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们正常领到的军饷。本宫还会从后宫里抽出一笔,凡是活着回来的,每人有五十两银子的额外奖励,没回来的,这笔奖金就没有了。所以,尽量让自己活着回来吧!”
一片错愕的静默过后,所有人都领会了她话里的含义。一时间,还没有出征的年轻人们有些就已经红了眼眶!
很快。整个校场上空嘹亮地回荡着雀跃与感动的高呼声:
“皇后娘娘千岁!皇后娘娘千岁!”
现场的气氛再次瞬间飙升至最高点!
欢呼声亦让白兔的血液沸腾了起来,唇角含笑地望着冷凝霜的侧脸,伸出手臂,悄悄揽住她的腰肢。
天凝八年八月初,晋国三十万大军正式出征燕国,开启了持续两年多的三国战争。
燕国皇宫。
一只硕大的黑鸟从外面扑棱棱地飞进太极殿里,落在足金蟠龙屏风旁一座镀金的架子上,跺了跺鸟爪,昂着头颅嘎嘎地叫了两声。类似于乌鸦的叫声。
这黑鸟长得很奇怪,喙下有一只下嘴壳和皮肤相连接的大皮囊,比鹈鹕的大皮囊还大。个头却和鹈鹕差不多。只不过遍体通黑,光泽的毛色一看就是被人工饲养的,一双小眼睛滴溜乱转,透着灵气。
燕冠群听到鸟叫声,心脏一沉,眉头皱了皱。放下手中的朱笔,站起身走到黑鸟面前。
黑鸟看了他一眼,很乖巧地张开嘴,伸展开它嘴下的大皮囊。
燕冠群把手伸进喉囊,从里面取出一只用蜡封的小纸卷。破了蜡膜,展开来。
寥寥数语。阅过之后,脸色微沉。然他向来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因而这样的沉郁,若不是亲近之人,是分辨不出来的。
“什么事?”坐在窗下翻看奏折的燕冠人沉声问。
“晋国出兵了。”停顿片刻,燕冠群淡声回答,仿佛有些漫不经心。
燕冠人沉默了一阵,绷紧唇角,叹息着轻声说:“意料之中。”
“召何将军进宫。”燕冠群平静地吩咐已经被惊得脸色煞白的太监王保全。
王保全赶忙回过神来,答应了句是,弓着腰出去了。
燕冠群走到桌前,狼毫饱蘸浓墨,重新写了一张纸卷。
“两国夹攻,你可有把握?”燕冠人侧身坐着,沉肃地望着他沁着头不慌不忙,凝声问,似对他的漫不经心有些恼火。
燕冠群低着头,色淡的嘴唇绽开一抹曼妙的弧度。他极少笑,然每次一笑起来,却总给人一种同他的气质很不相符的澄澈微憨,可是从那双薄如刀的嘴唇里吐出来的话,却像是一个消沉暗黑的恶魔:
“该死的人已经都死掉了,没死的人看在三哥的份上,我也饶了她。就算现在燕国毁在我的手里,也没什么不好。反正父皇是打心眼里也不想把皇位交给我的。”
“你别太任性。”燕冠人皱了皱眉,肃声警告。
燕冠群闻言,轻轻一笑,将手中的纸卷重新用蜡封好,抬起头望着他,语气轻松地道:
“我开玩笑的,我会把三哥让给我的这个江山按照三哥的想法好好地守下去。不过……”
他漫不经心地走到鸟架子前,黑鸟正在愉快地进食喝水,他望着它硕大的头颅,这时清冷漆黑得仿佛什么也映不进去的眼眸里才掠过一丝温柔。他亲手喂了黑鸟两条小鱼干,这才重新将手中的纸卷塞进黑鸟的大皮囊里。
“……三哥你对燕国的江山太执着了,执着得让我觉得很可笑。”他嗤笑。
“冠群……”燕冠人的眸光阴郁下来,轻而低沉地警告道。
燕冠群的唇角仍旧清浅地勾着,摸摸黑鸟的头,温柔地轻声吩咐:
“阿嘟,去找蜜儿!”
