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夫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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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夫计-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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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的竟是自家的江山,原来那个高高在上却碌碌无为的帝王竟是血亲的弟弟,原来这么多年来的想法突然间完完全全地被颠覆……
这,也许便是朱离之前反复向他道是不是真想知道这个秘密的原因?又或者,莫长染用张义在刺他刺我之后,他便用更大的痛楚回击回去?
在这世间种种出人意料,种种阴谋算计中,谁的伤,又更深几分?
我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忍,于是轻声岔开话题:“你跟宁王爷的血怎么会……”
“因为我先皇与我父王,是双生子。”朱离目光投了过来。
一母同胞?这个滴血认亲的概率可能会大一点,只是这个结果,却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只知道静王爷与先帝是亲生兄弟,竟从未听说过他们居然会是孪生兄弟,也难怪我会觉得朱离与莫长染竟有那么多相似之处。
只是这么说来,静王爷对那高高在上的位子,也曾唾手可得过?那又是什么原因竟让他甘为人臣那么多年地尽心尽力辅佐先帝呢?
朱离似是明白我的心思,淡淡一笑:“古人有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父王与先帝自幼长在一处,无意与亲生兄弟骨肉相残,所以很早就看淡了,否则……”他顿了一下,才缓缓道,“当初先帝病重时,曾有过禅位于父王的想法,我父王却坚决不允,也许便是那个消息传到了当时的太子耳中,才会让他视我父王为眼中之钉,在继位之后……除之后快……”
朱离的坦然让我无言,皇家之事果然随便抓出一条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辛秘,都是点点血泪,可他话里外话的意思我也听了出来,刚要开口,却听得莫长染道:“真可惜,你若想用先皇和静老王爷的感情来打消我的想法,那这番良心用心可算是白废了。从二十六年前宣布朱英夭折的那一刻起,二皇子便已经死了,如今的莫长染,跟朱氏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听了前因后果之后,莫长染还会要反,我并不奇怪,要搁我只怕也对世宗皇帝没有任何好感与印象,血缘在无情天家中其实什么都不是,反而那抑郁而终、英年早逝的宁王爷,在淑妃过世之后还能待莫长染如己出,守着当初的承诺不再涉足官场是非,才是真正的性情中人。
可是……对先皇忠诚了一辈子的静老王爷,又为什么会窜掇莫长染反?真的是因为当今的皇帝对他下了毒,让他对他生气失望,还是另有原因?
“其实当初用淑妃和你去换兵权并非先皇本意,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先皇并非对你们无情……”
“够了,朱离,你同样是皇族身份,长于当今帝王身边,这种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莫长染冷冷截断了他的话,这也是我第一次见风华绝代的宁王爷失态的样子,那样子……不能用冷厉来形容,迫人眉睫的威严与气势果然带了龙子龙孙的强大气场,让我觉得压力迎面而来,“这般境况下你不要再跟我讲什么骨肉之情。”
朱离却不为所动,在他的暴怒之下依旧淡淡道:“先帝一直非常后悔这件事,特别是一年后听闻淑妃亡故,他大病一场,辍朝三日,也曾提及到要将你接回宫中,但自始至终,一手促成这件事和坚决反对将你接回来的,是……我父王。他说你留在宁老王爷身边是最好的结果……或者,这才是我父王一直对你内疚,甚至在临终之前会来见你的真正原因。”
又或者,这也是静王爷宁愿当“臣”而不当“君”的原因。那高高在上的位子,得到的很多,失去的却更多,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却步步维艰,身不自己。
说话间,朱离将那个铁盒拿在手中,修长的手指轻抚着上面的花纹,眼中渐渐现出一丝悲哀:“他觉得亏欠了你,所以才……”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抬起头,静静望着莫长染:“所以这里面装了他的补偿,宁王爷,你……真的想要这天下么?”
莫长染似乎轻轻笑了下:“雪中送碳固然珍贵,可我也不介意锦上添花,过去的恩怨固然伤人,但我在意向前看……”说着,他缓缓起身,向我伸出手。
我怔了下,方明白他要的是什么,下意识看向朱离,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朱离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悲哀和宿命,让我的心莫名地跟着微痛了起来——他,果然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么?而这个秘密既然悬于他身,那么必定也会将他牵扯入其中么?
一瞬间,我有点害怕,甚么后悔这颗珠子还存留于世间。
但见朱离微微颔首,我终是将珠子递给了莫长染。
于是,那颗珠子如同我眼前诸多人注定的人生轨迹一样,契合进了它本来的轨迹当中,避无可避地沦入宿命。


狼烟起

盒子“咔嗒”一声轻响,却让我感到朱离的身体仿佛一震,而后是他轻到几乎微不可闻的低语,若不是因为我曾失明过一段时间对声音极是敏感,几乎都听不到:“一切都是命,躲躲闪闪这么久,终究还是逃不开啊!”
我不明白,却又仿佛有几分明白——听说当初张义在他面前毁了那颗珠子时,他曾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甚至那是可以救他性命的东西,他都不愿找回,而表示愿与我同死,如今回想起来,难道他宁愿这个盒中的秘密永埋地下,而不愿它大白于天下么?
