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歌姬- 第93部分

眷恋。

即使堕入深渊也无法抛弃的眷念。

寄托在红线之中的感情便是如此，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去赋予了祈誓如此深刻的眷恋，那身为对象的少女又为何会抛弃他？

这问题曾经在祈誓脑海中回荡过无数遍，就在之前，又是无数遍的思考，只是此时此刻完全沉入极端化的眷恋情绪中的祈誓，已经没有余地去思考除了少女之外的任何问题。

少女那神秘的面纱似乎正在一点一点被揭开，却又保持着无尽的距离，永远遥不可及，而精神世界的崩溃却近在眼前。

在这般下去，祈誓注定会先一步崩溃，死亡。

现实中的大型作业部门，除了寥寥无几的大型机械被有秩序地摆放在角落，更是有成千上万的人类躺在地面上，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地躺在地面上，他们神态姿势各异，或是双手合胸、无比安详，或是四肢蜷缩，充满恐惧……

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的皮肤与骨骼完全相贴，眉宇间更是露出了高高的颧骨，苍白地难以置信。

而他们身下的地面，则鲜红一片，显然是被鲜血侵染。

成千上万的干枯尸骸整整齐齐地躺在鲜血染红的地面，如同整整齐齐码放在架子上的人偶，任谁看到都会毛骨悚然，若是承受能力低的，怕是会被生生吓死。

明明毫无遮掩的摆放在那，祈誓之前却只看了三式客载舰，而完全没有看到那恐怖到极点的场景。

越发诡异的，祈誓的身体正在一步一步地向尸骸阵列中的一处空缺行去，他的脸上正泛着甜蜜的笑容，手腕上的红线闪烁不定，却无法阻止他的前进。

“千万不要有事啊！”

被中国结突然离体而去惊吓到的祈约，正和苍琐一起乘坐者一辆浮空车驶向地面，那速度，早已被提到极限。

然而等她们真正到达此地时，怕是一切已经不可挽回。

精神世界中的祈誓无知无觉，脑中只剩下那一个念头，单纯无比，迫切无比，甚至隐隐透着疯狂，散发着宁死不悔的决然气息。

但那少女模糊的身影也只是显出一丝飘散的白色发絮，却是纯洁无暇的雪色，也不知是后天造成，还是天生如此。

精神世界完全碎裂，只剩下还在崩分离析的碎片，红线“凭依”内的精神体骤然发出绝望的哀鸣，这哀鸣没有声响，却直穿大脑，投入了精神世界中。

祈誓刹那间恢复了清明，却只是回光返照般的一瞬间，这一瞬间让他明白了很多，很多。

死亡似乎已经无法挽回，心中的眷恋也终将无法达成，都说死前的瞬间能让人想起轮回百世的记忆，祈誓决然一笑，他只看到了不断闪过的几张娇颜。

有祭的，有绫瀬的，有塞西莉娅的，有历史系四年一班的每一个女生，每一个……

然后是初音，然后是茹雨，甚至还有海落樱和羽婼……

最后是苍琐，以及祈约，久久定格在脑海中的两张娇颜。

等自己死后，她们会如何？

祈誓在意识中缓缓合上眼睛，不是他不想继续探索记忆中那模糊少女的真实面目，只是此时的他无比清明，明白在看下去也是徒劳无功，图添烦恼而已。

竟是丧失了生志，想要接受死亡的事实。

“你很没用诶！”

虚空中，不知从何方传来如此低语。

在祈誓完全合上眼眸的前一瞬间，一直模糊不定的白发少女骤然身影闪烁，如同卡带般跳跃了几下，霎时间变得无比清楚！

祈誓再也无法淡定地迎接死亡，几乎合拢的双眸猛地睁开，瞪得滚圆滚圆的，眼角的轮廓几乎裂开。

白发三千，双眸乌黑，纤长的睫毛调皮地上扬，一身纯黑色的服饰，近似巫女袍服，却有着另类的暴露，大片的雪白肌肤娇嫩欲滴，灼人眼球。

在这一瞬间，这少女骤然转头，脸露诡异地笑容，双唇微微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

但祈誓还是读出了她的话语。

“你很没用诶！”

很伤人的语句，但祈誓却从中听到了别样的味道，或者说，无论这少女说的什么话，只要能够看到她，祈誓心中就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感觉，那种感觉，如同孺子对母亲的思念，又如同少年对恋人的思慕，两种相加一起便是违背伦常的思绪混杂在一起，让祈誓头脑瞬间空白，这种被他认为无比危险的精神状态，却是出现的如此自然。

“本来以为觉醒异能后的你至少会有点用处呢……弟弟！”

从少女转头开始，崩溃的世界就开始以超越常理的速度，在某种异乎寻常的力量下急速恢复着，一点点星光重新聚拢成碎片，一片片碎片相互凝结成块，当少女以口型表达出这句话时，几乎崩分离析的精神世界居然大致恢复了原型，只有那些裂纹显示着它曾经崩溃过……