黑鸟阿嘟仿佛听懂了,恋恋不舍地用硕大的头蹭蹭他的掌心,这才扑棱着翅膀,顺着原路飞走了。
正文 第五十章 八月生辰
八月十八,中秋节过后第三天,便是冷凝霜的生日。
这一天,白兔带上冷凝霜和孩子第一次出宫去游玩。
自从冷凝霜来到晋国,进入皇宫之后,将近十年,她没有出过皇宫。
大兔二兔偶尔还会去恪靖侯府逛一逛,再不然就是去北宫雅家串门子找找北宫歌凡。而她和白兔,除了必要的出行时身后还要跟着一长串仪仗队,几乎没有单独出门的时候。往昔像正常人那样的夫妻日子,早在进入晋国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完全放弃了。
能在宫外走动,全家出游,竟给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虽然后面还远远地跟着十几个明卫和二十来个暗卫,不过能够久违地看见宫外热闹生活的人们,闻到街边小贩料理小吃的香气,以及感受着灯火通明、充满了生气的街道,还是很开心的。
冷凝霜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这属于宫墙之外的味道,只觉得这里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空气也比宫里头要有活力得多。
白兔被她的模样逗笑了,悄悄地伸出阔袖下的手,握住她依旧柔软的手掌。
冷凝霜微怔,一股温柔的暖流从他的掌心深处传递进来,恍若闪烁着蓝光的激荡电流,流淌进她的心脏,让她全身一震。
顿了顿,她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低下头,嫣然一笑。
她每每在被触动了内心时,都会这样。低下头,自己偷笑。她很少会将她的愉悦表现给他,对他粲然地笑起来,然而饶是如此,他仍旧觉得她是生动的。她极少发自内心地笑,因此每一次当她粲然地笑起来,都会让他有一种如看到昙花绽放般惊叹心动的感觉。
因为中秋节刚过去没多久,街上的花灯还没有撤掉。出来游览的人仍旧很多。五光十色的灯笼随风轻轻地摇曳着,节后的长安城比平时喧闹不少,卖小吃的摊贩也比从前延迟了收摊时间。
大兔二兔一人买了一只烤红薯,捧在手里大口地吃着。
三兔没见过烤红薯,开始时说她不吃这么难看的东西,可过了一会儿,见他们两个吃得香甜,一股诱人的香气轻飘飘地钻入鼻管,让她食指大动。又开始吵着要吃了。
白兔忍俊不禁,也给三兔买了一个,望着她热乎乎地捧在手里。一边倒手一边吹气。乱蹦乱跳,有些感慨地对冷凝霜轻声说:
“大兔二兔好歹还过过几年普通日子,三兔却是一出生就住在皇宫里,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在皇宫外面玩吧。”
冷凝霜点点头。
白兔一阵沉默。
“真不知道我选择回来究竟是对是错。”顿了顿,他有些复杂地轻声叹道,“继位八年。时间一晃就这么过去了,除了每天批不完的奏折,上不完的早朝,我都不知道这八年我还干过什么。连想给你做件衣服的精力都没有了,以前你穿的衣服明明都是我做的。”
冷凝霜唇角含笑。看了他一眼,轻声回答:
“既然做了选择。就别后悔,没有一种生活是尽善尽美的。以前那样很好,现在这样也不坏,孩子在平安地长大,我们也一直在一起,这不就已经很好了么?”
白兔心脏微震,虚黑的双眸里划过一道波光!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顿了顿,会心一笑,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捏了捏。
正巧有一个小贩抱着用稻草扎成的小圆柱,上面插满了红彤彤的糖葫芦。白兔随手从上面摘下来一只递给冷凝霜,笑道:
“好长时间没吃糖葫芦了,娘子,我们一起吃吧?”
“你又不是小孩子,别总在街上乱吃东西,不干净的!”
“不要紧,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以前咱们不是总在街上吃东西嘛!”
“……”是你一个人吃好吧!
“来,娘子!”白兔含笑将一串糖葫芦递到冷凝霜嘴边,晶亮的糖衣包裹在红艳艳的山楂果上,被明晃晃的灯笼一照,泛着诱人的光泽,“啊!”他张大嘴巴示意她张嘴。
“我不要!”冷凝霜凝眉,躲闪着拒绝。
“别嘛,就当是重温一下过去平淡里的温馨,来,娘子,啊!”白兔笑眯眯、兴致勃勃地说。
“……”所以说,她从以前开始就不喜欢吃糖葫芦以及一切的路边小吃,可他从来不放在心上!
“娘子,张嘴!”
冷凝霜拗不过,望着嘴角边已经快要贴上来的山楂串,犹豫了一下,皱眉咕哝道:
“不会有毒吧?”
“你怎么比我还警惕?”白兔满头黑线,把糖葫芦放在自己的嘴边,啊呜咬掉最大的一颗,嚼啊嚼,然后扬起脖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甜甜的,好吃!”
冷凝霜无语抚额,自语似的咕哝:“你也注意一下自己的年纪好吧!”
偏白兔耳朵尖,委屈地扁起嘴,哀怨地问:
“娘子,你说什么?!”
那深情落寞的小眼神让冷凝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有,我说真有那么甜吗?”
“甜!不信你尝尝!”白兔开心地把一串糖葫芦递到她嘴边。
冷凝霜无奈,咬了一口,结果,酸麻了半个腮帮子!
白兔笑得更欢。
大兔二兔正站在前方的一个书摊前,借着书摊上微弱的油灯翻阅古籍。三兔凑热闹跟着他们一起看,东翻翻西碰碰,忽然发现一本没有封面的书,好奇地拿过来翻看,却是一本连环画。只是这画有些奇怪,两个没穿衣服的人抱在一起,在花园里滚来滚去。
她疑惑地歪着脑袋。
跟在她身旁的云蔷见状,满脸通红地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书。口内道:
“姑娘,这不是该你看的书!”
“云姨姨,那上面画的什么?两个妖精在打架吗?”三兔好奇地问。
“……”云蔷面红耳赤,讷讷无言。
冷凝霜一把将她手里的春宫书夺过来,望着封面上歪歪扭扭书写下的作者名——笑笑生。
不悦地翻开来,映入眼帘的猥琐画风让她更不爽:
“盗版真猖獗,我都停笔快十年了,这本书竟然是三年前上市的!”
白兔的眉角狠狠地抽了抽。这辈子他唯一觉得需要忍耐娘子的就是娘子喜欢画春宫!
“娘,那是什么?”三兔好奇地问。
“是春……”
白兔一把捂住她的嘴,对着三兔讪笑:“是描绘春天的画。走吧走吧,你娘饿了,快去吃饭吧。”说罢扔下春宫书,急急忙忙地将三只小兔子赶离旧书摊,往前面的悦己楼去。
“春天里为什么有两只妖精在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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