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苦,为何让自己仅有的感情也如此痛苦?”他侧头看向我道:“若曦,放手一些,让自己幸福吧!”
我起身缓缓站起,十三看我弯身揉了下膝盖,忙立起问:“又疼了吗?”我摇摇头道:“没什么。”他脸上闪过几丝黯然道:“承欢以后若不孝顺你,我一定饶不了她。”我笑道:“放心!晚上玉檀帮我敷腿时,承欢总是在一旁相陪,与我说笑,替我解闷。真正是‘承欢膝下’。”
十三放慢步子,陪我缓行而回。临别时,他看着我欲言又止,终是轻叹口气转身离去。
刚用过晚膳不久,高无庸匆匆而来,行礼道:“万岁爷命我接姑姑回去。”我手捧茶未动,道:“我住在这里挺好的。” 高无庸跪下求道:“姑姑就全当是可怜奴才,随奴才回去吧!”说着频频磕头。我忙从椅上起来,侧身让开道:“你快起来吧!我可受不起,我随你走一趟。”他一面起身,一面喜道:“知道姑姑怜惜我们这些奴才。”
我率先出门。高无庸赶忙快跑几步,捡起地上灯笼,在前引路,到了我屋门口,低声道:“万岁爷在里面呢!”说着侧身让到一旁立着。
我静静站了会,推门而入。身着便袍,侧倚在榻上翻书的胤禛搁下书凝视着我。我们彼此对视了半晌,我只觉眼眶发酸,忙撇过头。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揽我,我打开他的手,自顾走到榻旁坐下。
胤禛走回榻旁挨着我坐下,“还说没有生气?”我侧头盯着山水屏风道:“十三爷又把我卖了!” 胤禛低声笑道:“他夹在我们中间也很难做,我不也被他卖了?”说着搂着我,头搭在我肩上,在耳边轻声说:“就算有气,这么多日也该消了吧?”
我挣了几下,未挣脱,想着十三的感叹‘为何你们不能相守?’,几丝怨气散去,只余满腹伤悲。胤禛看我任由他抱着,不言不动,问:“还生气吗?”我道:“是我生气还是你生气?可是你先不和我说话的,见着了和没见着一样。”
胤禛默了会道:“事情已过去,就不提了。”我默默无语,身子却缓缓靠到了他怀里。他一笑俯头来吻我,我下意识地侧脸避开。他微一愣,直起身子,轻抚着我脸颊道:“心里还是不痛快。”我从他怀里坐起,随手拿了软枕,侧身躺下合目而睡。
胤禛替我脱了鞋子,又拿了薄毯盖上,一面道:“现在天气凉,就这么合衣而卧,仔细着凉了!你的万千心思好歹多花些在自己身子上,也不用我这么伤神。”说完,吹熄灯,推了推我,让我挪些枕头给他,他也躺了下来。
两人静静躺了会,他伸手搂着我,摸索着去解盘扣,一面道:“你就不想我吗?我可是一直想着你。”我推开他的手道:“想要就去找……”心下难受,挪了挪身子,远远避开他,也不要枕头,静静趴着。黑暗中,平日的强颜欢笑全部摘下,眼泪一颗颗滑落。
胤禛强把我抱回枕头上,摸索着替我擦拭着眼泪。我伸手抱着他,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他由着我哭了半晌方哄道:“好了,再哭就要伤身子了。”我依旧眼泪不停地落。他叹道:“好若儿,好曦儿,听话,不哭了。”
他看我仍只是落泪,无奈地道:“我第一次哄人,却好似越哄越伤心。这样吧!你若不哭了,我就做你求了很多次我却一直没有答应的事情。”我呜咽道:“谁稀罕?”
他静了会,清了清嗓子,低声唱起曲子,
“……名余曰正则兮 字余曰灵均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 又重之以修能
扈江离与辟芷兮 纫秋兰以为佩
汨余若将不及兮 恐年岁之不吾与
朝搴阰之木兰兮 夕揽洲之宿莽
日月忽其不淹兮 春与秋其代序
惟草木之零落兮 恐美人之迟暮
不抚壮而弃秽兮 何不改乎此度
乘骐骥以驰骋兮 来吾道夫先路……”
我收了眼泪,头贴在他下巴上,仔细听着。
他忽地收声停住,我问:“怎么不唱了?”他道:“我唱的好听吗?”我抿嘴笑而不语。他搡了下我道:“快说实话。”我撑着头,半支着身子,看着他道:“你以后如果憎恶哪个大臣,一时又找不到方法整治他,就把他叫来听你唱歌。”他楞了一下,轻拧了我一把,哈哈笑道:“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我看你听的专注,还以为多年未唱,比以前唱的好了!既不好,你怎么不捂耳朵,反倒听的入神呢?”我缓缓道:“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唯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
想着他最近刚颁旨废除贱籍。贱籍就是不属士、农、工、商的‘贱民’,世代相传,不得改变。他们不能读书科举,也不能做官。主要有浙江惰民、陕西乐户、北京乐户、广东疍户等。在绍兴的惰民,相传是宋、元罪人后代。他们男的从事捕蛙、卖汤;女的做媒婆、卖珠,兼带卖淫,人皆贱之。陕西乐户是明燕王朱棣起兵推翻其侄建文帝政权后,将坚决拥护建文帝官员的妻女,罚入教坊司,充当官妓,陪酒卖淫,受尽凌辱。安徽的伴当、世仆,其地位比乐户、惰民更为悲惨。如果村里有两姓,此姓全都是彼姓的伴当、世仆,有如奴隶,稍有不合,人人都可捶楚。广东沿海、沿江一代,有疍户,以船为家,捕鱼为业,生活漂泊不定,不得上岸居住。这些人子子孙孙的悲惨命运在胤禛手里得以终结,他下旨除贱籍,开豁为民,将这些曾经的‘贱民’编入正户。沿袭几百年的恶劣传统在他手里画上了句号。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只从皇帝的角度讲,胤禛绝对是一个关心民间疾苦,实心为百姓做事的好皇帝!
