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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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子-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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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车子向前驶去,安然从车后镜中看了我一眼。

    “一向如此么?”我对安然露出微笑。恍惚的,冷冷的微笑,“让你身边的人生活在恐慌里,无法给她们以安全感。”

    我在浴室里就听到电话震耳欲聋地响了,裹了浴巾出来,抓起电话,田妮在电话里不满地嚷,“死女人,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在洗澡。”我拢了拢垂到眼前的湿发,坐到沙发上,“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啊?”她顿了顿,突然很伤感,“骆琳,好像我真的是有事才给你来电话的。”

    我笑了笑,不作声。曲起手指,无意识地玩弄自己的指甲,等她的下文。

    “我下个月初就结婚了。”田妮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了。

    我的电话差点惊得掉到地上去,那个男人,竟然肯娶她?短短数月,田妮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可以逼得顽石点头?

    “他怎么肯?”因为不可置信,我竟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他怎么肯……”电话那头的田妮笑了,可是语声却是凄楚的,“是不是连你也认为,此生我再不可能离得开他?”

    我无语,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像田妮这样为爱痴狂的女子,很难想像她离了爱情会怎么生存。

    “不是他。”田妮顿了顿,似乎也没想要我的答案,“我是说新郎。”

    “呃?”我更惊讶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半天,我才缓过神来,“新郎是谁?”

    “你不认识的。”田妮的语气有些微妙的上扬,“结婚的时候不就知道了,你会来参加婚礼的吧?”

    “当然。”我听出她情绪的变化,微笑起来,看来新郎应该是合她的心意的,“田妮,你爱他吗?”

    “爱?”田妮笑了,“哦当然,我喜欢他。”

    喜欢?我咬了咬唇,田妮可能真的是心力交瘁了,若是我,绝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理由,如若不然,杨会是我最好的选择。

    “你呢?骆琳?”田妮突然道,她的话触动了我心间一些柔软的部分,“我曾经以为你一定会比我先结婚的,没想到现在我反而走在你前面,你就一直没有遇上合意的人吗?”

    合意的人?明杰?还是……安然?

    我怔了怔,想起今晚讥讽安然时他痉挛的脸,他直勾勾地注视着前方的表情,从齿缝里挤出的一个个字︰“你指什么?”

    “你会不明白?”我当时的表情微嘲,颇不以为然。

    “别对我妄下定论。”他的脸色蓦地苍白,眼光飘忽起来,“骆琳,你对我公平一点。”

    “我对你的评价根本无关紧要。”我淡淡地说,唇角勾起一抹弧,似笑非笑地,“严格地说来,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他铁青着脸,却不发一言,眼楮几乎喷出火,死死地注视着前方,将车开得飞快。我看着他惊险万分地躲过川流不息的车辆,骇得差点叫出声,有那么一瞬,我几乎以为他要带着我冲向未知的黑暗,冲向毁灭。

    我知道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更远了。也许我误会他了?不过又如何呢?他和我都不是单纯的人,无论从背景到个性,到底,是我们之间的鸿沟太宽了,难以逾越。

    我的头开始旋转了,几乎透不过气,我用力甩甩头,想把晕眩的感觉甩掉。可是没用,连胸口也恶心起来,我滑下车窗,把头伸出窗外,开始呕吐。

    风刮得我的皮肤有些刺痛,眼泪和鼻涕齐来,状态汹涌。该死!还是极小的时候有晕车的经历,拜他所赐,今天又受了一回罪。

    车骤然停到路边,安然抽出纸巾递给我,我没有回头,一把抓过,胡乱地往脸上擦。

    “对不起。”他在我身后道歉。

    好半天我才有力气缩回座椅,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他没有看我,只是望着前方,我只看到他少少的一部分侧脸,在车窗外透进的微弱而幽暗的路灯光线的照射下,他的脸色阴沉。

    “希望你别把这样阴冷的情绪带回家里,影响到Angel。”我平静地提醒他,脸上维持着冷淡的表情,“你知道么?她很爱你,但是也很怕你。”

    “Angel?”安然抬起头望了我一眼。

    “那孩子非常寂寞。”我毫不客气地斥责他,“不管你多忙,都应该多抽一些时间来陪陪她。”

    安然的脸色微微一变,嘴唇轻轻张开,似乎想说什么,但立即又转过头去。他重新启动了汽车,车缓缓地向前开去,静了半晌,他终于出声,“我很少看到琪琪和人相处得这么好,你知道吗?她并不是个很容易跟人相处的孩子。”

    “原来你知道啊?”我笑了,“初次见面,差点被她震住。”

    “哦?”安然感兴趣地追问,我们都刻意回避着刚才那个尖锐而敏感的问题,只围绕着Angel谈着不会让双方受伤的话题,末了,安然突然很认真地问我,“骆琳,我可不可以请你做琪琪的家教老师?”

