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雪讪讪道:“上次我不告而别,你有没有不高兴了?”
“怎么会不高兴。”霜儿道:“那日师父说你走的方向有魔障之气,我还担心你出事呢,纸鹤找到你之后才放心。”
听得她如此关心自己,亭中雪心下感动,握着她的手道:“霜儿姐姐……”
小太子一脚插了进来:“两个女人在这里卿卿我我像什么样子。”
“你管我?”亭中雪接着翻白眼。
“台子就快建好了,你还是快点准备受死吧。”
“你管我?”亭中雪还是翻着白眼。
小太子冷哼了一声,看台子差不多成型了,转身跃入台上。台上有两架大鼓,鼓旁各置一张小桌一张小凳,中间是一面大大的屏风,将两边视野分隔开,小太子站在屏风面前伸手戳了戳,问道:“老头子,这个东西是干嘛的?”
莫干仙人和蔼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小太子低声念叨了一句“玩意儿真多,烦”,掉头坐在了一架大鼓的旁边。
亭中雪正要跟上去,霜儿拉了拉她,嘱咐道:“小心些。”
亭中雪点点头,转身跟着上了台,坐在小太子的对面,由于有个大大的屏风,对面的一切都看不真切。
莫干仙人站在屏风面前,看台下诸多仙人都来了,抱拳一笑道:“让诸位见笑了,我家顽子和影壁这位小姑娘一见如故,抑制不住少年心情,非要和她切磋一番,想来我们紫气阁多年没有出过顽子这样一位天赋异禀的少年郎,影壁自瑶仙和许月上仙之后也多年没有在世间出现过,我想今日是个极好的契机,交流一下影壁和我们紫气阁的感情,诸位以为如何?”
来参加千鹤会的人虽不乏霜儿这样代替门派前来的年轻人,但大多是德高望重九重天上来的仙人,本身就对小太子赞词颇多,此番听闻竟有和小太子相当的女孩出现,自然高兴的很,都想来凑这个热闹。
……也有六仙人这种跟着北烟辞来滥竽充数的人,站在台下含情脉脉的把亭中雪看着,怂恿道:“上!先上去打一巴掌,打完了再把比试的内容比遍!”
亭中雪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小太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手指扣了扣桌子表示催促,莫干仙人笑道:“那便开始吧,我们先文斗再武斗如何?三局两胜,若是平手我们不再加试。”
亭中雪点头表示赞同,小太子却不喜欢这样拖拖沓沓的比试,只想一簪子戳死亭中雪再说,他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亭中雪开始心里就有一股子莫名的怒气,仿佛是看到了一个抢他宝物的人。
然而莫干仙人在这里,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沉着脸把屏风盯着,好像能透过屏风把亭中雪给一眼瞪死。亭中雪也有些坐立不安,生怕输了比试丢了影壁的脸,心里紧张得要命。
莫干仙人令人摆上笔墨纸砚,朗声道:“古往今来文斗少不了琴棋书画,本想一一比过,但两个时辰之后就是千鹤会的开始,怕误了时辰,今日便只比书和画吧,请两位小朋友在桌面的纸上描绘出今日众仙集聚的场景,并题诗两句。”
亭中雪一听就快崩溃了,说到画画她从小到大她就只画过一次,那日是在浮屠山上随着师兄们上课,她没有座位只能站在一旁给师兄们端茶送水,八师兄看她傻傻的站着有些不忍,给了她纸笔叫她出去自己玩,亭中雪便高高兴兴的出去了,回忆着道长教的作画,然后把画交给了八师兄。
八师兄看了之后很是赞许:“很传神的鹦鹉。”
亭中雪后来很多年看了八师兄就躲,因为她生怕八师兄发现其实她画的不是鹦鹉,就是八师兄本人……
此后痛心疾首,再不作画。
要她画众仙集聚的场景?这莫干仙人想得有点多啊……亭中雪拧着眉头看着空白一片的纸,提笔欲画,最后实在下不了笔,一咬牙干脆把笔扔了,什么都不写,坐在那里等着结果……因为百步未雨教导说:这次输了还有下次,可是下次你一定要赢,若下次再输,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所以她还是这次输,下次赢吧。
亭中雪本想闭目养神,养精蓄锐一会儿,不料她才放下笔就听到那边小太子也把笔搁下了,莫干仙人见两人都完成了,点头道:“两位小友谁要先来?”
小太子面无表情的指了指对面。
亭中雪听到对面没有声音,心里一沉感觉要遭了,果不其然见莫干仙人走到她面前缓缓的把她手上的纸抽出来,看了看不由得一愣:“亭中雪小友,你这个画的……是什么?”
亭中雪咳了两声,道:“我画的这个……这个这个,只有聪明人才看的出来。”
莫干仙人一头雾水,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又不好直问,只得回到小太子身边抽出小太子的画,看了看叹了口气,显然实在意料之中,他把两张画展给众仙看,问道:“不知诸位仙友能看懂这是何意吗?”