黑暗中,只看到他眼睛定定凝视着我,半晌后他道:“你不是最不耐烦读这些‘兮。乎、之’的吗?怎么竟把拗口难懂的《离骚》背下来了?”我凝视着他,柔声说:“你那么喜欢木兰,送的簪子,坠子都琢磨成木兰,我总会纳闷你为何如此喜欢呀?”他问:“什么时候背下的?”我咬唇笑道:“不告诉你!告诉你,你就该得意了。”
他拿起我的手轻吻了下,握住道:“我就知道你会懂的。”两人默默相视,我心中柔情涌动,缓缓低头极其温柔地吻在了他唇上。唇齿相交,缠绵不分。他喜悦地低叹一声,欲翻身压我,我身子贴上去,按住他,轻咬着他耳垂道:“这次我来!”说着,轻轻替他解开衣衫,顺着脖子一路轻吻下去,手缓缓探入他下身,他身子一紧,喃喃道:“若曦,有你是我之幸,上天待我甚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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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捧茶进去时,胤禛和十三正在看地图。十三看是我,睨了眼仍俯头凝视着地图的胤禛,向我暖暖一笑。我瞪了他一眼,把茶轻轻搁在桌上。
胤禛随手端起茶,抬头欲对十三说话,看是我,嘴角逸出丝笑,凝视着我,抿了口茶。昨夜之事忽地映入脑海,我脸微烫,避开他的视线,把十三的茶搁在十三面前。
胤禛搁下茶,一面揉着右肩膀,一面道:“说来说去还是银子,别的事情都可以先搁一下,粮草绝对不能耽搁。”十三点头说是,看着胤禛的右肩膀道:“臣弟看皇兄今日早朝时就一直在揉肩膀,可是不适?”
我正欲转身出去,听到十三的话,忙停了脚步。胤禛不在意地道:“没什么。”十三道:“还是命太医看一下吧!” 胤禛瞟了我一眼道:“不用。”十三看向我,我道:“还是看一下吧!回头还有很多奏折要批。早点医治才不误事。”说着未等他同意,便快步而出,吩咐外面立着的高无庸去传太医。
胤禛叫了声‘若曦’未及阻止,嘴角带着几丝嘲笑微摇了摇头。我一时不明白他何来嘲弄之意,有些纳闷地看着他。他却已抛开此事,侧头和十三细细说着派何人押运粮草,一路可能的天气状况。
因为想听太医如何说,所以仍旧立在门旁未动。不大会功夫,太医匆匆而来。胤禛好笑地瞟了我一眼,吩咐道:“既然来了,就传吧!”
太医细细看了一会,躬身回道:“无大碍,贴一张膏药,缓一缓就好。估摸是皇上夜间睡觉时,姿势不妥,肩膀长时间压着未动。”站在一旁留神聆听的我霎时脸滚烫,昨夜一夜都是枕着他的胳膊睡的。胤禛嘴角噙笑地看着我,淡声吩咐太医退下。十三看到我脸色,恍然大悟,神色立即有些尴尬,又带着一丝笑,忙端起茶,正襟端坐低头品茶。
我扭身低头快步而出,“小心!” 胤禛的声音刚传入耳朵,我身子已经撞在供着花瓶的木架上,架子晃了几下,花瓶落地而碎。瓶中的水带着花大半倾泄在我身上。
胤禛看我神色懊恼,衣服半湿,上面还粘着片片花瓣,撑头大笑起来。十三忍了会,没忍住也笑起来。我又羞又恼地看了他们一眼,匆匆向外奔去。却又和因听到花瓶落地碎裂声音正走到门外观望的高无庸撞在一起。高无庸一惊,忙跪下磕头,我未加理会,快步而去。身后更是一阵哄笑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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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虽有战事,但因一直捷报频传,再加上这是胤禛登基后正式庆祝的第一个新年,所以宫内各处喜气洋洋,准备欢庆雍正二年的来临。
我紧裹着锦鼠毛斗篷,口里说着,手里比划着教承欢堆雪人。身后有人叫道:“若曦!”,我听着声音陌生,忙回头看去。很多年未曾见过的十福晋身着一袭大红斗篷立在身后。承欢上前请安,她让承欢起来,看着我微微一笑道:“真是你!很多年未见过了。”
我呆了一会道:“是呀。你可好?”她点点头道:“一切都还好。”我对承欢道:“你若不怕冷,就自个玩一会,若冷了,就先回去。姑姑晚一些回去。”承欢点点头。
我走到十福晋身侧,两人踏雪缓缓而行。她道:“你如今看着越发清淡了。”我道:“其实以前也瘦,不过你多年未见,如今年龄又大,看着憔悴倒是真的。”十福晋摇摇头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