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飞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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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飞仙.下-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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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有人应了一声:“大雪封路,客人想是远道而来,定是又冷又倦,还请进来烤烤火吧。”
这人声音清朗中正,雅致平和,绝不像是山野樵子,无知村夫。
我又有点奇怪,我又是什么人呢?
我自己也不清楚。
不过主人家都出言相邀了,我推开竹枝编的小门进了院子,小心避开不去踩着院子里种的东西。到了门前,在门板上叩了两下,那人道:“来客不必多礼,请进来吧。”
我推开门。屋子并不多大,家什也不多,都是木制器物。件件特别,朴而不俗,直而不拙。地下铺着地席,我一踏上去,就知道底下拢着火膛底,暖融融的有如春日,和外面的冰天雪地完全是两个世界。
有个人正对着一张棋秤出神,长发挽了个髻,绾着一枝翠绿的竹枝。他抬起头来,眉眼秀雅俊逸,身上衣裳的质料非绢非绸更非棉麻之属,他微微一怔,说道:“客人从何处来啊?”
我也愣了一下:“我……从来处来。先生缘何独居在山中呢?”
“山居无人至,闲云自流连”,他轻轻点了下头:“这里安静的很,不大有人来,所以看到生人难免意外,客人请坐吧。”
我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坐下来,放下肩上的包袱。
说来有意思,虽然这包袱我一直背在身上,自己却完全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一路上也没有想起来打开看过。
“壶中有茶,客人只管自便。”
我欠欠身:“太客气了,多有打扰。”
那人不再看我,又把目光投回他面前的棋秤上。
我对棋艺只是草草知道些皮毛,看他面前摆的似乎是个残局。他思量一会儿,落了一粒黑子,然后再摸了两颗白子在手里,原来是自己跟自己下棋。这倒是个消磨时间的好法子。
我低头看自己的包袱里面,里面东西很简单,两件叠在一起的衣裳,两个白底带蓝花点儿的瓷瓶,上面贴着签纸,一个上面写着‘生化丹“另一个写着‘定魂茶”,碎银子,铜钱,火刀火石,还有用油纸包裹的紧紧的米糕,大概是做干粮用的。
这些东西都没有什么要紧,我翻了一下,看到包袱的最底下有一封信。
这是旁人给我的信,还是我要给旁人,却没有送出去的信?
信的封皮上什么也没写,信却也没有封口。我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来。
信上起首写着蓉生两个字,下面也只有寥寥两行字:你记不起来往昔之事也不用着急,只要记得你要做的事情。你要寻的是狐族族长,破解掉……
我只看到这里,忽然纸上的墨迹越来越淡,只看到后面还有死劫两个字,整张纸上已经再也没有半个墨点,居然成了白纸一张。
我吃了一惊,把这张白纸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又看,可是这纸上却再也没有一个字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摸不着头脑,又觉得茫然。
这信是我弄明白事情始末的唯一线索,可是才一转眼,信却不是信了!
8
    “客人怎么了?”
我抬起头来,犹豫了一下:“这封信上的字,才看了一行,却突然不见了。”
他看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纸,轻声说:“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想必不是这世上的东西,不见了也不稀奇。”
“不是这世上的?”
他低头继续看他的棋盘:“客人没听说过夜来繁花,鸡鸣化灰吗?”
我似乎是听说过的,那说的是夜间鬼怪出来找热闹,一到天明时分就都……啊,我又看看自己手里的纸。
难道我竟然是个鬼?这拿是是一封……
“也不止是冥间,不是这凡世间的地方,也不止那一处。”那人一笑:“客人来历不凡哪。”
我的来历,我自己也弄不明白,可是这里遇到的陌生人,例是知道的比我要多得多。
他宽袍广袖,衣裳样子很是古雅,手里扣着棋子,那些书里写的,人口中传的高人隐士,大概就是他这一流的人物。只看他端正的跪坐在那里半天一动不动,这镇定涵养的功夫一般人可就没有。
我正这么想的时候,忽然看到他拖在地席上的衣襟,忽然动了一下。
我以为自己眼花,可是再仔细看,的确是在动。
他对我一笑,说:“孩子太顽皮,让客人见笑了。”
唔?
他自己拉高衣摆,从底下掏出个什么东西来,手中毛茸茸的一团。我的眼晴眯了地来,这……是个什么?
是个松鼠么?
不过松鼠没有这样银潋潋白莹莹的毛色吧?
窗上透进来的雪光照在他的手上,那团银毛毛更显得晶莹柔亮,十分漂亮。
我忍不住开口:“这是?”
那人微笑说:“这是我儿子。小和,来给客人打个招呼。”
那小东西在他手上立了起来,尖耳长尾,朝我叽叽叫了两声。这……是只小狐狸?
这……这人的儿子是只狐狸?那他是……
我的目光从小狐狸身上又移到这个人脸上。他的相貌,气度,穿着谈吐都不像是个平常人,难道……难道他是个狐狸精?
我忽然想起刚才那村信上,说是要找狐族族长。
那信是写给我的吗?我叫蓉生?
