鲜血震撼人心外,宁贵妃的哭声也是感天动地!
燕京华赶到王府时,已经是寅时三刻了,整个三王府静的出奇,不光宋言没有出来迎接,就连王府周围的暗卫也不见踪影,甚至,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周围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儿!
燕京华大惊,立马走进西院,哪里还有那巡逻的五十名侍卫,手心里沁出了细密的汗,甚至于面对刚才的血雨腥风都没有这般紧张,轻轻推开卧室的门,那里除了一张空空的床外,再也没有那个人儿的身影!
燕京华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现状,大声呼喝道,“阿青!阿碧!”
可是空空的西院,除了他沉重的呼吸声,哪里还有别人存在!
“陛下!”宋语在王府查看一番后,沉声禀报,“王府——被血洗了!”声音沉痛无比!
咝!众人一听,惊得一身冷汗,谁这么大胆,竟敢血洗三王府,莫非是太子和二殿下干的?可是血洗王府能得到什么呢?陛下既不在,军权也不在!
只有燕京华心中明了,能把握住这绝好时机的人,除了太子和二殿下便是她,而血洗王府的人只能是她,她要得到的,无非是自由罢了!
“没有活口吗?”燕京华沉声问道。
“属下还找到一个喘气的!”宋语闪身,那个还剩最后一口气的士兵被带了上来。
只见他此时浑身是血,看见燕京华,登时哽咽,“殿下……”
“现在,你要叫陛下了!”宋言轻声告诉他。
那士兵一听双眼亮了几分,“陛下……您平安就好……”
燕京华俯身轻声道,“好,好,好,你很勇猛,好好养伤,朕封你作将军,现在你要告诉朕,发生了什么事?”
那侍卫连喘了好几口气,“属下也不知,只知道宋将军命我等守在侧门两端,若有人攻入,杀之!大约是丑时,就有一批人从侧门进入,我们全力迎上,可是他们武功高强,我们根本抵挡不住,后来他们就杀进了王府,我昏迷,后面的就不知道了!”
“那宋将军现在在哪?”
“属下不知!”
“王府的其他守卫呢?”
“宋将军说恐陛下在宫中有危险,将他们全都调入宫中了!”
燕京华双眼危险的眯起,宋言是早就知道燕云十八骑已经到了的,那他将守卫调走就是托词,难道?!燕京华一想到那两个可能,登时杀气迸现。
宋语听着这些对话,心都凉了大半截,按照这个推理,哥哥只可能做了两件事,一件是放走了玉惜颜,另一件就是杀了玉惜颜,可是无论哪件事,殿下都不会绕过他的,望着一身威仪的燕京华,心中惧怕,可是他决不能求情,若是求情,必让哥哥失了生路!
“宋语!”燕京华语气森然冰冷!
“在!”宋语应得有些颤抖。
“即刻令人封锁城门,全力搜寻玉惜颜!”顿了顿,又道,“若有宋言消息,也即刻禀报!”
“是!”宋语听了心中莫名感动,这代表陛下还是信任他,还是信任哥哥的!
寒风瑟瑟,玉惜颜只觉得身上的冰冷要比那割人的寒风还要强烈,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终于看见了灯火阑珊处,定睛一看,居然走到了南街的偏道入口,此时已是深夜,可是南街却依旧灯火辉煌,吆喝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南街是青楼和赌场鱼目混杂的地方,这里既有一掷千金者,也有埋头苦干为几个铜子卖命的人,玉惜颜走到一家赌场面前。这里不光停留了那些阔人们的坐骑,更有一些跑零活的聚在那里以此为生。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引起了玉惜颜的注意,只见他穿着厚厚的夹袄,带着虎皮帽子,蹲在那里,不言不语,其他人都在边上调侃。。,甚至有的人干脆也进到里面碰碰运气,唯独他蹲在那里,似乎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玉惜颜走到他面前,他登时站了起来,看到玉惜颜的面孔的一瞬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双手不断的在左右挼搓,嘴中小声问道,“姑娘要坐车吗?”
“我要租你的马车一个月!”玉惜颜道,“这是你的工钱!”说着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到他面前。
“啊?”他有些被玉惜颜的话惊住了。
“干不干?”玉惜颜口中些许不耐烦,若不快点出城,那么以后想出都难了!
“干!干!干!”中年人连连点头,伸手接过钱放在了胸口,这下好了,干完这个活,几年的饭都不用愁了!立马转身,牵来了马车。
马虽不是什么名驹,但是也是膘肥体壮,看来他还是很爱惜它的,玉惜颜二话不说,跃上马车,将四周的帘子严密挡好,“怎么称呼?”
