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谋帝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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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谋帝王心-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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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蜻蛉姐不会这么做!”曹锦瑟不敢相信所听到的一切。
陆蜻蛉并不反驳,只淡然的看着铭幽,无所谓的听他继续讲诉。
“还有,当年去河间,本来你不必留在京城。同样是你的好姐姐求了牟后将你同她一起留下。”铭幽冷笑道,“她一直在防备你。因为你与她都是世家出身。她知道,如果你也有了孩子,朕必会利用你们曹家来打击陆家!”
曹锦瑟难以置信的望着陆蜻蛉,唇角抽搐,发不出半点声音。
陆蜻蛉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平静的端起毒酒,一饮而尽,“锦瑟,你有时候真是单纯得紧。无论何时,你都该多个心眼才是。”
曹锦瑟瘫软在地,抽泣道:“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
腹中毒酒开始发挥作用,陆蜻蛉强忍如绞疼痛,一面拭去唇角流出的黑色毒血,一面勉力说话,“就算是真的亲姐姐也未必可信,何况我还不是……”
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人也渐渐没了呼吸。整座宫房内只听到曹锦瑟的抽泣声。
铭幽命人打开房门,背对曹锦瑟道:“贵妃曹氏,有失德行,贬为昭容。”
眼前站满了侍候的宫人,却是异常安静。铭幽只觉得冷,所谓孤家寡人大概就是指他现在的心境,明明身边围满了人,却安静得仿若天地间只剩他一人。
在铭幽忙着处理陆蜻蛉与曹锦瑟时,绝食多日的雅鱼正躺在露台上发呆。身边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雅鱼以为是玉兰,未加理会。耳边却响起太后的声音,“你想出宫?”
雅鱼慢慢坐起身来,缓缓点头。
“哀家放你出宫。可是你要想清楚,临淄王是一定要留在宫中的,你舍得吗?”
想到启恒,雅鱼泛起一丝不舍,转瞬又想到铭幽,想到他的欺骗,想到自己对他已无全然的信任,想到他们之间若就此纠缠下去,必然会影响到启恒在宫中的将来,于是坚定的点头。
“你可有去处?”
雅鱼一时哑然。天下虽大,离开铭幽,她却无处可去。她早已失去依傍,铭幽是她唯一的依靠,离开他,她还能去往何处?忽然想到后山那片梨花林,想到几次在梦里见到父母在梨花林里等着她,于是回答道:“我要回家。”
“起来吃点东西,换身衣服。哀家送你回家。”太后冷声道。
“多谢太后恩典。”雅鱼叩谢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八章 月照梨花(终章)

偌大的凤仪宫内回响着太后敲击木鱼的声音。太后跪在佛像前,虔诚诵念,不停捻动佛珠的手因为房门被大力推开,不得不停滞下来。
“陛下这是来兴师问罪?”太后收起念珠,波澜不兴的抬眼看着身畔怒气冲冲的铭幽。
“为什么要把她送走?”铭幽强压怒火,质问母亲。
“不送她走,难道看她死在这宫里?”太后垂目看着手中的念珠,“你不会以为她还能在这里活下去吧?心都死了,你强把她留在身边,又有什么用。”
“她只是一时想不通……”
“她永远也不会想通。”太后冷静的打断他的妄想,“易地而处,换做是你,你能想通?”
铭幽想要反驳,却驳不回一个字。太后说得没错,满门遭屠,要她如何想通?
“连恒儿也留不住她吗?”怒气消散,铭幽只觉无力。
太后摇摇头。
启恒是另一个铭幽,看到他只会让雅鱼联想到铭幽的卑劣,自己的愚蠢。
“她眼睛看不见,一个人如何生活……”
“她身边那个宫人,叫什么……”太后想了想,“叫玉兰的,主动要求与她一起离开,哀家准了。”
沉默许久后,铭幽才问:“那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太后冷然道:“我问过她有没有什么话给你,她说,她与你已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重复她的话,铭幽似哭似笑,原来他们也会有这样一天。过去许诺的不离不弃最终也只有他当了真吗?
“陛下,”太后看着铭幽落寞的背影,出声道,“明日,第一批采女就要入宫……”
铭幽却恍若未闻,不待太后说完,已走出宫房。
太后轻叹口气。皇宫中,一茬一茬的旧人离开,一批一批的新人进来,不变的只有这巍峨的宫殿。想起那些采女大概都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冷清的后宫必然会因为她们的到来而变得热闹起来。
十五岁。太后想到自己入宫之时也不过这个年纪,转眼竟已过去了数十载。太后重新跪回佛像前,闭上眼欲继续念诵佛经,脑海里却浮现出那场大雪,那场在她十五岁那年下得最大的雪。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向她走来的延煜,俊美得不似凡人,她曾以为那个缓步走向她的人是雪花凝结而成的仙人。
睁开眼,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他温软的嗓音,“你想进宫吗?”
十几岁的少女有几个能拒绝皇宫所能满足的虚荣之心?如果一早便知道有今日,她还会回答得那般肯定吗?
铭幽没有回乾元宫,而是和往日一样,径直去往宸华宫。
命宫人点燃宸华宫中所有烛火,仿若她没有离开,还会在宫房内安静等待他的归来。
留恋的抚摸过她用过的每件物品,侧头望向左面的梨树林,忽的想起阖闾寨那片梨树林,想起那时拒绝她隐居河间的提议。如果早知今日的结局,他还会不会拒绝得那般干脆?
