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亭楼半阕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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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阙亭楼半阕歌-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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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阙……”容珞呢喃着我的名字,捧着我的脸,拨开我额前的发丝,双目如炬,将我的泪水看得真真切切。
他吻去我脸上滑落的眼滴,吻上我的眼睛、鼻子……还有我的唇。他的温柔,融化了我与僵硬的身体。这是我此生,第一次,最为真切的亲吻。不再流泪,也不再害怕,再也不会离开他。
容珞放开我,居然笑了,好似春末的梨花:“明天……我会飞书雪放,让她带你走。”
方才得到的幸福,刹那粉碎。我看着他:“你说什么!”
“伴君如伴虎,你还是早些离开的好。”容珞的心意不会改变了,有所不同的是,他对我说,“我会去找你,相信我。”这是承诺吗?
我还来不及回答,他已抽身离去。寻我宫人举着火把,正往树丛里来。我只望着他的背影,在夜幕里消失无踪。




☆、问君心何忍

短暂相聚,而后离分。我与容珞之间,总是如此徘徊、纠缠。本以为,他如同星辰的遥不可及。现在却发现,他的存在,更像是溪里的游鱼。我能看清他的位置,可每次伸出手去,皆是差之毫厘。
他与我,并非没有未来,而是我们眼前的未来,依然只是水中月、镜中花。走一步,算一步……也许就是这样吧。
一整夜,心情惴惴不安,直到天蒙亮才浅浅睡下。估摸着还睡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宫女摇醒:“小阙姑娘,快醒醒,惠妃娘娘来了。”好不容易掰开我蒙在头上的锦被,又是一惊一乍,“姑娘,你的眼睛怎么肿了?”
“没睡好……”难道要我说哭了一夜吗?我用手揉着眼睛。
宫女紧忙拉住我的手:“姑娘,别揉了。”随手取来粉盒,“让奴婢为您上个妆,看起来气色也好些。”
“不用了。”上妆最烦了!这个粉又那个粉,厚厚好几层!姐又还没往生!
宫女急了,竟是跪下来:“姑娘,求求你了,就随便擦一下吧。惠妃娘娘可是怠慢不得的,要是……”
“小阙姑娘不愿意就算了。”惠妃的声音传入屋子,“不用勉强。”
宫女屈膝退开,着:“惠妃娘娘……”说着还朝我使眼色,示意我快些下跪行礼。
可惜,我的起床气正盛,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头晕脑胀,根本没在意什么惠妃娘娘。但见宫女貌似很为难,只好勉为其难,掀被子下床:“参见惠妃娘娘。”
武惠妃俯身下来,捏起我的下巴,打量我的双眼:“哟,眼睛怎么成这样了?可别说是有感于皇恩浩荡,彻夜啼哭。”
“就算是吧。”武惠妃的话让人听了很不舒服,句句带刺。反正我这颗眼中钉已经做定了,又何必低三下四。况且,我将要离开这里。
“哼,也不知你耍了什么邪魅招数。瑁儿和陛下都被你耍得团团转!”武惠妃甚为不悦,轻轻拍着我的脸颊。
这是那日被扇巴掌的地方,至今隐隐作痛。去见容珞的那天,我可是上了好厚的粉才盖过去。我心想,还是不要太触怒她,要是有个万一,我也许会死在华清宫:“惠妃娘娘请息怒。小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娘娘指点。”
“指点?”武惠妃轻哼了一声,“本宫不敢。既然陛下有意收你为义女,你的身份可比本宫高贵多了。”
“小阙不敢。”我把头埋下来,低声道,“惠妃娘娘乃是六宫之首,行皇后之职。陛下未立后位,惠妃娘娘也已是皇后了。小阙只是燕雀之辈,怎能与惠妃娘娘相提并论?”说出这话,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但是奉承之言总归是不会错。
武惠妃露出奸恶的神色,掐住我的下巴:“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别让我抓住你的尾巴!要不然……陛下都保不了你!”
“是,谨遵娘娘教诲。”我深深觉得,多看些宫斗片还是有用的。
“哼。”武惠妃拂袖而去。
我忙行拜礼,说道:“恭送惠妃娘娘。”
说完,我直起身子,在地上坐着,远望武惠妃离去的方向,将她带入电视剧里奸妃的下场。其实,武惠妃的结局还是美好的,死了还能留有玄宗的怀念。
我用手一撑,坐回榻上,仰面躺下,准备再眯一会儿。可是,我发觉屋内还是寂静一片,又坐起来,看见那些宫女还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们怎么了?”我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方才坚持要为我上妆的宫女爬着到跟前,仰起头来竟是泪流满面:“姑娘,奴婢斗胆一言。如果姑娘能走,就快些离开吧。后宫有惠妃一日,其他女人便不能安生,就算是陛下的亲生公主也是一样的。”
此宫女与我相识不过数日,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想必平时被武惠妃压迫惨了,看其他人也没有不同:“你叫什么名字?”
“宁香。”
“谢谢你,宁香。”我帮她擦去眼泪,“假如能那么容易出去,大明宫便不会如此阴沉。”
自古后宫是为围城,外边的人想进去,里边的人想出来。终困牢笼。
听闻宫里传来军报,玄宗一天没有召见任何人。当随行妃嫔失落之时,我倒是很开心,可以四处闲逛了。不过,我还能去哪里?问着路,去了乐师的居所。
沿途见许多乐师出了居所,朝望月亭的方向走去。我躲在树后细看,发现其中竟无容珞的身影。
我随手拦住一个乐师:“对不起,请问……容先生呢?”
“他呀。”乐师指着居所方向,“说是病了,歇着呢。”
他病了?难道是寸心噬发作了!“谢谢。”我立即往居所跑去。
这是一个群宿的小庭院,我在门口就听见脚步声,循声走去,看见容珞正在后院抚摸一只白鹰,是在御天门见过的小白。
一确定他不是毒发,我就放心了。但是他在做什么?看他这样子,给雪放的指令应该还未发出吧。雪放说对了,容珞因为我而变得犹豫。已是一夜,他还没下定决心吗?
隔墙静静等着,望着他出神。是放手的白鹰高飞,把我迁离梦境。他终究要让我离开。他是担忧,还是恐惧?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气得冲进院子:“你就这么希望我走吗!”
“是。”
“你明明就不……”
“在望月亭见到你,我就这样想了。”容珞企图断绝我的所有期待。
“不,你一次是骗子,一辈子都是骗子。”实际上,我并不想这个贬义词形容他。但他若能骗我一辈子,也就罢了。
“你就当我是吧。”容珞对我淡淡笑着,“若能永远骗到你,那也是值得的事。”
“你……”他说了什么?为什么他总能猜到我在想什么?我绝不能示弱:“我不需要你骗!容珞,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只为了云起山庄的庄主之位?”
容珞仰天长笑:“夺回云起山庄,杀了陇离,只是第一步。”回头看着我,“我要的,不止是这些。”
也许我早该猜到他的回答,但已隐约感觉到我离开后将会发生的事,无论如何,我要他记住:“是吗?只怕到时候,你不会再来找我。”
“我会!”容珞紧紧摁住我的双肩,眼里是坚定。
我的眼眶又是红了:“若你连命都保不住,又如何能来找我?魂魄吗?我看不到!”
“正因为我要去找你,所以我还不能死!”容珞一句话就打消了我的顾虑。
伸手触碰他的脸,勾画他的轮廓:“你要保重自己,能做到吗?”
容珞温柔地握住我的手腕,笑着点头,又将我轻轻拥入怀里:“我能做到。”
“说话要算话。”我闭上双眼,埋进他的胸膛,“我知道的,你是一个狠心的人,连自己也不放过。”
“小阙……”他是如此轻声细语,如同月色的温柔,“你竟是渐渐看透我了。”
我与他,都是害怕的。未来,不会因为一场对话而变得清晰,反而徒增变数。我们只能依靠彼此靛温得到安定、得到救赎。
真实的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两日,我一直与容珞在一起,以研究新曲为名,得到玄宗地许。在得知雪放要来的那个夜晚,我终是为了他,唱全了那曲《白头吟》。
躺在榻上,久久不能入眠,只怕睡着了,醒来又是另一个世界。
房中弥漫着某种香气,服侍的宫女,一个一个在我面前倒下。见高高的大门被推开,月影下的风尘仆仆,泛着袭人的寒意。
“庄主要我带你走。”
“你觉得我该走吗?”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但却是你能决定的!”
“苏苏……”
“雪放……”