这要何等的伟力才能造就如此奇迹？！

本该被此情形震撼的祈誓，此时却被那一声“弟弟”完全夺去了心魂。

现实世界中，一声尖锐的嘶鸣响彻天际，祈誓前行的身体骤然停住，再也没有前进半分。

第三卷　火星篇　第九十八章　上身娇颜，下身狰狞

浑身上下轻微颤抖了一下，祈誓的身体好似脱离了某种控制，绷紧的肌肉也渐渐放松下来，只是他的双眸依然迷茫，显然他的意识并未从自己的精神世界中脱离。

“你到底是谁？！”

精神世界中，祈誓对着那神秘的少女陡然喝道，没有了不断影响他判断的外力，他的思维模式终于恢复了往常的理性，极为短暂的功夫就从那声“弟弟”的称呼中回过神来，正如他所问的一般，他现在极为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从到目前为止恢复的一些记忆片段看来，几乎每一点记忆都和这少女息息相关，毫无疑问这少女在他过往的人生中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地位，甚至可能是“全部”！

而如此重要的人居然将他抛弃，而且极有可能是他丧失记忆的罪魁祸首，这样的事实让祈誓甚至不敢将“弟弟”延伸到“姐姐”上去，或者说，他感觉到自己骨子里不想让眼前的少女成为“姐姐”。

“我是你姐姐哟~！”少女依旧没有发出声音，祈誓从她的唇形中读出了这句话，甚至体会到了一股俏皮的味道。

“不，你不是我姐姐！”出于某种不可名状的情绪，祈誓斩钉截铁地说道。

于是祈誓第一次看到少女的脸色变了，一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从精神世界中的少女出现意识开始，也即是少女的本体以某种伟力侵入他精神世界开始，少女无形之中一直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地位，面对着应该是她“弟弟”的祈誓，却如同神明在审视凡人一般，这种现象祈誓虽然不怎么在意，却绝对不会乐意去接受，因此看到少女的脸色产生变化，他心中竟有些隐隐的快乐……

“你到底是谁？！”几乎是本能的，祈誓再一次喝道。

“哼，倒是涨了几分胆气！”少女银牙紧咬，显然被祈誓气得不轻，无声冷哼道。

祈誓正准备再接再厉，继续用话语挤兑她，却见她樱唇轻启，整个身体突然变得模糊化，随即当着祈誓的面消失不见。

“再见……”

品味着少女最后留下的两个字，祈誓呵呵一笑，也随之脱离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这个时候，他的精神世界竟是已经完全复原，再也看不到一点曾经崩溃过的痕迹，甚至隐隐感觉到更加坚韧，不论是自己的精神力，还是凭依中的精神体，都有了暴涨式的增加，与凭依之间的联系也变得更加密切了。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玩味地自语道，祈誓发现自己的心性似乎变得不一样了，相比以前来说，更是多了一份属于人的感情。

现实世界中，祈誓的眼睛眨动了一下，变得无比清明，随后他缓缓摆头，将周围的一切纳入眼中。

之所以如此悠闲，是因为他现在感觉不到哪怕一丝丝先前的危机。

鲜血染红的地面，成千上万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尸骸，即使是见惯尸体的祈誓也浑身发憷，瞬间让他心中的那丝悠闲消失无踪，这么多尸骸，怕是不止这维修厂的员工惨遭毒害，难怪这维修厂的附近也看不到一点人迹。

他揉了揉额头，循着一条宽大的血迹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只长着八对蜘蛛腿的巨大生物。

这生物足足有一栋楼那么高，下半身近似蜘蛛型，其狰狞可怖自不用多说，然而它的上半身……

竟然是一尊娇艳欲滴的女子形象！

绿瞳蛇发，朱唇苍颜，丰乳细腰，只是从腰间往上看的话，绝对拥有迷倒众生的资本。

然而此时此刻，那张女子脸孔正呈现无比恐惧之态，两行红色的鲜血从眼角缓缓流下，流过垂露在外的舌头，滴落在赤。裸的高耸胸脯上，越发承托得那两点嫣红格外诱人。

祈誓的额头，却是不知不觉留下了浅浅的汗水，他从这生物的身上捕捉到了一点尚未消散的淡淡威压，令人心悸。

这是祈誓从来没有在文献资料中见过的生物，在看到她的瞬间，祈誓心中已经排除了它属于星际虫族的可能。

星际虫族中有无数不同体态的种类，却从来没有出现过接近人类的种类，也不可能如同这生物一样出现恐惧的情绪，一旦拥有了“恐惧”这一情感，星际虫族就再也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星际虫族了。

在这星际虫族入侵火星的时刻，这生物也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登临火星，居然无声无息地盘踞在此，更是不知道处于何种阴谋目的，然后就是这样的生物，却被那位“姐姐”轻易地抹杀了，甚至只是通过不知多远而来的精神力做到的……

完全无法揣测的境界，甚至不似“人类”。

异能者在普通人心中就已经不似“人类”，而那“姐姐”即使是在异能者看来，也不似“人类”。

摇了摇头将所谓的“姐姐”抛至脑后，他现在对“姐姐”的情愫依旧未曾减弱丝毫，却已经不再盲目迷惑，目前最重要的，是检查呆在一旁角落里的三式客载舰是否能够起航！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么逃离火星的计划就算是完成大半了。

三式客载舰的舰门并没有锁死，祈誓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