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要去哪里？”本来舒服得合起的眼再度张开。
“卖马。往北行去有个不小的城镇，我们会在那里卖出好马，赚取应得的酬劳。”
“我也要去。”她累得打了个呵欠。
“天寒地冻的，你留在牧场里比较好。”
“可是……”
“春雪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们很快就回来。”他替她整理已干的长发，柔声道：“你累了，休息一会儿咱们再回去。”
“我也要去……”她依然咕哝着。
望着她憨甜的睡颜，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当初以为自己爱上的是她那双与霜霜相似的眼瞳，如今才知他早已被她眼眸中的灵魂吸引。
多么无知的自己呵！竟傻得差点将难得的幸福推离。
他轻轻地吻了她的额际，知道自己找到了一个比霜霜更值得珍惜的好女人。
霜霜……雷聿皇蹙起眉，难堪的往事浮现心头，原来过去他总在自欺欺人，竟傻得以为那就是执着，唉！
第九章
距离依依不舍地在门口挥手送走雷聿皇与昱风的日子，算一算也有两天了，夏侯芊垮下小脸，泪水在眼眶里打滚。
才两日不见，她就好想、好想他啊！
以前他生气时，虽然不理她，但至少在她眼前，而今……她愈想愈难过，恼恨自己为何不坚持随行，至少还可以天天望着他。
“夫人，天气寒冷，您还是回房暖和些。若是受了寒，少爷会生气的！”刘嫂叮咛着。
这两日，夏侯芊总是许在门边张望远方，活像个望夫石。
“说得也是。”春雪在一旁开口道：“夫人可是千金娇躯呢！”
“春雪！”刘妇疾言厉色地斥了女儿一句。
夏侯芊看到春雪又怨又恨地瞪着自己，心里大受震撼。
“夫人，您先回房歇着，厨房里熬了甜汤，待会儿春雪会送过去给您。”刘嫂说完，便硬拖着女儿离去。
夏侯芊不安地躲回房里想着春雪讨厌她吗？
想起春雪愤恨的眼眸，她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只是，为什么呢？初来乍到此地，她做错什么事得罪春雪了！
皱眉沉思的夏侯芊，被猛然撞开的门扉给吓了一跳，见来人是春雪，才抚胸道：“原来是你。”
“当然是我。”春雪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
“你为什么讨厌我？”夏侯芊直截了当地问。
春雪的身子明显地僵了僵，随即挺起胸膛道：“讨厌就是讨厌，谁说一定要有理由？”
“讨厌一个人可以没有理由吗？”夏侯芊很认真地想着。
“甜汤！”春雪没好气地将手中的甜汤用力地“放”到桌上，上面赫然有着雪。在送来的途中，她随手抓了一把雪花摆入碗里。
“这是……”夏侯芊不可置信地望着甜汤。
“我就是故意的，怎样？我就是讨厌你！”春雪丝毫不愧疚地仰高鼻道。
夏侯芊来回地望了望春雪及甜汤，然后爆出一阵大笑，出其不意地搂住春雪道：“我喜欢你！”要她如此恶作剧，她还不敢呢！她欣赏春雪。
“你……你干什么？”春雪愕地推开夏侯芊，“你有什么毛病啊？”
“我说我喜欢你嘛！你等等喔！”她转身到自己的行李中翻找出一个精致的香囊，递给春雪道：“送给你！这是我姊姊亲手缝制的！”
临行前，三姊夏侯芃；含泪送了几个香囊给她，现在，她慷慨地送一个给春雪。
“我才不要这种东西！”春雪将香囊掷到地上．还踩上几脚，忿忿地道：“你别以为送我东西我就不会讨厌你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啊！”夏侯芊嘟唇拾起地上的春囊，心疼地拍了拍。
“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的！”春雪激动地吼着，在转身奔出前．她噙着恶意的笑，回身望向夏侯芊道：“少爷一定是因为你长得像霜霜小姐才会娶你的！除了霜霜小姐，少爷根本不会喜欢任何人！”
“什么霜霜小姐？你在说什么？”夏侯芊面色发白，捏紧手中的香囊，惶惑不安地问。
“知道我们为什么跟着少爷来到北方吗？就是因为霜霜小姐死了，少爷痛不欲生，才带着我们来到北方疗伤的。”
“如果你看过少爷发狂的模样，你就会明白在少爷心中，谁也无法取代霜霜小姐的地位！少爷爱她爱到连命都可以不要！而你，若不是正好长了一双和霜霜一样的眼睛，少爷说什么也不会娶你的！”
“你……你在说什么？”夏侯芊向后退了一步，猛摇头道；“我不会相信你的，聿皇爱我……”
修地，她想起她曾开玩笑地说：“你好像很爱我的眼睛呢！”
眼睛……神似霜霜的眼睛……不！不是样的，夏侯芊惊恐地瞪大眼，她不可以也不能怀疑聿皇对她的感情。
“你不相信也无所谓，反正少爷爱的是霜霜……”
“春雪！”刘嫂不可置信地冲进房里，一把扯住春雪厉声斥喝，“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又没胡说！”春雪挣扎着嘶喊。
“夫人，您千万别听春雪的话，她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刘嫂心急如焚地解释。
夏侯芊充耳未闻地回立在原地，脑海里净是雷聿皇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睛……
