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亭楼半阕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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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阙亭楼半阕歌-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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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我手捂腹部,“秦娘,我肚子疼,得先去趟茅房,待会儿就回来!”不等她反应,我丢下那张锦帛,飞速冲出房门。
胡乱跑入后院,忽见别院灯火摇曳。我慢步走去,庭院里,空无一人,唯有简易结成的竹架上,晾着一件白衣。如白色的帷帐,随风起风落。
起伏之中,风华渐现:“苏小姐,何故至此,今日该早些歇下才是。”
似乎明天就会天各一方,我藏着一个心愿,不知是否应该表露。他的面庞,陌生而熟悉,如是初相见的笑容,已深深烙印在我的灵魂之中。
想迈出一步,可是,脚像灌了铅似的,无法移动。我用略微的声音对他说道:“容珞,你过来一下。”
他自是愣住,因为在这几天里,我都唤他为“容先生”。容珞走来,拘于礼节,他站在三步之外。
“再近些。”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声音,竟会对一个男人提出这种要求。
容珞带着无谓的笑意,走近。已是触手可及,我伸出双手,拉住他的衣襟,用力一拽,又踮起双脚。趁他不备,朝他温润的嘴唇,吻去。原以为会是苦涩,不料,却是如泉水般甘洌。
我一定是疯了,忘了女生应有的矜持,抛弃了坚守的原则。如濒死之人的求生,汹涌燃烧。
渐渐松手,偷偷瞄了一眼他的神色,是未曾见过的惊悸失措。我的脸颊如火烧一般,毫无悔意。
我浅浅地笑了,背过身,说出一句连自己也听不清的话语。希望他听不见,就算听见,也不会明白这异国语言中的意义。
心防即将崩溃,不能在此逗留。我提起裙摆,在他疑惑的眼神之中,奔跑在月光下,消失无踪……




☆、魅妆惑人心

深秋微雨,下了整整一夜,淋湿了门前街巷。轩窗外的清晨,散发着石板的味道,透着彻骨的寒意。我彻夜未眠,凝望雨落成帘,洗刷惨白月光。
一套华丽魅人的百蝶流纹襦裙,一件瑰色曳地外裳,平铺在弥漫香气的床榻上。自昨夜回到房里,衣裳就这样摆放着。梳妆台上,金银珠花、翡翠玉镯,应有尽有。所有的,我不屑一顾,只是抱膝坐着。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为自己上妆,眉梢轻扫,眼角勾起惑人的黛色凤尾。混了胭脂的唇红,遮盖嘴角的失落,假象的娇艳欲滴。静静地注视,铜镜之中,判若两人的自己。妆容流露的是悦色,垂坠的眼帘,毫无惆怅。一向模糊不堪的铜镜,今日竟是格外清晰。也许,镜面映人心,而非人面。
日沐江州,醉红拢翠阁却静得可怕。我梳理着柔滑的长发,桃木梳子被握得温热。正沉思着,一人轻手推门进屋。这个时辰,来人应是小月。
“小姐,你……”小月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镜中的人儿,顿时惊讶不已。捂着几欲喊出声的嘴,来到我身边,“小姐,你……你好美。”
这种赞叹,也是生平第一次,果真应了那句话: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向来习惯蓬头垢面的我,竟然也有这一天。可是,我没有丝毫预期中的喜悦,淡淡地对小月说道:“帮我更衣吧。”
“是,小姐。”小月扶我起身,绕到我身后,解开背上的系带。
衣裳滑落的刹那,我打量镜中的身体,光滑如丝绸,右肩上的疤痕,依旧醒目,即使它已淡化许多。利箭穿身的痛觉,仍是清晰。不禁伸手抚去,痛楚却从心底绽开。
“小姐,这里……”小月为我穿上里衣,手指那块疤痕,面露难色,“这里怎么办?好像遮不住。”
我仔细一瞧,貌似的确不怎么美观,忽然又想起某部古老的宫廷片子,无法自控地仿照台词,说出一句莫名的话:“像不像一朵风信花?”
小月读懂我的意思:“小姐是想在这里刺一朵花?”我的思想似乎被外力支配,居然点头。小月见了,接着问道,“小姐,风信花长什么样子?小月没见过。”
我命她取来纸笔,画下风信花的模样:“小月,能刺成紫色的吗?”
“能。”小月捏起银针,“小姐,会有点疼,要忍着。”
“嗯。”我一定是疯了!明知很疼,却还是这样做了,像是要记住什么。难道我有自虐倾向吗?也许,最痛的,我已承受。
一个时辰过去,我没发觉半点疼痛,渐渐看着右肩上的伤痕,被零星的血色覆盖。直到最后,生出两朵相依的风信花,淡然,悲伤。
浓厚的层云里,流淌着午后的阳光。异常冷清的城镇,在锣鼓喧天的嘈杂之中,散发着表面的光辉。
我身着华服,静坐在房间里,细数窗外坠下的落叶。直到余辉西下,一辆低调的香木马车停在后院的边门。不久,几人进屋,将我搀扶下楼,她们并不是醉红拢翠阁的人,都是一些生面孔。虽是婢女,衣料却属上乘。
走到后院,见秦娘和小月早在边门候着,我不禁往别院那头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看来,他已完成使命,离开了。
铺着软褥的马车,很是舒适,仅有我一人坐在车舆之内。若是过去,我定是欣喜不已,可是现在,我已无穿越之初那份好奇的兴致。不管我从何而来,曾有过怎样的经历,如今的我,不过是一个女人,或一件物品罢了。
从缝隙朝外看去,大街上人来人往,地上零落的红纸炮灰还未被扫去。穿过几条街巷,马车在刺史府的后门停住。
随后,他们把我送进一间宽敞的屋子,说是要我候着。其实,他们是因为听了关于我的私奔传言,所以才把我软禁起来,门外还有几名兵士守着。
夜幕落了,仿佛可以听见前厅宴会的喧哗。不到一会儿,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资深婢女前来:“苏姑娘,你该去了。”
“好。”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曲调,什么舞步,通通忘得一干二净。掩饰自己紧张的情绪,迈出的每一步都力求稳妥。
由长廊走向前厅,树影之中,依稀可见,宴席之人。主位两人,一人为刺史韦征,另一人想必就是那个徐大人。席下首座,左为云笙,右侧居然是容珞。不自觉地,脚步停下,见他谈笑风生,与席间众人关系匪浅。
“苏姑娘,怎么不走了?乐师皆已在位,就等你了。”资深婢女的表情看似恳切,可她眼里的轻蔑犹存,终究看不起一个青楼女子。
我想以她的资历,应该明白一些事:“这位姐姐,容公子为何在此?”
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嘲讽,傲慢地说道:“容公子可是刺史府上的军师,深得韦大人的信任,与少爷一起,可谓之左膀右臂。”
原来如此,一切都是计划,想来云笙也是明白的,几次怪异的神情,也算能解释了。真是可笑,今天总算尝到当一枚棋子的滋味。我,只是不起眼的小兵。
“苏姑娘,该走了。”资深婢女再次催促。
我暗自冷笑,请求道:“姐姐,可否知会乐师,那曲子须弹奏两遍。”
“行,走吧。”婢女甩头不顾,继续引路。
“多谢。”一直混沌不堪的精神状态,被这嚣张至极的婢女冷眼一瞥,彻底恢复正常,心里响起久违的咒骂,“若不是衣服不方便,姐一定揍死你!”
前场的乐声停歇,我轻步踏上席间的红毯,能够感觉两侧席位投来的好色目光。这一回,我不仅不厌恶,反倒表现得更为自信,甚至略过首座两边的熟悉面孔。以前所未有的婀娜姿态,勾起魅惑的笑意,移步到正前方。
拂开如云的瑰色衣袖,扬起臂上垂坠的披帛,欠身跪下,拿出潜藏已久的CV实力,柔声细语:“奴婢拜见徐大人、韦大人。大人一路辛苦,就让奴婢为您歌舞一曲,以助酒兴。”后一句是我临时加上的,主动提出与旁人建议,有着截然不同的效果。
“如此甚好,苏姑娘,有请。”这位徐大人已有些微醺,说话带着醉意。
我稍一抬眉,就发现他那双通红的眼睛正盯着我和我的事业线,油光满面,口水挂在嘴边……果然是个脑满肠肥的正版贪官!
我抬起头,故意挑起眼睫,朝他盈盈一笑。目视徐某人心猿意马的□,我竟然有些得意。这……算是报复吗?




