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成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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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成烟-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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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怡瑾跃上高墙时白衣如雪的飞扬,模糊得宛然在梦中行走。

    一垣花墙以内,不远处有大树繁茂亭亭,高出围墙甚多。借着枝叶掩护,她安心打量这节度使大人的府邸,楼院层递,亭台重叠,一眼望去烟波灯光蜿蜒无穷。

    她暗暗着急,未曾料到这府邸如此深广,仿佛走马也非盏茶能遍,暗中搜索的话,怎样能如愿以偿?

    她识见并不浅,跟着师父足迹遍及天下,如此显贵达官的家中未必没有去过,单就范围而言,京城某些宗亲王室也多赶不上这位二品大员官邸,期颐的南面为尊、山高皇帝远从中可见一斑。

    每一重园门都有护院把守,园中偶尔有人经过,但或许是园子较大,偶尔经过的都是行色匆匆的下人,没有预想中武功较高的侍卫保镖之流。

    整座府邸静悄悄的,却唯有一处喧嚣,不是玩闹丝竹之乐,似是人声吵闹,灯光下人影晃动。

    她觉得很是有趣,难道这位大官的家宅里,还有闹市口吵架争执的风气不成?

    当下纵身掠起,向着那处华灯最亮的园子方向而去。

    白衣翩然而落,不沾轻尘。

    吵闹之声近在耳畔,却是一女子被架住手脚哭闹:“人还没进门,你倒会偏宠着她了!好啊,黄龚亭,你要了新人忘旧人,我不活了,我死给你看死给你看!”——明明手足都被人紧紧的夹缠住了,可怎么死法?再看那女子,靓服丽妆,这般闹法,也还翠钿生生,八宝晶簪稳稳当当的插在头上。一群腰粗力壮的婆娘丫鬟劝的劝,扯的扯,她倒底挣不过去,慢慢行远。

    吴怡瑾极力忍笑,忍了又忍,苦不堪言,忽然听到格格一声轻笑。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自己在暗中,却绝未想到还有人在旁边窥伺。循声而望,不远处太湖石畔一个少年,似乎也知道笑得不妥,伸手掩住了嘴巴。明亮如秋水的眼波盈盈一转,两人目光相接,彼此吓了一跳。

    那少年笑声极轻,按理而言那边极度喧哗的地方是听不见的。但有两个护院模样的两人,只是抱肘在一边等婆子们把那妖艳女子拉走,并不插手,这时身形忽动,迅速向这边扑了过来。那少年低叫:“不好!”慌里慌张的向前一冲,露出半个身形,立时将两名护院的眼光吸引过去了。

    这变化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少年身形如烟逝于黑暗之中,吴怡瑾才醒悟过来,她遮遮掩掩,不露真容,自然是来路不明,那少年故意跑得慌张,等如保护了她。

    那少年是谁,尚不可知,反映之快,机变之捷,吴怡瑾有自愧不如之感。

    远处并没有更多喧闹出现,料想以少年之机变,两名护院能奈何其何。吴怡瑾略略放心,见那哭闹不休的艳妆女子已走得甚远,悄悄尾随了上去。

    那女子态度甚是凶悍,走不多远,身边人已被她骂的骂,赶的赶,不剩几个了,那些仆妇们似乎也习惯于她这种发作,尽管嘴里高声嚷着去死去死,没一个人相信,她一赶,大家如释重负的去了。

    周围人少了,她才开始痛哭起来。吴怡瑾不怎么听得懂她所说的方言,仿佛约略在说自己待嫁之时,明明早就订过婚,被黄龚亭死乞白赖强娶了来,不到半年就变心。吴怡瑾先还好笑,继之倒有些怜悯起她了。

    那女子边哭边骂,浑然没有发觉身边仅剩的几个丫鬟是如何一个一个失了踪影,直至有一种不寻常的冷流在周围氤氲,猛一抬头,一个全身笼于幕缡之下的白衣少女,月光下无声无息地站着,皓腕一抬,一道白光飞出袖底,绕住了女子颈项,说:“别声张。”

    顺手一拖,将人提了起来,深入花丛,低首再看那女子花容失色,手足簌簌发颤,十成性命已去了九成,不禁微微一笑。

    “我只问几句话,好好回答,我不伤你。”

    女子颤声道:“是、是!女侠……姐姐请问,你……稍稍把剑拿开一些,割伤了不是玩的。”

    吴怡瑾道:“千年何首乌藏在何处?”

    那女子娇躯一颤,没有立刻回答,万分狐疑地睁眼张望。吴怡瑾手上微紧,兵气冷冽,登时在那女子修长美好的脖子上勒出一道红痕。“别!我说!”女子急呼,“那何首乌是在……”

    说得一半,却又止住,哭道:“何首乌珍贵非凡,大人准备有用的,姐姐取了去,日后查出是我说的,我真不得活了。”

    吴怡瑾心道:“你不原就想死么?”口中答道,“我不会提到你。但你若不说,这会子我能叫你一样的下场。”

    女子泣道:“我说了……你可不能伤害我。”磨磨蹭蹭,觉得无可拖延,这才道出,“它是放在大人房里……的一个暗格子内。”

    “你都敢在他纳宠时大闹,想必日常恃宠生娇,这暗格怎么打开,一定瞒不过你了。”

