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成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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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成烟- 第4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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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蕾心中一喜,但随即想到,梦梅虽多处神秘,八成也是找那个地方。若那处这般易寻,梦梅那个前七步、后七步,岂不成了笑话?

    但雁志分明也是听到了,道:“有水声,过去看看吧。”

    走得几步,方知大谬,水声潺潺,如在耳边,走得几步,却听这水声,分明又在身后了。雁志一怔,转头往后行去,芷蕾低声道:“别动。这样走法,一辈子也到不了水边。”

    雁志也明白过来,道:“若是不懂阵法,恐怕走不过去。”

    芷蕾点点头。清云中阵法众多,最强大地便是九星联阵,然而芷蕾不喜武功及一切相关事物,始终没有仔仔细细地学过。在云姝众人想来,芷蕾将来面对绝大危机,也自有万人保护,身为人上人,何需她亲自动手?所以也不曾真正重视过。

    偏偏芷蕾是这样的脾气,万事都宁可亲自冒险把握在手方好,从前只以为仗着聪明机变无所不能,而今方知聪明取巧全是虚假,在某些场合,那还真是捉襟见肘,不会就是不会,突出一步也困难。

    她看着雁志,雁志同样也是茫然。冰衍院门前,连妍雪在这方面也是弱项,雁志就更加从未接触过了。

    芷蕾听着那静悄悄地流水之声,不服输的性气涌上心来,想到刚进清云时自己和妍雪两个什么都不懂,照样可以生生闯入幽绝谷地绣林阵,幽绝谷、幽冥谷,一字不差,她可是不信如今长大的自己,学识远非那时可比地自己,还能被区区阵法所困。

    她想了一会,把身上所有的火折都拿出来。

    “你还有火折没有?”

    雁志忙道:“有。”

    “点上。”

    她和雁志两人的火折全都放在“洗尘关”那块高高石碑上面,光芒冲破四下里的黑暗,总算能看到十几步开外。

    芷蕾冷笑:“哼,什么幽冥谷说神秘不已,原来也不过是个人为所在。”

    但见巨石嶙峋,歧途丛生,然而,各条小道的斧凿痕迹相当的明显,每块石碑上刀印剑痕宛然。抬头看天穹漆黑,火折的光芒不足以致远,但两人都生出了同样的感受,这个地方只怕就是在湖底或山腹以外,完全封闭,根本不是一个“谷”,只怕就是多年前有人造在这里。

    雁志低声道:“这些路虽是斧凿明显,但是十处有八处,看上去并没有现成的路,更是凌乱毫无规律,只怕是前人在此迷路,妄想凿出一条路来,才有了这么多人为的痕迹。”

    芷蕾不语,往前走了几步,碰到山壁。她折回来,再次探位,没走两步,又撞到了壁。

    她虽不精通,倒底还曾学过:“这里看似复杂,实则也还是按照乾坤坎离震'

正文 第三十三章 (1)

    白地面一大滩鲜红。

    沈慧薇望着那滩血,嘴角不自禁流露些许无奈的笑意。

    多少年以来,她心中期盼着的大限似已逼近,却在这样一个她绝不希望的日子里。

    能不能走出这片雪原?她曾出去,原以为她也进得来,然而这片雪原是那么荒凉、那么空寂,那么无边无际,雪一直在下,跨越这片山区的难度天天都在见涨,与此相对的,她的精力已一天不如一天。

    天极冷,风大,时不时吹起的粗雪粒子,迷失她的眼睛,而她额头、背心上,却禁不住阵阵的冷汗。

    这是力虚神驰的体现。

    难道真的就要死在这里吗?

    不行啊,还有最后一件事,最后一件事。

    她想,玉和璧若就此“失踪”,埋在深雪以下,倒也不谓坏事,但这应该是没有阴阳老人那个变数的情况下。如果现在她放弃,造成这样一种局面,将害芷蕾陷入危局,那她非但这一生失败,她这个人整个儿就失去任何意义了。

    这已无关责任不责任,超出责任以上,是一种爱。

    是她将芷蕾带到这个世上。是她冷眼旁观看着芷蕾一步步走到如今。她就有这个必要。将她解脱出来。

    她无法安排、帮助、照料芷蕾走得更远。然而眼下是她一生当中。唯一能为芷蕾做好、把握好地事情。

    似乎这种想法↓了给她勇气和决心以外。还能给她力量。体内真气流转。似乎比前又好得多了。

    但是这也不过是心理上地感觉。实在她这来回地翻山越岭。所费精神甚大。而且脚上残缺限定了她每走一步都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地努力。意志虽有余勇可贾。体力地透支却到了极限。

    脚下一软。不由自主坐倒在地。看了看天时。决定今晚不再连夜赶路。茫茫雪原上已是找不到她出山时候尚能找到地避风口。到处是松雪、流雪。帐篷也无从扎起。从怀里取出那一小罐子黑油来。

