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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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门-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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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清楚,他没告诉我,”王世充想了想,对旁边那二十上下男子说道,“桃树,你知道个中的原因么?如果知道,赶紧说给皇上听。”

桃树怯生生看着圣上,嘴唇翕合,“师父没告诉我原因。”

圣上出了会神,突然问桃树,“你师父到底是男还是女?”

桃树吓了一跳,虽然不明就里,还是老实说道:“是男。”

“你肯定?”

“我肯定。”

“有什么依据?”

“有一年冬天,师父受了风寒,高烧不止,是我替他擦身,照顾他几天几夜,当时看得很清楚,他身子上有所有男子的特征。”

我心中一块大石至此落地,灌园叟的性别既然完全确认,再用复原术勾勒出他作为女性的基本容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圣上微不可闻的叹息,眼中波光黯淡,“有所有男子的特征。。。。”

夏东海在旁边不声不响插了一句,“虽然是男子,但他手上有鸢尾花的种子,和她必定还是有些关系在的。”

圣上略喜,吩咐王世充和桃树,“你们两人,仔细回想灌园叟的样貌,细细描述出来。”

王世充皱眉苦思了阵,慢慢说道:“四十上下年纪,身量和我齐高,皮肤是深棕色,狭长双眼,方口,薄嘴唇,正方下颌。”

众人都愣住了,各自面面相觑,怎么王世充和田武形容的灌园叟完全不同?简直判若两人。

我干笑着问桃树,“现在轮到你说你师父样貌了。”

桃树说道:“跟王道长说的差不多,师父颧骨很高,面容瘦削,眼眶深陷,左边额角上有一处破相,双手骨节粗大,手足都十分宽厚。”

我越听越是惊讶,强自按耐住心中好奇和疑惑,按照王世充和桃树所形容的,大致勾勒出一幅人像,两人看过之后,又提了些修改意见,我重新修正过,最终画出的是一位英武之中略显憔悴的中年男子,眼神忧郁,表情莫名忧伤,我把画像递给圣上,心里七上八下。

圣上仔细看了一遍,对夏东海说道:“东海,你觉得这是谁?”

夏东海看了一眼,“虽然有些出入,不过应该可以确定是他。”

圣上含笑说道:“我也这么想,”又转对我说道,“碧瑶,你做画的技术着实是不错,这幅像让我很满意。”

我干笑不已,趁机追问了句:“圣上认识这画像上的人?”

圣上悠然的笑,“认识。”

“他是谁?”

圣上笑道:“我的旧相识,年少时候的对手,不,一生的对手,”他轻声感慨,“二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当年我们在雁门关对决那阵,都还只是二十多岁的人,转眼之间,大家都老了。”

我苦笑,讲了这么一堆,最后也没说出那中年男子到底是谁。

圣上收起画像,问桃树,“灌园里边除了你师父,还有没有别人叫灌园叟?”

桃树摇头,“没有了。”

我想了想,问道:“那有没有一个这样的老者:四十到五十之间年纪,眉淡眼细,三角脸,少有皱纹,身形瘦小,身量和我差不多,有点驼背,声音粗哑。”

这次桃树点头了,“有的。”

我笑出来,“看来灌园叟有两个。”

圣上面色微变,踌躇良久,艰难开口:“这老者,一直和你师父在一起?”

桃树摇头,“不的,师父十年前已经在扬州,那老者是六年前才来的,在灌园做了三年短工,师父从来没见过他。”

圣上眼中光彩大盛,“你把那老者的事详细说来我听。”

桃树说道:“六年前,那老者到灌园歇脚,因为身上没有盘缠,就请求我们收下他做花农,彼时我觉得他年纪虽然已经不轻,但手脚灵活,就答应了,每个月给他三两银子,包吃包住,三年后他说盘缠已经攒够,辞工离开灌园,回家乡去了,后来就再没有音信。”

“你师父是否知道灌园曾经有这么个人物存在?”

“不知道,师父一向不过问这些事,都是我在打理。”

圣上面色潮红,双眼熠熠生辉,“她回家乡去了,我早该知道她会回家乡的,桃树,你即刻把那老者详细形容出来,”跟着对我说道,“碧瑶,你用复原术,把他的女性容貌勾勒出来,我肯定她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我背心开始冒汗,干笑道:“圣上为什么这么肯定?”心里不住叫苦,圣上既然笃定那老者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人,如果我复原出来的画像和他设想的不一样,我就再没有活路了。

翟让冷眼打量我,灰色眼珠波光转动,颇是有些看热闹的味道。

圣上说道:“我的直觉,一定是她,不会错的。”

我没作声,脸上豆大汗珠滚落。

翟让心怀叵测的笑,“田姑娘,你好像很紧张?”

我定了定神,笑着说道:“没有,”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我心下叹息,“桃树,你说吧。”

桃树脸上却冒汗,怯生生说道:“我忘记他具体长相了。”

我又惊又喜,忍了又忍才没露出笑容,自觉像是刚刚拉到刑场准备斩首的犯人,突然得到了特赦令,那种心情,只能用喜极而泣来形容,只是可惜我此刻是万万不能表露出来的。

圣上面沉似水,“什么叫做你忘记他具体长相了?”