打开妆奁,她用过的发簪静静躺在里面,只是使用它的人再不会回来。
从此以后,再不会有人在这里等着他,再不会有人敢唤他的名,也不会有谁能走进他的心,会因为他的难过而难过,因为他的高兴而高兴。
铭幽缓缓合上妆奁,雅鱼的离开,带走了他所有的俗世情感,从现在起,他只是天华的皇帝,再不会为谁心软犹疑。
不久,启恒被立为太子,同时宣布宸妃猝死宫中,并从此撤销宸妃之位。
后世史官在《天华书后妃列传》中平平写道,终天华一朝,宸妃之位为一人而设,为一人而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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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流逝,时光荏苒,当人们以为时间漫长无尽可以尽情挥霍之时,回过头才发现,时间其实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
这一年是铭幽登基后的第三十八个年头。曾经意气风发、俊美无双的少年,如今已是两鬓斑白的老者。
此刻,铭幽正一个人坐在宣政殿内那把冰冷的龙椅上,空荡的大殿殿门紧闭,将一直跪候于门外的太子及一众大臣与孤单的帝王彻底隔离开来。
铭幽环顾四周,这座大殿见证了他的成功夺位,如今也要见证他的被逼退位吗?
今日早朝之时,太子与丞相忽然带着大批禁军拥入,太子手中拎着陈川王的人头,向他痛哭,“……陈川王意图不轨,儿臣为保社稷不得不杀他。”
意图不轨?铭幽不由冷笑。陈川王才不过十五岁,手中并无兵权,岂会有不轨之图?
丞相一番暗示铭幽年事已高,当逊位太子,退回内宫安享天年的话已将他们的真正意图暴露无遗。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众朝臣会竞相附和丞相的提议。铭幽狂怒之下,命他们退出宣政殿。丞相本不想遵旨,却因太子的遵旨离开,不得不带着众臣与兵士退出大殿。众人随太子长跪殿外,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
“喜福。”铭幽轻唤轻唤身边唯一留下的喜公公。
“奴婢在。”
“让太子一个人进来,朕很久没有和他好好说过话了。”
喜公公领命而出,须臾后,领着太子回返殿内。
“父皇。”太子跪于阶下,恭敬行礼。
“你过来。”铭幽招手道。
太子依言上前,跪在铭幽身前。
“你就那么等不及吗?”铭幽叹道。
“父皇,”太子抬起头无礼的直视父亲,“儿臣已做了三十多年的太子,昨天,儿臣的长房长孙都出生了,儿臣却仍然只是太子。这些年,您偏爱陈川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易储之心。儿臣不得不冒此险……”
“偏爱?”铭幽语带嘲笑,“朕以为朕对你的偏爱才是天下皆知。”
“那是从前。从前您怜惜儿臣幼年丧母,又因为对母亲的怀念而对儿臣关爱有加。可是后来……您不是一直防着儿臣吗?”
铭幽无言以对。随着自己一天天走向老迈,启恒一日日步入鼎盛,父子间的距离已越来越远,启恒慢慢失去耐心,自己也因为儿子的日益强大而生了戒心,总是一再提防他。
如果他不是雅鱼的儿子,如果不是因为心底始终无法挥去的歉疚,或许,在防备的同时也会狠下心,率先对他下手也说不定。
如果,如果……太多的如果将他拉回那年初见雅鱼的时候,若换一个开始,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今日的一切?
“恒儿,”许久未曾这样亲昵的唤过太子,铭幽唤得自然,仿似眼前的儿子仍是那个未长大的孩子,而不是已过不惑之年的人,“你母亲没有死。”
太子打了个激灵,难以置信的望向铭幽。
“朕就遂了你的愿,逊位于你,你能不能,把她请回来?”铭幽缓声道。
太子叩头道:“若这是父皇的心愿,儿臣定当竭尽所能为您完成此愿。”
“好,好。”铭幽点头道,“让他们进来拟一份逊位诏书罢。”
延和三十八年六月,七十一岁的铭幽颁布退位诏书,宣布太子继位为君,自己则退位为太上皇,从此不问政事,安居内宫,颐养天年。
退位的铭幽以宸华宫作为自己的寝宫。新君虽然孝顺,日日前来请安,但同样也防备着自己曾为君王的父亲会联络旧臣反扑回来,因此,铭幽退位后的生活虽然过得惬意,却也与幽禁无异。
日子一天天流逝,宸华宫内的铭幽始终没有等到有关雅鱼的消息,满怀的期望随着等待时日的加长渐渐消散,铭幽的衰老一日胜过一日,他认为自己有生之年已无法得到雅鱼的原谅。
这一日,铭幽同往常一样与乐工一起不分尊卑的坐在宸华宫的露台上向其学习琵琶弹奏。铭幽刚学不久,琴音吵杂无章,难成曲调。
“你的音律还是这么差。”
铭幽闻言,手上的动作顿时僵住,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发现刚才的声音只是幻听,身后其实什么也没有。
“宸妃娘娘。”身畔的喜公公证实了他没有听错,他以为再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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