“叫我老张就好!”那人架起马车,问道,“姑娘,现在去哪?”
“去买胭脂!”那人一听,心下疑惑,哪有深更半夜的去买胭脂的,不仅回道,“姑娘,这大半夜的,卖胭脂的都关门了!”
玉惜颜又从怀中掏出一个五十两锭子,想办法买到,剩下的都属于你!
等到老张终于将卖胭脂的店铺砸开,捧着一大盒胭脂出门,适逢赶上京城守卫军呼啸而过,吓得他脸色灰暗,口中默默念叨,“这是出啥大事了?咋的大半夜官兵都出来了?”
而玉惜颜则靠在马车内,只默然接过胭脂盒子,吩咐道,“去定阳门!”
第49章 第 49 章
王府西院,燕京华就这样睁着双眼一瞬不瞬的望着院中的绿蔷薇,好似一眨眼,连它们都会消失一样。
“陛下!”宋语沉声道,“城门已封锁,目前还没有找到玉小姐的行踪,只是我哥哥他……找到了!”
“带上来!”燕京华口吻平静无波。
当燕京华看见一脸青黑的宋言时,不可置信的眯起了双眼,“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找到我哥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是中了一种冰川蛇王的剧毒,现在医治,虽然能保住性命,可是也会废掉大半身功夫!”宋语低声道。
“冰川蛇王?那不是前些日子达赖一族进贡的红蛇?”
宋语不敢言语,他也有些弄糊涂了,他实在想不出他哥哥到底做了什么?又为何会被毒蛇咬伤?
“先去救吧!等他醒来,功过是非,一并承担!”燕京华一挥手,宋言便被带了出去。
“陛下,还有一事……”宋语想到要说的话有些战战兢兢。
“说!”
“城门关闭只能是暂时的,如若时间太长,恐怕会引起恐慌……”宋语的话说了一半,吞了一半。
“是我疏忽了!”燕京华点点头,他发现她不见的一刹那,本能反应命令关闭所有城门,他想,既然在他的城里,那么他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可是现在想想,即便太子和二殿下策反也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转身到书桌前,提笔静思,一气呵成,“拿这个去临摹,城守挨个确认,不得马虎,若有私心贪财者,一经查明,就地正法!”
宋语接过来一看,一张玉惜颜的肖像跃然纸上,那神情,那姿态,惟妙惟肖,仿佛度一口仙气,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真人一般。宋语不敢耽搁,赶紧着手去办。
而燕京华因心中所思所想,仿佛她就在眼前一般,心中悲伤,拿起笔一幅接一幅的画了起来,有她静默的,有她嬉笑的,有她沉睡的,有她怒目的……只是,再多的表情,再多的篇幅,都只是假象,哪里及得上她一点真实的存在?!
自从大夏提倡促进互荣贸易后,帝都京城已经许久没有门禁了,此刻四道城门同是封锁,威严的官兵死死的把手着不让任何一人进出,让这些往来的商客们噤若寒蝉,暗暗猜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马车停下来时,玉惜颜便睁开了双眼,虽然她没有掀开帘子,可是外边吵嚷声已经让她明了,燕京华发现了一切。
“奇怪,这城门往日都不关的啊?今儿是怎么了?姑娘,你要是想出城,可能得等等了!”老张在外面道。
“去排着队伍,直到放行为止!”天已黎晓,外面过往的商客此时都已整装准备上路,可是却被这样隔住了!
帝都许久都没有关过城门,若是他不想引起混乱,那么用不了多久,前面就会放行的。果然不出所料,大约半个时辰后,城门缓缓打开,人们自是喜不胜收,只是前行的速度确是异常的缓慢。
“小姐,官府好像在找人!”老张边赶马车边道。
“哦?什么人?”玉惜颜的语气让人感觉混不在意。
“好像是个姑娘……”
官府拿着画像既要对每个人进行比对,又要搜查过往的车辆,细致的不得了,这样一来二去,又是过了许久,玉惜颜的马车才靠近了城门,只听一个官兵小声议论,“大哥,你说上面让咱们找的这个人真的有吗?”
“我哪知道!”另一个人愤然道,“上面让干啥就干啥!你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不是我废话,你看,这哪里是个女子,明明就是个妖精,你看看,哪家姑娘长成这个样子?恐怕就连宫中的妃子们都不及她啊!还有,你看,居然是绿眼睛,不是妖精是啥?”
“给我闭嘴!不想活了吧?”那人一听重重打了他一拳,那小兵恐怕也知道自己多舌了,不再言语。
“停下!车中何人?”一声冷喝从马车外传了进来。
“车中是位姑娘!”老张有些紧张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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