桃树小声辩解道:“灌园是扬州顶有名的花圃,每天都会有人上门打短工,那老者终年带着斗笠,只能隐约看到他的长相,又已经走了三年有余,小人实在是不记得他都有什么特征了,”他偷眼打量圣上,发现圣上也正凶狠注视他,心中惊惧之极,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皇上饶命。”

圣上面色铁青,却没有作声,良久轻叹口气,“拖出去。”

我立在旁边,庆幸自己逃出生天之余,也有些兔死狐悲。

第一品 劈棺惊梦 第十三章 惊变

灌园叟事件之后,圣上更加沉默,时常对着天空出神,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从九成殿我住处移植回成象殿的鸢尾花一共有两株,圣上和我齐心协力,费时三天,终于在寝宫外开辟出一片花圃,供两株花菩萨栖身,这期间夏东海和翟让原本是想要帮忙的,但是圣上坚持不让他俩插手,至于好不容易杀入种植小组的我,也只不过是在旁边指点他培土浇水,半点活计都没捞着。

那花圃完全是圣上自己一手一脚筑起来的。

但是不幸的是,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在移植过程中伤到了根茎,鸢尾花在入住成象殿的第三天,就莫名枯死,这事件发生得一点征兆也无,以致于我甚至都还没意识到,它就快活的去天上唱歌了。

那天早上,我和夏东海站在花圃跟前,坐困愁城,两人都很清楚,这两株花对圣上而言,意味着什么。

“怎么会这样?昨天见它还好好的,一夜之间,怎么就死了?”

我揉了揉惺忪睡眼,懒洋洋说道:“可能是水土不服。”

夏东海气得瞪眼,“九成殿和成象殿相距还不到五百米,有什么水土不服的?”

“现在讨论这个有什么用,不死也死了。”

“那该怎么办?”

“没有办法了,为今之计,只有即刻知会灌园那边,差人送一盆过来顶替。”

“时间来得及么?”

“来得及的,圣上昨天夜间读书到很晚,今天必定会晚起,只要你能够赶在上午十时之前把事情办妥,以他门外人的大眼珠,应该不会察觉我们偷梁换柱了。”

夏东海没作声,眼角抽搐不已。

我不耐打了个哈欠,“你抽搐有什么用处,赶紧行动才是真。”

“行动什么?”圣上在我背后平平说道。

我头皮发麻,转过身赔笑说道:“圣上今天起得真早。”他今天穿着湖色长衣,一直拖到足踝,腰间松松系着条明黄丝带,越发显得身形瘦削修长。

圣上听若无闻,漆黑眼珠看着枯死的鸢尾花出神,良久轻声叹息,“不是你的,果然无论怎样努力,都不是你的。”

我虽然不聪明,也很清楚知道,圣上说这话的意思,决计不是指鸢尾花而言。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我很想要跟过去,但是夏东海拉住了我,“你别去,让他自己呆一会儿。”

那天晚上寝宫的灯火一宿都亮着,圣上一宿都没合眼。

第二天早晨,我端清水进寝宫,准备伺候圣上梳洗,却发现他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我惊得打翻铜盆,连忙扑过去将他扶起来,切他尺脉,用力掐他人中和虎口,“圣上你醒醒,来人,快来人。”

第一时间赶到的永远是忠心不二的夏东海,他见到此情此景,也是有些慌张,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将圣上抱到卧榻上,急急替他推宫活血,一盏茶功夫之后,圣上睁开了眼,“我怎么了?”

夏东海别过脸,哽咽难言,几欲落泪。

我解释道:“你昏倒了。”

圣上出了会神,温言问我:“今天的药包张恺有无差人送来?”

“有的,昨天傍晚十分左右送到的。”

“好,我今天突然想要早些服药,你去膳事房准备,稍后端来我喝。”

我拣起地上的铜盆,悄无声息退出寝宫,心里十分明白的知道,圣上说想早些服药是假,借机支开我,和夏东海说些紧要的话才是真。

我窝在膳事房慢不吞吞熬药,一边胡乱想心事,不大功夫夏东海双眼红肿的来找我,“我有点事要离开一天左右,翟让和我一起去,成象殿就剩你和圣上两人,在此期间,你好生照顾圣上,防着歹人行刺,不要让圣上有半点闪失。”

我险些跳起来,“夏将军,我一个卑贱宫女,文不成武不就的,照顾圣上倒是没有问题,但是歹人行刺,我怎么护卫他周全?”

夏东海蛮横说道:“这个我不管,总之圣上就交给你了,至于要怎么护卫他周全,那是你的事,你自己想办法。”

我气结,“算了,我不跟你争,至多不过真有歹人行刺,我护在圣上跟前就是了。”

夏东海说道:“田氏,你非常机敏,只要你善尽职责,圣上一定会安然无恙。”

我痒痒然说道:“难得你这么看得起我。”

夏东海离开之后,我继续留在膳事房,按照张恺药方上所写的,将药材熬足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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