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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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酒-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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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终究…… 
  不曾违逆。 
   
  他们之间总是这样。 
  他想要的,他都给了他。 
  却从来不问问自己给得辛苦不辛苦。甚至,给不给得起。 
   
  任何方吻过任森的脊背,唇际不经意滑过一片有着略略凹凸的肌肤,忽然间浑身酸涨无力,不由慢了下来,缓了劲道。临到末了,情欲褪了个一干二净,干脆停手。 
  任森知他是念起了旧事,心下一宽,却不知为何,也有莫名的滋味,夹杂在其中,刺痛不堪。所以,他不曾出言宽慰。 
  任何方右手滑上任森心口,掌心传来一贯如常的脉搏,恼怒一点点散去,眼里发热。却也不知道替这人委屈的,还是为自己摊上如此不开窍的。 
  “做什么,总是为难自己。” 
  没头没尾的话,任森听得不明不白。好在眼前只有彼此两个,至少知道说的是自己。 
  “……何方?” 
  “连累我也不得安生。” 
  任森再不开窍,这句抱怨落入耳中,也明明白白了。今晚上一团混乱,俱不过因为有人气他恼他。只是扪心自问,自己并非无辜,受了也是活该,故而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分辩的。可眼下情形,不说似乎又过意不去。 
  “我……” 
  任何方等了半天不得下文,微微叹息,却未再开口。只闭眼将额头抵上任森后颈,懒懒落下碎碎细吻。 
  当初解尽了毒,却到底耽搁久了,落下了浅浅淡淡的成片疤痕。任森其实颇为忌讳像女子一般行事,不欲用那生肌雪肤的精贵膏药。他虽未明说,他又怎么会勉强他。何况,每每见到,便多心疼几分,想来,留着也有留着的好。 
  罢了罢了…… 
  他是恼无可恼,怒无可怒,只剩自嘲一哂。 
  这人笨蛋顶透,犯了错招了骂竟然还不知道讨个好给他个台阶下,难道……难道他就不能自己跳下来么?! 
  ——哼…… 


陈酒 四尾声 

  次日。 
  结结实实的铺子一家挨着一家,个大管饱的肉包子热气袅袅。还有那五大三粗的汉子,布衣荆钗的妇人,涌动在宽阔的街道上,汇成了一股鲜明而粗糙的热情。  
   城中心,客栈的屋顶上,近午时分的阳光下,任何方和任森并排坐,合着一坛好酒,几碟下酒菜。 
  任何方悠悠抿了一口,伸了个懒腰,眺向镇子另一头。 
  任森剥了一颗花生丢入口中,慢慢嚼,细细喝。瞄瞄身旁的人,想起昨夜里这人的恼忿与按捺,心头酸热。他当时想岔了,眼下总是明白了的。于是破天荒地挑起闲话:“山下各地的铺子,其实没什么事罢?” 
  任何方酒未下咽,闻得此言,眉尖轻轻一挑,撑着两边微微鼓起的帮子,似笑非笑地瞥了任森一眼。 
  “这时节无市无集的……”任森原本只是随口拽拽任何方假公济私的小辫子。被任何方这么一瞧,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你该不会,就……为了避开那几个客人罢?” 
  任何方慢条斯理点点头,又摇摇头,定定瞅着任森面上神色,偏偏不开口说话。 
  任森窘了,加塞几颗花生,嚼啊嚼的,也便默然。 
  任何方瞧了他半晌,瞧够了,轻轻莞尔,继续喝酒。 
   
  此夜。 
  任森有六七分醉意,任何方帮着他洗漱,一边上下其手,便宜占够。而后两人自是上床将歇。 
  任森忽然道:“何方。” 
  这一唤,语气缥缈,却正经。任何方听得,轻轻从任森衣怀里撤出手来,从背后圈着他人,碎碎吻着他鬓角,低低扬起一声:“嗯?” 
  任森捉了那只撩人的手,一一扣了五指,蜷起腿,待得两人呼吸都大致平复如常了,才慢慢开口:“我尚未记事时,便没了爹。” 
  任何方没有开口,只将他搂得紧些。 
  脊背贴着胸膛,身后过来的手臂在胸腹间牢牢。任森心下微微一热,自然而然搭上了手去。再开口,语气已不似之前那般茫然:“娘带了我改嫁。继父,也不曾怎么着我,只是不教我入宗谱。娘便也不敢提。后来添了弟弟……” 
  所谓不曾怎么着,不过指不曾频频凌辱打骂而已。有宗谱的人家没让入宗谱,身份便如同仆丁。而添了弟妹,只怕连娘亲原本便不多的关注在乎,都要少上许多,何况原本就不待见的继父。任何方自然明白。此时见任森哑了声不知如何言语,忙紧了紧与他五指相扣的手,低低应了一声。 
  任森举起相扣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似乎从身后这人的手上得了些暖意,缓缓吸了口气,继续慢慢道来:“再后来,家里没了吃的,村里封了。渐渐死了不少人。他们本不曾想带上我。只是,那一晚,我夜半饿得耐不过,屋里却是空了。这般……结果,逃是逃了出来,他们却已病了。娘临终前,要我发誓,好生照顾弟弟。” 
  任何方心头绞痛。旱涝之灾加上疫情,一家人为免累赘,彻底抛弃了原本便一直被舍弃的孩子。却因为老天捉弄,不得不仰仗他去保护那最后一点血脉。 
  “再后来的,你……” 
  “嗯,我晓得。” 
  任森默然良久,低低一笑:“瞧,我真不知自己,姓的什么。” 
  任何方默然无言。他以往多少总觉得任森对自己,除了不敢宣诸于口的倾慕眷恋,尚有其它。只是他虽然不知缘由,可毕竟早过了强求情爱十足纯粹的年纪,所以未成芥蒂,也就不曾追根究底。此刻才知,天地虽大,除了自己身边,怀里这人,固然没有哪里去不得,却的确是无处可以安心的。 
  任森二十多年里头一次将心底苦闷倾述出口,整个人顿时被席卷上来的放松疲倦掳获。他在迷迷糊糊之间得了床铺,胡乱一歪,正待睡去,背后却贴上来一个滑溜溜、火热热的身子。 
  哎,他家公子啥都好,就是年少贪欢,常常难免……过了点。【小三(满脑袋问号,飞快查看儿子们的卧房记录):……有么?】 
  任何方解开彼此的亵衣,第一个吻便袭上任森心口。唇和指带着酒后的放肆,十分急切,甚至有些粗鲁。 
  任森微一勾唇,侧头把脸往被褥里一埋。 
  ——他醉了。由他去罢。 
  “蠢东西……”任何方却不放过任森,恶狠狠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骂,“你姓了任,便一辈子姓的任。” 
  这宣告伴着强硬却算不得鲁莽的进入,烫得任森蓦然一颤。 
  任何方把自己埋到深处,触感正销魂,一时不忙着快活,耐着性子撩拨任森。
 