☆、花败之血流

自古多情自伤己。油然而生的惆怅情怀,令我忘却了自己的来处,当真把自己当做一个天生的古代人,如同电视剧里的杨玉环附身,誓要一舞霓裳羽衣。
浅浅退步,挑开衣前的系绳,褪去厚重的外袍,宽大的袍子摊开一方瑰丽的舞池,水袖曳地。一手抽去发上的金簪,一头乌黑的秀发如飞瀑般散落。我惨淡一笑,没想到今日,我也会做出自己曾经鄙夷的动作。
当我赤足踏上地上的衣袍,丝竹声起,自是容珞谱写的杨花曲。不同的是,我口中唱出的词句却是:“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这正是苏轼《水龙吟》的上阕。这是你教我唱的歌,可是,我始终唱不出你的感情。
推开薄如蝉翼的水袖,兰指环出一幕妩媚云岫,既有江南舞姬的温柔轻盈,也蕴含胡旋舞的轻扬。我承认,我私自加了不少动作,只因曾经看过一部《大唐芙蓉园》,始终记得其中的迷人舞步。
“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上阕唱完之时,我旋身之间,无意瞥过右侧的一双眼眸。为什么是那样的眼神?是不舍吗?但愿是我看错,于是继续吟唱:“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这是你教我唱的歌,可是,我始终唱不出你的味道。
我屈身后仰,见其双拳紧攥,随即右肩一阵疼痛,手臂垂下来,舞步不稳,竟是滑倒在地,歌声也戛然而止,乐声零落渐止。我演砸了!
心里不禁发慌,一般这种场景过后,头上肯定会有一句:“拖出去斩了。”我颤颤巍巍地跪着,紧张到连求饶都忘了,不断默念:“我不可以死!就算死了会反穿越回去,古代不留全尸的变态死法,真的不适合我!谁来救我!”耳边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紧闭双眼,不敢喘气。
“姑娘,真难为你了。”这个声音听起来非常恶心,随之而来的酒气令人作呕。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被人横抱而起。我感觉自己贴着一身肥肉,吓得睁开双眼,居然是那个色迷迷的徐大人。
全场鸦雀无声,我被复仇蒙蔽的本心猛然惊醒!我讨厌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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