那么这个盒子,真的像是潘多拉的盒子一样,打开的只有丑陋和邪恶么——又或者,还有战火纷争?
透着模糊的视线,我见莫长染忽然低低笑了一下,却看不清那笑容的意味,似冰冷似悲哀,似释然似嘲讽,似无情似犹豫。他的手指轻轻将一枚赤金色的令牌拈了出来:“这是……”
“大奕朝的兵符。”朱离终是缓缓开口,“传闻先帝亡故之前留下一道密旨,事关天下社稷及皇位,引得皇上和太后及朝中各种势力不计后果的打探甚至抢夺,而这道密旨,此刻就在你的手中,而大奕朝的天下,此刻……亦在你的手中!”
莫长染扬了扬唇角:“你是说……他,要把这天下送给我?”
朱离叹息:“我刚才说过,先皇对当年的事非常后悔,他临终时将这块令牌交给我父王,说你若只在边关做一个闲散王爷便罢,便让我静王一门保你一生安康,而若你真有鸿鹄之志,治世之才,便让他将这可以调动天下所有兵马的兵符交给你,这样你得天下,可以兵不刃血,不至于让大奕天下再次陷入战乱纷争之中,而他亦说,这本是……他欠你,和欠宁王的东西……”
“但只怕他是要我恢复朱氏子孙之名,用朱氏二皇子的身份去要回这天下吧。”莫长染语意冷笑。
也是,乱臣贼子就算执了令牌只怕也无人听令,世宗皇帝果然良苦用心。
说话间,莫长染却轻轻将那执掌了天下生杀大权的令牌随意丢回盒子里,“他以为就凭这么块令牌,就可以将一切抹去,可是……就算没有这块令牌,我也一样可以得这天下……”
那睨视万物的自信让我也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可是……
“可是,你要让这天下百姓陪你赌气任性我没有意见,反正这江山社稷是你的,你愿意战火纷争也好,生灵荼炭也罢,随便你。”朱离淡淡道。
也许朱离吃准了莫长染不会让大奕天下大乱,才说得如此淡定,其实想想也是,莫长染冒着不惜暴露实力的危险派了一万军队去百里峡相助,又怎么可能是那不仁不义之人,而若他真是任性冷血暴力之人,世宗皇帝和静老王爷又怎么可能放心将天下交于他手中?
“谁说只是我的?我原本没想通透,为什么你宁愿随了白姑娘同生共死也不愿揭开这个盒子里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如今,我却忽然明白了静老王爷的心思。”莫长染唇边的笑意似乎浓了几分,“他要你像他和先皇的关系一样,陪我一起守着这天下,他觉得他欠了我们母子和父子的,所以要你——替他偿还这份债,对不对?”
这——才是事情的真相么?
朱离曾许我远离朝堂恩怨,远离风雨波澜,去江南塞外随意生活的诺言只怕会因着这盒子里的秘密而烟消云散。原来他一直知道这一天也许会来临,原来当初在静王府书房中他说他有不能推卸的责任,而这责任——竟如此沉重。
我抬头透着血色看着他,看着他的脸因着这些话失了血色,而我到唇边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可惜,宁王爷虽有回春妙手,但我中毒已深,加之之前在京城又遭遇巨变,从崖上坠落,一双腿已残,纵有相助之心,却无辅佐之力,宁王爷身为名医,可是亲自诊治过的。”朱离漠然道。
莫长染似是微怔,刚要开口,“谁?”蓦的,莫长染身边的陆总管一声冷喝,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时只有桌上灯火晃动,他的人已经失去踪迹,而屋外却传来打斗之声。
朱离眸光一闪,向莫长染道:“是赵阔。”
于是莫长染道:“陆叔,住手,让他进来。”
话音未落,赵阔已推门阔步走了进来。
落他半步的陆总管径直走到莫长染面前,跪下:“老奴……”
莫长染起身扶了他:“陆叔不必自责,少林俗家第一弟子的身份不是白来的,您若年轻二十岁,应当可与他平分秋色。”说罢才转头向朱离淡淡一笑:“果然,你这贴身侍从功夫如传闻一样的好。”
朱离冷笑:“不正是因为他功夫太好,才被你支走的么?”
我摇头,一切太过复杂,我听不懂。可是莫长染才扶起陆总管,却见赵阔疾走了两步忽然跪在我面前:“夫人,赵阔回来了。”
我一愣,这是唱的哪出?
赵阔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只有拇指大小的漆黑陶罐,向我微笑:“宁王爷说,只要找到苗疆的这种蚁蛇,就可以彻底治愈夫人身上的毒。”
望着他一身的风尘仆仆,望着他眼中的坚定和微笑,我忽然觉得眼中酸酸的,仿佛那红色可以随着泪流下来,冲刷掉一切屏障而看清眼前这人的真心与诚意。
莫长染向前踱了两步道:“你以为我真的只是为了分散你身边的亲信人手才让赵阔去的苗疆?原本……静老王爷在你身上下的毒就是要利用白姑娘的本体来解,而本身被利用了过毒之后,则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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