7 陈酒 一(青狼番外)  
   任森没法拒绝这稍嫌殷勤的周到服务,只得生受。又到底耐不过,扬起头喘息,却偏偏漏了呻吟出来。 
  他听到自己的喘息与忍耐。 
  也听到耳边清清楚楚的低语切切,伴着喘息与啃噬,那么热切鲜活, 
  恍恍惚惚间,过往的岁月飞快地在眼前飘过。起先是昏暗沈郁而模糊的,而后是哀鸿遍野,无能为力。再然后,忽然一下子花红草绿、大汗淋漓起来。这一折腾,便折腾得辛苦无比热闹非凡,便一直折腾到了精彩纷呈甚至焦头烂额的现在。 
  身子被掰开来,被侵入。有什么滚烫滚烫的,从心口,从私|处,恶狠狠地、不容置疑地烙入骨血间。他喘息,他忍耐,然而他明白,他早晚逃不过呻吟、颤抖,与迎合。 
  他其实,不曾奢望得到如此的对待,不曾奢望亲身处在这团火热之中。只要让他在一边守着看着,偷得一点点光亮和暖意,便是心满意足了。 
  可他竟然够到了。 
  他如何能信。又如何,还舍得放手。 
  那些时光,那些再后来的时光,在他眼前用力地飘来荡去,绕啊绕,轻轻地,善意地,不停地取笑他。他又窘又恼地撑开眼瞪过去,却不曾吓跑一分一毫,只是将其中一幕看了个清楚。 
   
  那是往年在山上,晚春时候的事。 
  少年人正长身子,难免嘴馋,总是琢磨着弄吃的。那一年他们兄弟已经入了点门,猎野物不再那么吃力。弄了些去山下卖之外,尚空暇有余,便满山寻那野李子野杏子,长竹竿打落了几筐子的果子来吃。 
  他们挑了一两成熟透的塞了肚子里,瞧瞧剩下的,不是被鸟兽啄食得疤痕累累,便是尚有几分青涩入不得口,顿时只余面面相觑。 
  那时任何方尚小。小小少年郎训完他们的武艺,见了那几筐东西,一时好奇,随手掂了个野果子咬了一口。他们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小小公子酸得脸儿皱成一团,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任何方见他们沮丧得不知所措,却是微微一笑。而后弄来了方子,教他们将那些果子,和着米粱酿作了酒。 
  那疤痕那过往,那风雨里留的痕迹,那不得熟在枝头的无奈青涩,到头来,竟因了妙手细藏,酵成了份外醇美的好酿。 
  这人……自幼明慧,早知情理,事事通透。唯独在情之一字上,有个死|穴。可这人许了他已然这几年了,他又是生来便不会犯那忌讳的…… 
  难道到头来,他还不及那几颗小小的果子么? 
  如此的念头天生蛊惑人心,注定了一发不可收拾。 
   
  任何方微微怔愣地瞧着任森展臂回拥,一个深吻袭来不提,还递腰送股,展开双腿缠过来。热情而急切地,将两人绕成无间的亲密。 
  未到酣畅失神之时,这般热烈的响应,向来不曾得以一见。故而眼下,任何方不由讶然。续而轻笑一声,欣然接受。 
  酒已陈,香醉人。 
   
   
  尾声 
   
  次日早晨。 
  任森已经打理完,坐在桌前喝茶。 
  任何方甩下亵衣,抖开干净的纯白里衣。因了屋内只有两人,并未避嫌绕去屏风后头。 
  任森不经意一抬眼,一口茶喷了一半,还有一半,呛得自己上气不接下气,面上都红了。 
  任何方闻声望向任森,又徇着任森的目光落回自己赤裸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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