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吾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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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吾同在-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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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门口,严小晨回头对丈夫说:“等把执政团的事安排好,我们仨尽早来看你。”恩古贝也伤感地说:“执政长你多保重。”猛子没有说话,但眼圈发红。姜元善平静地同三人挥手告别。

三个人走出飞球,舱门缓缓关上。

早在姜元善从脑波发射器的袭击下逐渐恢复神志之时,他心中已经产生了怀疑。当然,他并不奢望先祖夸奖他提出的新千年计划,但先祖一定会理解他,知道这是他作为地球人不得不做的事。先祖不会用“棒击”他来解恨的,这不像是先祖的为人。十万年的阅历已经让先祖修炼成肉胎真神,头顶罩有佛光,他的心态别人是装不出来的。

那么,这个满腹戾气的家伙是冒牌货?

姜用先祖教给他的技能尽力屏蔽脑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尽管他对先祖非常熟悉,但从外貌和声音上看不出明显的异常。后来,先祖很动情地说,他守护人类十万年,总算在人类“邪恶天性中培育出了一点儿善良和感恩”。听到这儿姜元善立即断定:这个形貌憔悴的家伙肯定是冒牌货!先祖有十万年的睿智,已经参透天道,参透“善”与“恶”的本质,绝不会说出这样感情用事的话。

那么这个冒牌货是谁?最大可能是那位远征军特使土不伦。因为在那次宫廷喋血中,只有这家伙的生死未知。当时自己刚刚把剑锋插入这家伙的身体,先祖就把自己击晕了。而且,他的外貌和先祖最为肖似。

就在这时,假先祖送来恶狠狠的脑波:“你猜出了我的身份?闭紧你的嘴巴,否则我就杀死这三个人。”

假先祖的腕足中还握着那台脑波发射器,此时悄悄地朝他晃了一下。姜元善知道他并非空言恫吓,只要他手中握着那玩意儿,绝对能轻易杀死飞球内所有人。姜元善曾在猛子的训练中轻松对付三个恩戈人武士,但那些对手是没有脑波发射器的。于是,他只能照做。

他闭紧嘴巴,听严小晨、秘书长与“敬爱的先祖”商讨两个星球如何建立共生圈,如何化敌为友。这些话在他心中割了一刀又一刀,但他只能佯装平静地听下去!假先祖显然读懂了他的愤懑,在与两位人类代表的亲切交谈中,时不时得意地瞥来一眼。

好在有一点让他多少有些宽慰。在讨论中,无论双方把前景设想得多么美好,严小晨和秘书长仍坚持地球要大力发展武力,必须要赶上恩戈星,因为“只有同等实力下的和平才更牢固”。那位假先祖大概不想引起两人的怀疑吧,也假惺惺地赞同这个观点。

猛子一直扶着父亲。在假先祖“惩罚”父亲后,他对假先祖有强烈的敌意,但显然没有对先祖身份的真实性产生怀疑。姜元善不敢对猛子传递某种暗示,那样太危险。猛子尽管受过二十年特殊训练,但城府尚浅,且没有屏蔽脑波的技能,一旦他的表情或脑波引起假先祖的怀疑,他们三个人就别想活着走出飞球了。姜元善权衡了形势,只能把秘密深埋心底。

那三个人走了,舱门关上。假先祖恶狠狠地瞪着他,立即又来了一次“棒击”。这次更加来势汹汹。姜元善惨叫一声,抱着脑袋委顿于地。飞球急速升空,假先祖一边操纵机器,一边冷冷地观察着姜元善。等后者从剧痛造成的昏厥中逐渐恢复神志,他冷冷地说:“这是一次警告。你必须老老实实待在飞球中,不许捣鬼。只要发现一次,我就用这玩意儿彻底毁了你的智力,让你像只蠢猪一样活着。听清我的话没有?”

姜元善喘息着回答:“听清了。”

“不过,即使你不捣鬼,每天一次的轻微惩罚是少不了的。这是一种善意的提醒,提醒你别干蠢事。甚至可以说是对你的成全。”土不伦讥讽道,“你对人类的责任感,简直不亚于普罗米修斯那样的殉道者。但殉道者都是要受点苦的,否则就难以感动信徒了。我是用脑波的刺激来代替高加索山上那只饿鹰的啄食。”

姜元善尽量平静地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但我估计,你肯定会让我在‘棒击’后还保持清醒的神志,否则我怎么能充分体味痛苦呢。我没说错吧?”