众仙顿时哗然一片,交头接耳的讨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显然对这两幅画都看不太懂。亭中雪悄悄的凑了个脑袋上去看,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小太子的,笑的喘不过气来。
小太子的画和她竟有异曲同工之妙,她什么都没画,白纸一张,小太子明显比她更暴躁,直接泼了墨把整张纸泼得漆黑。
看来他也不会啊!亭中雪放心了。
众仙讨论了半天都没有讨论出什么来,便求教莫干仙人:“这两幅画的确高深,我等看不出来,还请莫干仙人明示。”
莫干仙人其实也不知道,微微一笑道:“我法力粗陋,也看不懂小朋友作画内涵所在,不如让两位自己来讲?”
众仙表示赞同,却把亭中雪惊出一身冷汗,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交白纸,没想到莫干仙人会让她自己来解释,正在千方百计的想借口,忽然听得台下北烟辞道:“我倒有些看法,不知道当不当说。”
亭中雪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忙点头:“请说,请说!”
北烟辞淡淡道:“白纸并不是说什么都没画,而黑纸并不是什么简单的泼墨,两位都是年轻人中的天才,不会连这点东西都不会吧?”
众仙表示赞同。
“众仙看不出来,我想或许只是想的太深,不如简单的来想。”北烟辞接着道:“既然是画紫气阁众仙齐聚的场景,那自然是紫气阁有特色之物,紫气阁位居高山,终日雾气缭绕,而众仙身上也是仙气萦绕,这张白纸,不正是指众仙在雾气缭绕中行进,分不清雾气和仙气,分不清到底人在哪里山在哪里吗?”
这番话说的有条不紊,说的众仙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纷纷为他的聪明喝彩,说的亭中雪热泪盈眶:不愧是瑶仙,连谎话都说的这么有条有理。
“那小太子这幅画,自然就画的是夜色浓浓中的紫气阁了。”莫干仙人道。
众仙深信不疑。
莫干仙人转头问道:“不知小友题诗如何?”
题诗倒是简单,亭中雪回忆了一下百科大全里的诗句,随意组合了一下,朗声念道:“三重四重千万重,云层重重复重重。”
小太子不会作诗,听了亭中雪的,面无表情的道:“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
亭中雪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
小太子冷冷道:“就许你数云,不许我数?”
这下亭中雪无言以对,只得默默的盯着屏风。莫干仙人问了众仙的想法,都说这两位才艺相当,第一局算是平手,直接进入下一场比试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太子不是他
亭中雪本以为自己能和小太子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比完三局,不管谁胜谁负,等到时辰一到再安安静静的观看千鹤鸣飞的景象,如果不是中途出了点小意外。
第二局要两人隔着屏风比法力,屏风完好无损而要把对面击退,亭中雪紧张得很,刚刚把手伸到屏风上面,“咔擦”一声,屏风顿时裂开了。
亭中雪尴尬的看着莫干仙人,道:“不好意思啊。”
莫干仙人便叫人换了张新的屏风,这次让小太子先上,不料小太子刚刚伸手,屏风“咔擦”一声又碎了,四座顿时哗然起来。
小太子愣了一下,看向莫干仙人。
莫干仙人显然很是惊讶,亲自检查了一下屏风,的确没有质量上的问题,然而两次都碎掉了,显然是不想让比试进行下去。他们九重天上对这种天意很是讲究,既然是天意如此,那就不能再比了。
莫干仙人叹了口气:“看来是上天不让我们这两位小朋友分出个胜负,怕伤了和气啊。”
四周的仙人深以为然,都觉得不比为妙,当下准备散去,一面走着一面夸赞着这两位小仙人无与伦比的天资,也有人猜测如果继续比下去到底谁会取得胜利。
亭中雪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激动的扑向北烟辞:“瑶仙!不必再比了。”
北烟辞微微一笑。
小太子在她身后把她一扯,冷声道:“你跟我走。”
“干嘛?”亭中雪急忙挣开。
小太子也不搭理他,只顾拖着她走,亭中雪向北烟辞招手痛哭:“瑶仙!救我啊瑶仙!”
北烟辞看了看小太子,捏了捏她的手,道:“你放心,他不会吵着和你比试了,也不会伤你的。”
“我不信!”亭中雪哭喊。
“他说的是真的。”小太子在前面补充了一句,拖着亭中雪一路进了紫气阁,紫气阁这个地方上次亭中雪只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就被里面的人扔出去了,这次进去了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古香古色,什么叫醉人。
所有的木头都是亭中雪叫不出名字的一种暗红色的木,散发着幽幽的檀香,从底层一直上了几十个台阶,颜色渐渐的转成暗紫,香气也越发的浓郁起来,小太子上楼转了弯,一把把她推进了房间。
亭中雪被他推得险些站不稳,伸手扶住桌子稳住身形,问道:“你要干嘛?”
小太子指了指凳子示意她坐下,亭中雪便乖乖的坐下了。
小太子摸出两根签来摆在桌上,一支黑色一支紫色,背面像是写了字,但是被按在了桌上看不见,问道:“你要选哪个?”
亭中雪不喜欢黑色也不喜欢紫色,诚然答道:“都不选。”
“不行,必须选。”
“不选。”
小太子冷冷的看着她。
亭中雪叹了口气,勉为其难的随便指了一个:“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