☆、分离别亦难

骊山华清宫,想要离开,还是很容易的。只须一人轻功绝顶,便能无视重重守兵。雪放步踏轻尘,挟我跃上马背,一切太过轻易。
我再次因为他的一句话,改变了初衷。我是想留下的,却是听从他话,作了违心的选择。整个过程,我没有太多的争辩、多余的挣扎,仿佛顺其自然。
蝉鸣消逝在夜色里,耳畔竟响起那曲杨花词。深夜之中,谁在吹奏?答案、毫无疑问。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吹这首曲子?他不该。也许只是送别,也许是他后悔了。其实,我也后悔了。
我拔下发簪,攥在掌心,青丝飘在夜风之中,凌乱。
雪放察觉我的异样:“你要做什么!”
可惜,为时已晚。我已将发簪狠狠刺入马背!
马惊,嘶啼,前身扬起,狂暴……雪放与我,皆被甩在地上。
我爬在地上,看着马匹疯狂远去的影子,嘴角泛起笑意。
雪放走到我身边,冷冷地说:“还能走吗?”见我不动,就把我从地上拖起,扯过我的衣襟,大声说道,“你在做什么!你知道吗!你醒了没有!”
我望着雪放,心平、无惧:“我很清醒。”
“我看你是疯了!”并非单纯的怒意,雪放还是有些担忧的,“就你这样子,没摔死就算是万幸了!”见我在笑,又吼道,“你笑什么!”
“笑姐姐明明担心我,还装作那么凶。”我已看出雪放是个口硬心软的人。她与容珞,在某些地方还是相似的。
“姐姐?”雪放手松了些,自然被我挣脱。
“是,你比我大,我理当唤你一声姐姐。”
“姐姐?”不知为何,雪放反复念着这两个字。她忽然惨淡地笑了,从未见过她这副样子:“像我这样的人,也配当人姐姐吗?”
面对雪放的突然崩溃,我不知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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