    女子一迭声叫屈:“大人的房间,什么人都不准擅进。我也是听他说起,一定要看看何首乌的样子,他才打开来给我看的。只瞧见这么、这么……”两手比划一番,“就开了。”

    吴怡瑾凝神以视,微微颔首。又让她画出黄龚亭住处的大致方位,反指一点点在她腋下,低声道:“你这会子飞快的跑出去,不可声张,把那边牡丹花下的几个丫头叫醒了,尽量快速的回到屋子里去,泡热水洗澡,六个时辰以后可保命。”

    那女子面色变得很是古怪,汗下如雨,使劲点头答应,待吴怡瑾一放手,便拚命跑了起来。

    吴怡瑾暗自好笑,原来她以巧劲点中这女子穴道,虽然发作得并不厉害,可浑身又麻又痒象上百只蚂蚁在爬,那种滋味也不好受,只有将身子泡在热水里,此种痒感才能消失,那女子不知其中窍门,当然急着泡水保命,而不会想着去行告密之事了。

    当下辨认方向,向黄龚亭日常所住的别鸿轩而去。

    这个地方和女子大闹的所在相距甚远,想必黄龚亭一般不在自己居室纳宠,吴怡瑾原先还有些担心门口有人看守,哪知出乎意料,这边黑灯瞎火,冷冷清清。

正文 第七章 初会(2)

    窗户半掩,推窗跃室,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她抽身急退,一足又踏上了窗台,袖底软剑骤放光华,光影中照见对方,两人同时惊噫了一声,原来抢得先机出招之人正是太湖石下的少年。

    两人相对,不觉轻轻笑了起来。吴怡瑾没想到对方引开注意,尚还比她早了一步,想必今夜入府之前早就做过一番仔细盘查。少年问道:“所为何事?”

    吴怡瑾坦然以告:“我要千年何首乌。”

    “啊。”收剑以后的黑暗中瞧不清少年面庞,声音里笑意清扬,“是珍物。”

    吴怡瑾说:“亲人病重。”

    少年笑道:“如此,各自请便。”

    当下两人不再说话,各自分头暗寻,从外面慢慢摸索到里间。

    吴怡瑾视线逐渐适应黑暗,只见那少年对房中各种价值连城的摆设看也不看,自管在墙面、橱门上下功夫。“他也在找暗格。”原来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只怕他来此目的与她相同,这少年深不可测,如是对头,实为大不幸。

    那女子比划时也说了方位,因而吴怡瑾心下略略有数,故意慢慢的过去,在花案下一按一捺,一只暗锁轻轻跳出来。剑光起处,暗锁无声削落,一只红木锦盒现于目前。

    那少年也“啊”了一声,凑近过来。吴怡瑾打开盒盖,一团眩目之极的光挟着冰寒之气扑了出来,照得周围丈内雪亮。

    吴怡瑾无心细看,顺手盖上又往暗格中找。那少年却拿起盒子,细细看了几眼,低声:“朱睛冰蟾!”

    盒内自打开射出的一团光芒以后不再那么耀眼,白气萦绕、祥瑞腾腾之中,一对雪白的蟾蜍静静躺卧,双目血红。

    吴怡瑾怔怔望着不语。

    朱睛冰蟾只有耳闻,据说是极北大雪山的绝世之宝,有驱毒疗伤的神效,据说一个人无论受多么严重的内外伤,或者中何种剧毒,只要当场不死,服下这朱睛冰蟾立能起死回生。说起来它的功效,是比千年何首乌更为珍贵难得了。

    但她一念之差,却将这盒子轻轻弃下。

    那少年看她一眼,忽然把盒子放到她手中,笑嘻嘻的道:“宝剑赠侠客,红粉谢佳人。朱睛冰蟾虽不是红粉,想来至少比何首乌更适合你的亲人。”

    吴怡瑾惊道:“你给我?……你就这样给我?”

    少年笑道:“你为亲人病重而取药,我非为此而来,大家各取所需。临时因物起心,可是要遭天谴的。”

    窗外一条阴冷的嗓音紧接着说道:“私闯官邸,破户入室,盗取宝物,该凌迟之罪。”

    房中两人相互一望,纵令素昧平生,这当儿却激起同进同退的敌忾之气,双剑齐出,剑气所到之处,窗户大开!

    月光皎皎,照一条长大身形,颜面黝暗,五官模糊,挡住大半去路。而他的杀气便于不动如山中喷薄而至。

    两人的剑也同时杀到。一剑如霜,水流在薄冰下流动,一剑如水,波光里荡出无限清辉,一为攻,一是守,初次合作,巧若天成。那人陡然退出五尺开外,冷哼:“好剑法!”

    二人便乘此空隙飘飞出去。

    那人用的居然是铁铸长枪,难怪刚才只守在室外而不攻,转眼间风狂潮涌,激浪狂卷。

    杀气漫卷中吴怡瑾和那少年倏然分开两边,一纵而起,白衣翻飞,剑光闪在那人眉心。堪堪将及,受不住枪风猛烈,半空中无可借力,剑尖飞一般点向枪杆,轻巧巧于空中一翻,又已刺向那人眉心。不论长枪如何变招,暴如雷霆,她总如形随影不离他左右半尺。

    那人狂怒,啸声动天。吴怡瑾心下急了,若是惊起府中所有人,今夜就算持宝也难安然以出,她素不伤人,此刻却泯生了杀机。

    忽觉那人枪尖一滞,压力顿减,她剑光一摆,如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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