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聿皇夹带怒气狂扫而去。
春雪有丝不安地扭转着双手，岂料，耳畔突然响起一句，“你说谎，对吧？”
“你……你在说什么？”春雪跳了一下，瞪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的昱风，随即狼狈地奔离。
昱风抿唇望着春雪落荒而逃的模样，心里已明白了几分。
抬起头望着被雪覆盖屋顶的雷家牧场，昱风心想，他身上的伤已痊愈得差不多，也该是离去的时候了。
第十章
雷聿皇专用的书房里，夏侯芊正在磨墨。
段丞熹蹙起眉问：“你要写字？”
“不，我要写信。”夏侯芊头也不抬地说。
磨好墨，她将纸张摊平，执起毛笔由了些墨，偏头想着要如何下笔。
“给谁的信？”段丞熹又问。
“给芃；姊姊的。”夏侯芊简单地回答。终于想好要写什么了，她专注地写起第一个字。
“为什么？”他再问。
“你可不可以先不要说话？我的思绪都被你打断了。”夏侯芊停下笔，抬起头抱怨着。
“你先回答为什么要写信，我就不再说话。”他悠闲地环手抱胸，执意想知道她写信的动机。
“好吧！”夏侯芊放下毛笔说：“我要邀芃；姊姊来这里看雪，她最喜欢雪了。”
“没有必要吧？反正你都要离开了，请她来有何用？”
“谁说我要离开了，我要一直待在这里。”夏侯芊双颊气鼓鼓地瞪着段丞熹。
“你想待在这里？跟雷聿皇？他心中没有你，你又何必……”
“小王爷，你到底想怎么样嘛！”夏侯芊拧起了眉，“究竟要我说几次，我知道聿皇在乎我，我不会离开他的！”
“你还是不相信他爱的人其实是霜霜！”
夏侯芊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道：“我相信他。”
“太相信一个人，只会受到伤害。我不愿意你尝到那种痛苦。”段丞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霍地扣住夏侯芊的手腕，“走！如果聿皇真的在乎你，他会来找你的。”
“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夏侯芊惊愕地挣扎着。
“带你回去！我无法忍受你强颜欢笑的模样。”他拖着她往外走。
“我没有强颜欢笑……”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尖叫。
“任何女人听到这种事都会崩溃，你却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回复，不叫强颜欢笑叫什么？”他加重力道，几乎要拧断她的手腕。
“痛！你放开我！”她甩开他的掌控，“我没有强颜欢笑……为什么非要我哭呢？我不想哭的……”
“我知道你心里的苦，只要离开这里，你仍可以是以前那个爱笑、爱玩的芊芊。”面对她的脆弱，他好生心疼，是一种无关情爱的怜惜。
“不，你难道不懂吗？就算离开这里又怎样？我永远也不会是以前的芊芊了。更何况，我不想回去，我要留下来，我相信他！”
“你怎么这么傻？非等到心被伤透才死心吗？”段丞熹激动地低吼。
“不会的，我真的相信他！”
“我真后悔，当初不应该让你嫁给他的……”
“你后悔也来不及了！”阴寒的语声乍然响起，雷聿皇面色铁青地瞪着两人。他一赶来，便听见段丞熹这句让他青筋爆起的话。
“聿皇……”夏侯芊又惊又喜地迎上前去，“你回来了？”
“我若再不回来，你恐怕就要跟他走了，不是吗？”雷聿皇冷冷地睨向夏侯芊。
“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跟他走？”夏侯芊心中喜悦的火苗在他的冷漠下渐渐熄灭。
“怎么？旧情复燃了吗？”雷聿皇嘴角勾起冷笑，“也许我应该晚点回来，证据可以更充分些。”
“聿皇，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都听不懂？”夏侯芊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口咬定她与段丞熹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还想用这张纯真的脸骗我到什么时候？春雪已经全都告诉我了。”
“春雪？她告诉你什么？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夏侯芊气急败坏地嚷着。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古人总说宁得罪君子，也匆得罪小人。
“很好。”段丞熹突地走近夏侯芊，“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我们也毋需再隐瞒了。”
“你在说什么啊？”夏侯芊疑地望向段丞熹。
“他已经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了。”段丞熹微笑地转向雷聿皇，“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做解释，君子有成人之美……”
雷聿皇将夏侯芊拖至身后，眸中杀机立现的瞪视段丞熹道：“我不是君子，不懂何谓成人之美。”
“你以为你能和我争吗？”段丞熹眯起眼，“怎么？争不到霜霜，能夺得芊芊也好吗？”