我到这里来是为了找狐族?
那,眼前这一人一狐,难道与我要找的人,要做的事,有什么要紧的关联?
“客人不用慌,我这里不是什么孤坟野岭,更不是害人的妖窠狐窝。”他浅笑从容:“我不过是觉得雪深路滑,客人行路艰难,请你进来歇歇脚,绝无恶意,请客人不要见疑。”
我倒也不是全信了他的话,只不过我猜想他是狐狸精之后,也只是有点惊讶意外,并不觉得厌恶恐惧。
“还没请教主人家怎么称呼?”
他说:“我姓姜,客人贵姓啊?”
我犹豫一下,看着窗纸被外面的雪光映的一片莹白,脱口说:“我……我姓白。”
那人一笑:“是么?原来是白公子。请用茶。”
那小孤狸跳进他怀里,灵动活泼,十分亲热的在他身上蹭了又蹭。回过头来瞅瞅我,又转身跳下地下,朝我这边走了几步。它身圆腿短,尾巴蓬松,走一走摇一摇,步子还很不稳当,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传说中狐狸精狡猾狐媚的样子。
我犹豫了一下,向那人问:“请问这位先生,可知道狐族族长身在何方?”
他握着棋子的手停住不动,抬起手来看了我一眼。和刚才的平和疏朗不同,这一眼清亮锐利,有如剑刃般似乎能直刺入人的心底。
我微微一凛,听得他问:“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我正奇怪,这种天气,怎么有人跑到这荒山野岭来呢。请问你有何事?”
我意外之极,想不到这一路我还真是来对了!可是,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那人这么一问,我却答不上来了。
他屈指在地席上“笃笃“点了两下,小狐狸停下来,不再朝我走近,回过头去瞅瞅那人,尾巴晃了一下,小小的身子一弓,纵起来跳到了他那人怀里。
“客人远来辛苦,就在这儿先歇息一下吧。你要找的人现在不在这里,若有要事找她,还要再静心等待数日。你找她的缘由,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再追问了。”
他站起身来,这人身材修长,站在那里既显得分外清逸,又说有不出的安静沉稳,一双眼清澄明亮,同时又仿若深潭,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他说:“白公子宽坐,我还要去喂哺孩子,先失陪了。”
没等我开口说话,他已经举步朝外走去,出了门,进了另一间竹舍,将门合上。
我被晾在屋里,一时反应不过来。等了一会儿,那屋里了没有什么动静,看来我那一问,这姓姜的男子已经对我起了戒心,只是他风度倒好,既没对我追索盘问,也没有把我拒之门外,只是将我搁置起来不答理我。我苦笑,进屋这半天来,我心神不定,连水也还没喝一口,就把主人得罪了。
并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他,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来这里做什么的,甚至那狐族的族长是什么样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又怎么能给出让那人满意的答复来?
忽然外面传来轻微的簌簌的声响,有人正踏雪而来。
我站起身走了两步,推开窗向外看。
山坡上银雪如素,就象一张洁白无瑕的白色画纸,有道人影踏雪疾行,转眼间就到了近前。
这里远近就只有这一户人家,那人到了近前,果然停住脚步,顺手捋一捋被风吹乱的头发,伸手推开篱笆的门。
隔壁屋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那只银雪色的,象团毛球儿一样的小狐狸箭似的扑出去,两个纵身跳进了那人怀里,叽叽的不停叫着,蹭蹭挨挨的好不亲热。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乖乖宝贝儿,你想我了没有?我可想你呢。”他从怀里摸出个红色的猱皮缝的小球递给那小狐狸:“特地给你订做玩具,喜不喜欢?”
小狐狸扑着球跳下地,在雪地里滚啊滚的玩的不亦乐手,用实际行动表示它十分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它我就觉得心里平静安宁,隐隐有点甜蜜。
这小东西真可爱。
这一家都是狐精么?也是,这种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寻常人可住不了。就算是住,也是一般的猎户樵夫之类。刚才那姓姜的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凡间人物。
但是若说他是什么精怪……又觉得是贬低了他。
院子里那个人转头朝我看过来,他穿着件青色袍子,同样是十分单簿。相貌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轮廓秀美,乍一看脸倒有些雌雄莫辨。他愣了一下,朝我摆摆手:“喂,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还没说话,那个姓姜的男子在隔壁屋中说:“你不冷么?先把衣裳换了再说话吧。”
“我姓莫,”他笑着挥了榨手:“待会再聊。”
真奇怪。
看着他进屋,我说不出来心里到底那种怪异的感觉应该怎么形容。
这个人…我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他,可是却觉得一点也不陌生。
和刚才那个男子相比,他显得放旷不羁,眼神,笑容,举止,都坦荡荡的不加掩饰。
“姜明姜明,你想我不想?”
他声音清脆,隔着一扇门也听的清楚。
原来先前那个男子叫姜明。
我慢一拍才反应过来,他们。。。。。。他们的关系,似乎很不寻常啊?
不过,那不关我的事,我只想在他们这里找出狐族族长的下落。
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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