    尽管黑油需用不多。尽管一路以来都尽量省着。但是进山地时候绕了两天冤枉路。这黑油用得还是差不多见底了。

    顺利的话,一、两天应该能翻过这群最难走的山脊了,今晚歇上一夜,明天就不用歇着了,这样的话,就用一晚,勉强也够了。

    火点了起来,她抱膝坐着。

    风很大,之前下了一天雪,将她衣衫全部打湿了,赶了一天的路衣服还是湿湿的,贴在身上,很沉,很冷,风一吹寒气似乎浸到了骨子里。她浑身都在轻微地发抖,就近取火也没有用处。

    她微微苦笑,看起来赶路的话要累死,不赶路的话,就要冻死了。

    天色慢慢黑下来,一点火光在眼前跃动,顺着风头东南西北不住转向,有几次火星子差点拂到了她地身上。

    她百无聊赖地望着火堆,渐渐地那一束小小的火苗在眼睛里面放大了,好似撑满了整个天空。

    她的一生都浓缩在这个空间里。

    小时候贫困但是也很开心的生活,慈爱地父母、淘气的妹妹,家里撑不下去是由于父亲早逝地缘故,最大的支柱倒了,仅有的几亩地也被收走了,娘亲生了重病,姊妹俩百般无计抱头痛哭。

    那时候在招收弟子,这个帮派口碑不是特别好,尤其听说女孩子进去了往往患些不清不白的病被赶出来,更有甚者会莫名失踪,母亲不让她去,但她贪恋入帮的那几两银子。

    她在乡间劳作、玩耍,大家看待她如同男孩一般,既然说女孩去不好,她也没有多想,就成男孩子去考试了。

    那时其实已经有些以女孩为主了,因着两代帮主都是女的,但她天资聪颖,人又长得好看,才进去,就颇被看好,专门替她指了师傅。谁知这位师傅江湖中薄有名气,专门走地阳刚路子,是只给童男子练的,她哪儿懂?别人又哪儿看得出来?只见她学来学去一点进益也无,便道她资质愚鲁无比,师傅又气又恼,打骂上身。

    终于有一天女孩儿家身份戳穿。为什么要扮作男孩子?有何居心?不是叛徒就是奸细,她不懂江湖险恶,更不知道这个帮派小归小,其实背后却有极大地机心,一点小小的怀疑,便能致错杀一万不错万一。一家三口被抓起来,在一个空旷旷地古庙里,执仗明火,把当中的地挖出一个大坑来,将她母女投下去。

    一铲土、二铲土,几乎埋了大半个身子,她脸儿涨得通红,胸口剧痛,而妹妹在旁边哭,起先大声地哭,渐渐的声息小了下去。

    这时候祖师的命令下来了,把她押到后堂去,重新审问。所谓

    便是个囚笼,若说她一生心里都没走出囚牢,正是~的。

    思绪和火里的画面一样在乱跳,那是她平生从不愿忆及的片断。有泪、有恨、有悲,还有无休无休的害怕与寂寞,她在空城以下住过的两年,终于练成天人合一闯过三关,重回人间。

    那一次和今天真是象,也是无边无际的晶莹雪白。但当时她除了心里的悲伤以外,一如早晨冉冉升起的朝阳。年轻真是好,她有无穷的勇气可以支配,还以为悲伤的黑夜过去,她终是有一个圆满的白天。

    很幼稚,很天真,只是坐在几十年后的黑夜里,她想,其实她有过机会的,非常不圆满的黑夜,但要是她性格有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的开朗,她还是可以有一个圆满白天的。

    第一不该碰上纠缠钟碧泽。

    第二不该错付痴情钟碧泽。

    第三不该重新相遇钟碧泽。

    都是他。都是这三个字。这三个字误她一生!

    要是没有他,她不会让人嫌弃如是。要是没有他,也不会有牵缠半生的痛苦。要是没有他。但是她生命里要发生的事情终归是要发生的,要是没有他,有什么不一样呢?

    于是她看到瑾郎。她去世十余年,面庞仍如昨日般清晰逼真。她似乎都可以看到她呼吸之间微微吐露的白气,就好象是站在她面前一样。

    瑾郎她比自己看得明白、看得真切。她不理会这个钟碧泽。她让这个本该在生命中浓油墨彩的男人,变成淡淡一道轻痕。她这么做了,远远比自己有决心和魄力。

    可是,瑾郎早早地死了。

    她活着痛,可是瑾郎死的时候,痛一万倍。她把一生之间,悲怮、愤怒、失落、背叛、惊恐、绝望,都一一遍历,以至死去。

    瑾郎根本就不是她,瑾郎从未有过那样一个黑暗的不圆满的过往,而且瑾郎比她有勇气、比她坚强一万倍,到头来,却也比她落得悲惨。

    难道真是天注定?

    火堆里的画面继续跳跃着。涌现一张又一张年轻且生气勃勃的面庞,有嗔有怨,有怒有喜,可是眼睛大多是闪闪的发着光。更多的还是在笑,尤其是小妍,各种各样的笑脸、怪脸、鬼脸,每一个神情都在目前,有时是生气了、耍小性子了,不理人了,转眼间便也笑起来。

    那个孩子,真的很喜欢笑啊。

    从这点来讲,她比瑾郎的幸福,不是一点点。瑾郎有女锦云,纯孝纯善,但她不能亲见她长大,**成家,她眼睁睁看着小女儿夭折在怀里,她还亲手放弃了自己初生的婴孩,在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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