    我怔了怔,突然沉默了。安然误会了我的沉默,有些紧张又有些着急地解释︰“我没有其它的意思,骆琳,我只是想,Angel很难得会不排斥一个人,你们相处得这么好,她一定会听你的话,再说这也是Angel的愿望……”

    “我到了。”我突然开口,提醒继续向前开车的安然。

    “哦,对不起。”安然转了个弯,将车开进小区,有些不好意思,“我没留意。”

    车停在晨晨家楼下,我微微一笑,打开车门下车。安然的目光一直停在我身上,怎样的患得患失才会令他这样的男子如此心神不属?心底竟有些得意的虚荣,骆琳,你原来也不过是个如此庸俗的女子。低下头,我望着他忐忑的神情,叹了口气,“我考虑一下,过几天给你答复。”

    他沉甸甸的眉头,骤然舒展开来。

    田妮来机场接我。

    乍一见她,我着实吃了一惊。

    五年不见,她像是老了十岁。二十八九的年纪,看上去竟像是年逾不惑的妇人。纵使身上昂贵合宜的套装与脸上厚重的脂粉,也遮不住她满脸憔悴的疲态。

    面对我的瞠目结舌,田妮苦笑,“怎么?我变得这么厉害么?”

    我无言以对。

    当年田妮,可是梅香镇里锋头最劲的美女,追求她的男子犹如过江之鲫,关于她的一切,都是那个小小的镇子里的三姑六婆们茶余饭后所津津乐道的新闻。

    去深圳之前,我与田妮并不熟悉。我所知的关于她的一切,基本上都是从那些传闻里总结出来的︰这个女子如何如何的泼辣;这个女子如何如何的傲慢;这个女子如何如何的轻浮。在那些暧昧的流言蜚语中,田妮的名声并不好。

    对田妮有了具体的印象,是在深圳。我通过小学同学穆南平的关系,经常与几个同是梅香镇出来的老乡聚会,这才算正式认识了田妮。通过接触,把以前所听到的流言删删减减,再把我所看到的事实增增添添,直到田妮二十三岁生日的时候,我才算把这个女人形象化起来。

    那真是一次令人难忘的生日聚会,这个女人周旋在十几个宾客之间,笑靥如花,妙语如珠,令人如沐春风。酒过三巡,一个平时就对田妮有点儿意思的男同事,仗着酒胆,单膝跪地,对她大书爱慕之情,露骨地说出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田妮巧妙地应答着,十分得体。我那时即使涉世不深,也看得出那男人分明是在借酒装疯,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男人的胆子越发大了,竟发展成动手动脚。田妮笑盈盈地,毫不动怒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犹以为得计的得意笑脸,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猝不及防的举动——她举起手里的红酒杯,将那原本甜美的暗红色酒汁,缓缓地倒在男人喷满发胶的头顶上。

    我当时几乎暴笑出声,这个女人的泼辣一览无遗,男人狼狈地跳起,拂去头顶的酒珠,怒不可遏。田妮娇笑着,好生过意不去地道歉︰“哎呀,真对不起。都是我不小心,要不您先回去换套衫可好?”

    谁都看得出她是故意的,可是她的表情偏偏无辜得很,本来稍微识趣儿的人看到这么个台阶,即使心里忿忿,也知道借机下的,毕竟大家都是同事,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真要有人说起来还可以推说是因为酒喝多了。哪知那男人不知道是因为脸上挂不住,还是因为其他的缘故,竟非要田妮给他一个答复,闹闹嚷嚷的,吵得不可开交,最后竟爬到窗台上威胁田妮︰“你今儿个要是不同意做我的女人,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这般无赖的行为让我们大跌眼镜,也把田妮真的惹怒了,她大步走到窗前,“呼”地一声将窗户猛然拉开,对着那男人冷笑道︰“这儿这么多人都给你我做个见证,你今儿个若真是从这里跳下去,摔死了,我嫁给你的牌位,若摔不死,只摔成个瘫子跛子的,我侍侯你一辈子。我田妮说话算话,绝不食言,现在你可以跳了。”

    她当时的表情,像极了战斗中的雅典娜,冷漠、高贵而傲慢。在一片鸦雀无声的寂静中,男人脸色铁青地从窗台上爬下来,重重地摔上门走了。

    据说那男人第二天便给老板递交了辞职信,离开了与田妮一同共事的公司,我后来不无后怕地对她道︰“你也真敢说,万一他真的跳下去了,看你怎么办?那里可是七楼啊。”

    她满不在乎地笑︰“傻瓜,你不知道他是哪种人才担心。我跟他同事已久,什么人是什么性格,还不清楚?我是料准了他不敢往下跳,才敢那样说的啊。”

    她笑的时候,满眼的慧黠。

    那个如女神般的田妮,那个灵慧的田妮,跟眼前这个苍老的田妮在我的眼前重叠,我的心像被刺刀狠狠地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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