“你们先出去吧！”陌生的男音响起。
段丞熹拧起眉，遣走了刘嫂与春雪。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地恶化了吗？段丞熹望着神色木然的夏侯芊，暗恼自己来迟了一步。
他本想在雷聿皇彻底伤害夏侯芊前，赶来保护她的，想不到……一个小女仆竟然狠心地点出实憎，但若不是雷聿皇亏待夏侯芊，小女仆岂敢太岁头上动土！
“芊芊！”他轻拍她的面颊，要她回神。
“小……王爷，你……”
“我来了。”他了解地敞开双臂，任由她扑入他怀里哭泣。
“小王爷……”适才的冲击与见到熟悉故友的心情，让夏侯芊悲戚地哭着。
“你终于还是知道了。”他轻叹一口气。
夏侯芊闻官身子一僵，颤巍巍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我以为他会好好待你的，想不到……”段丞熹厉眸四扫，寒声道：“他人呢？我要带你回去！”
夏侯芊得退后几步，“带我回去？回去哪里？我不要！”
“芊芊，你也知道了，不是吗？他爱的是霜霜，你只不过是个替代品，留在他身边，你只会更痛苦。”他向前一步想拉住她，却被她远远地避开。
“不，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聿皇是爱我的，他对我很好，我知道他是爱我的……”夏侯芊喃喃自语，像是想说服段丞熹与她自己。
“他对你好，是因为你长得像霜霜！”段丞熹痛心地低吼，“一直以来，我只把你看成妹妹，从未发现你的眉眼之间竟然与霜霜如此神似……”
“不！我的眼睛就是我的眼睛，不像任何人！”夏侯芊激动地抓着眼睛，尖利的指甲在她的眼角留下的抓痕，微微地渗出血丝，她却不觉得痛。
“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面对事实呢？”段丞熹抓住她自虐的手，“难道非要我拿出证据来吗？”
“证据？什么证据？你有什么证据？”夏侯芊又惊又慌地嚷着。
段丞熹不忍地觑了她一眼，扬声道：“小兰。”
夏侯芊望向门扉，瞧见一名女子施施然的自门外走进来。
“她是谁？”夏侯芊心中的恐惧愈滚愈大，已到草木皆兵的程度。
“她是迎春阁的小兰，迎春阁是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吧？以前聿皇与她……”段丞熹停住话，不愿再往下详述。
夏侯芊脸色发白，泪水爬满了腮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和聿皇之间很幸福的，他们是很恩爱的夫妻……
“雷公子总是唤小兰为霜霜。”小兰脸上迸射出爱恋的光彩，“小兰不介意成为霜霜的影子……”
“小兰！”段丞熹打断小兰的话，不让她再往下说。
小兰敛眉垂首，暂时不打算违背段丞熹的命令。当段丞熹主动找上她时，她就知道非得好好地把握住这次机会。
“芊芊……”段丞熹抹去夏侯芊颊上残存的泪水，柔声道：“事实也许残酷，你却不得不面对。你对霜霜应该不陌生吧？她正是传言中不堪被我凌虐而自尽的妻子……”语末，有着自嘲的口气。
夏侯芊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可置信地望着段丞熹。
“你现在终于知道聿皇为什么娶你了吗？那一日，他以为我对你有非分的念头，所以他急切地想抓住你．娶你进门，好让你躲开我的‘魔掌’。”段丞熹再也掩饰不了唇边那抹嘲讽的笑。
“不！”夏侯芊虚弱地低语，“别……别再说了！”她不想再听，真的够了！
段丞熹却不让她缩回壳中，硬是将小兰推到她面前，指着她的眼道：“你仔瞧瞧小兰的眼。”
夏侯芊下意识地别开脸，不愿面对。
段丞熹扳过她的脸，强迫她望向小兰，“你看清楚了吗？她这双眼或许没有你明亮，但也有三分神似霜霜啊！”
夏侯芊痛楚地合上眼，却再也掉不出泪。
小兰乘机又道：“小兰知道累公子深爱着霜霜，每次面对我……他都不断地唤着霜霜、霜霜、霜霜……”
“不要说了！”夏侯芊尖声叫道，猛地甩开段丞熹的箝制，缩到角落，身子簌簌发抖。
“芊芊，你受委屈了。”段丞熹心疼地上前一步。
“不，我没有受委屈！”夏侯箝反抗地喊着，“他对我很好，我们很幸福！”
“真的吗？他真的没有伤害你？”段丞熹不相信地挑起眉。
夏侯箝的脑海里乍然闪过雷聿皇曾有的冷落，可她一甩头，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坚定地道：“没有，他对我很好！”
她的坚定看在段丞熹眼里，不过是一种委曲求全的挣扎。他摇了摇头叹道：“芊芊……”
“什么都别说了。我相信聿皇，他是爱我的！”她一定要相信他，否则，她无法支持下去。
“芊芊……”
夏侯芊打断段丞熹的话语，绽出一抹笑道：“千里迢迢来此，你们一定也累了，我请刘嫂替你们准备两间客房，先好好地休息吧！”
段丞熹颓然一叹道：“你要等他回来，跟他求证，是吗？”
“不是求证。”夏侯芊徽笑过：“我相信他，他是在乎我的！”
“你长大了，再也不是个活则乱跳、用脑子只想着如何去玩的芊芊了。”段丞熹深感欣慰，却也心疼地低喃。
夏侯芊抿唇浅笑，吩咐刘嫂带段丞熹与小兰到客房休息。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