“不要再提霜霜！”雷聿皇暴怒，几乎控制不住想狠狠使他一拳。
“是因为我夺走了霜霜，所以，你是打算霸占芊芊来让我心痛，是吗？”段丞熹冷笑着问。
段丞熹的话让夏侯芊浑身一颤。
真的有霜霜的存在，看雷聿皇的反应，她就知道了。刹那间，与雷聿皇相处的点点滴滴在她脑海里飞快掠过，她痛苦地合起眼，无法确定他对她的好是对她，抑或是对霜霜。
“我与芊芊的事，与你无关！你最好离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雷聿皇神色肃穆地对段丞熹说。
“你今日若不给我一个理由，我就要带走芊芊。”段丞熹丝毫不退让。
“够了！”夏侯芊向后退一步，“你们把我当成什么？我是夏侯芊不是霜霜的影子！”
她的心碎了，纵使曾有过怀疑，她依然那么地相信他，相信在他心里是有她的存在，不是把她当成霜霜的影子，只是……她现在不敢肯定了。
“你知道霜霜的事？”雷聿皇望着夏侯芊凄楚的小脸，不确定地间。
夏侯芊深深地凝睇着雷聿皇，缓缓地点了点头，“我都知道了，你……爱的是她！你会娶我，只是因为我的眼睛……你对我好，也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像霜霜……是我自己太傻，以为你是爱我的。不过，没关系，我没事的。”
她为了加强说服力，甚至挤出一抹难看至极的笑容。只是，她眼中的痛苦太明显，任谁都感受得到她所受的伤害。
“芊芊……”雷聿皇沙哑地唤着。
“不！什么都不用说，我真的很好。”她想笑，可是泪水似乎脱出了控制，直嚷着要坠下。
“不是那样的……”雷聿皇的话被匆促打断。
“我……我先回去休息了，我的眼睛好痛。”她不想在他们面前落泪，只想躲回屋子里好好地痛哭。
“芊芊！”雷聿皇快地揪住她微抖的手臂，“听我把话说完。”
“你不是说完了吗？你放心，我很懂事的，我不会怪你，我……我会和小王爷一起离开，我会成全你和霜霜的，我……”她语无伦次地说若，一张小脸已不知该做何表情。
“霜霜死了！你忘了吗？”雷聿皇用力地摇晃着夏侯芊，“她死了，你要怎么成全我们？”
“啊！”她怎么忘了？她哽咽道，“那……那怎么办？她死了……”
“段丞熹，请你离开。”雷聿皇瞪向碍眼的段丞熹，段丞熹却耸耸肩，没有离去的打算。“好，那我们出开。”说罢，他抱起夏侯芊提气纵高。
段丞熹的嘴角这才缓缓扬起一抹老奸巨猾的笑。本来他担心雷聿皇心中还有霜霜的影子，怕夏侯芊受伤害才不远千里来到北方，想不到这两个人早已情愫暗生，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让霜霜彻底消失。
“霜霜，被你害苦的又何只是雷聿皇一人。”段丞熹想起霜霜，黯然的情绪飞快地掠过眼底，他随即又武装起自己，继续当一个玩世不恭又恶名在外的段小王爷。
“你想做什么？”夏侯芊在马背上惊叫着，雪花虽然微小，可是扑打在脸庞依然冷得冻人，她下意识地向他靠去，却又觉得不妥，小小的身子在马背上东倒西歪的，好不狼狈。
“你说……我想做什么？”他突地扣住她的腰，稳住她乱动的身子，俯身在她耳畔低语。
夏侯芊的心狂跳了几下，差点摔下马去。“我……我怎么知道你想做什么。”
她好紧张，想到自己为了他而乱了心神，而他呢？他的心里却有另一个她无法取代的女人，为此，她的眸光一暗，觉得好难过。
“你忘了这里了吗？”他将她抱下马，带她来到有着旖旎回忆的温泉。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夏侯芊涨红了脸，有些赌气地撇开眼，不愿望向热气氤氲的温泉。
雷聿皇深深地凝睇着她，幽幽地道：“霜霜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女孩……”
夏侯芊的心惊跳了一下，两手在空中挥了挥，道：“你不用告诉我这么多，我……我能够体谅你的心憎，我……”
“你好好地听我说完！”他抓住她的小手，强迫她面对他。
“我……好，你说。”她委屈地垂下小脸，感觉到他好似连她的心也一并捏住，疼得让人想落泪。
她并不是真的想听，她不想听他说出曾经多么深爱另一个女人的故事，就算霜霜已死，她还是会嫉妒的。
“她很美，我想，为了博她一笑，就算是要摘下天上的星星，大家也会争先恐后去做。”雷聿皇的眼须臾不离夏侯芊，他知道她听了难受，可他还是要说。
夏侯芊迳自找了个地方坐下，低垂着小脸，沉默地聆听。
他也找了个在她对面的位置席地而坐，继续道：“她总是跟我说，在她心里，最喜欢的人就是我。”
夏侯芊的肩抖动了一下，旋又回复不动的姿态。
“我也喜欢她，可是，我慢慢发现，她对其他男人也这么说。”雷聿皇深吸口气，“我无法忍受她和其他男人说话，开始变得暴躁易怒，只要看见她和别人在一起，我就会冲过去，将对方揍得三天下不了床。”
“每当我发完脾气，她都会笑得像朵盛开的牡丹，柔声对我说：我最在乎的是你啊！那时，我的确相信她最在乎的人是我，而不愿正视她有些……放荡的个性。当我发现她借由男人的争风吃醋来得到满足时，我已经将所有的男人都—；一打垮。”
“然后有一天，她哭着来告诉我，段小王爷执意要娶她……她颤抖的模样让我失去理智，几乎想杀了段丞熹。我知道，段丞熹又是另一个为了霜霜而神魂颠倒的男人，可是……我没有能力对付段丞熹。”
“我爹把我关起来，我只能发疯似的毁坏家具，眼睁睁看着霜霜嫁入王府……等到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