土不伦得意地笑了,“当然,当然。我会控制脑波发生器的强度,让你有能力充分体味痛苦。站在你的角度想,你肯定也希望保持清醒以便同我玩下去。咱俩在这个问题上很一致,对不对?”

“是的,很感激你的相知。那么我的先祖呢?是你杀了他,还是他因年迈去世了?”

“我怎么会杀他呢,尽管他背叛了母星,罪不可赦,但他在最后一刻救了我,救了他的直系玄孙——你当时已经把剑锋插到我的要害,我现在的虚弱就是拜你所赐。幸亏先祖出手敏捷,用强脑波把你击晕。我不会杀他的,只是把他骗到冬眠室冬眠了。哪天赶上我心情好,也许会把他唤醒,让你们两位见一面,老朋友叙叙旧。”

姜元善不敢确信他说的是真话,但只有祈求如此了。只是以先祖的机智和深沉,怎么会上土不伦的当呢?依自己原来的观察,包括先祖的介绍,土不伦是个志大才疏的家伙。

姜元善这样想的时候,有意屏蔽了自己的脑波,但土不伦大致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冷冷地说:“先祖并非呆瓜,不过那天他的神志可不怎么清醒——在目睹了自己造成的深重罪孽之后。所以,我很容易就把他骗去了冬眠室。”

这么说倒也可信,姜元善回想起那天,当自己清醒时先祖确实处于精神半崩溃状态。他心平气和地说:“你说的先祖的罪孽,恰恰是他对地球子孙的大恩。而且,杀死葛纳吉大帝和阿托娜的罪孽不能算在他头上吧。那大半是你兄长的功劳,少半是你的功劳——我看见你扯过阿托娜来挡你兄长的剑锋。我衷心佩服你的机敏和果断,你在那样做时竟没有丝毫犹豫。其实你的性命也是我从提义得手中救出来的,我杀了那个坏种,为你、为忠心的阿托娜还有葛纳吉大帝报了仇。”

土不伦听出他话中的刻薄(你们这些同室操戈的家伙是一窝坏种),眼中冒出怒火,下意识地把脑波发射器举起来。不过,他很快克制了冲动,冷冷地说:“对,你说的都是事实。”

“只可惜先祖功亏一篑,没能巩固地球人的胜利,留下了你这个祸胎。他像我一样,败在妇人之仁上。”

“你也会有妇人之仁?我以为你对善良、仁义、博爱、高尚早就完全免疫了呢。”

“可惜没有。我没能狠下心果断对妻子和赫斯多姆采取措施。”

“是吗?那我太幸运了。至于我,请你放心,经过这次失败和受骗,我绝不会再犯傻了。”

他在天花板上往这边移移,瞪视着姜元善,目光像要穿透对方的内心。姜元善平静地与他对视。

过了很久,土不伦说:“姜,我很佩服你。你是地球上最清醒的人,是恩戈星最可怕的敌人,你的千年计划如果真能执行,对恩戈人是致命的。只是很可惜,你的计划被你最亲近的人亲手破坏了。不知道刚才你在旁听那个新千年计划时心里是什么滋味?有时我甚至想,我已经不用再设法复仇,因为你妻子已经替我复了仇,而且是非常完美的复仇。姜,我说得对不对?”

姜元善坦率承认:“你说得一点儿不错,你已经借我妻子之手将一把钢刀捅到了我心里。”

“很好,很好。我很满意这一幕的结局,以后你一定会看到更多精彩的场面。现在说说如何安置你吧。很遗憾,我这儿并没有什么延年益寿术,那是骗他们的。但我会安排好你的冬眠时段,还有我的冬眠时段,保证你和我都能活到恩戈星第二批远征军抵达地球的那一刻。”土不伦狞笑着说。

“看来我没办法反对了,我接受命运的安排。”

“我知道你不会死心的,那咱俩就玩一玩吧,看最终谁能玩过谁。说实话,我对你在这种状况下还能想出什么鬼主意很感兴趣。”

“我很可能没什么办法可想,但我会尽力谋划,以满足你的好奇心。”

“现在请你去该去的地方吧。那边有个笼子,本来就是为地球人领袖预备的。”

姜元善朝他指示的方向走了一步,又停下来,“土不伦阁下,能否让我看一眼冬眠中的先祖?”

土不伦冷冷地盯着他,过了很久,才说:“跟我来。”

那间冬眠室原是葛纳吉大帝在航行中使用的,空间宽阔,装饰豪华。在这间豪华巨大的冬眠室内,先祖的身体更显瘦小。土不伦说先祖还活着,姜元善不敢相信这家伙的话。但不管怎样,先祖的面容很平静,可以看出他在进入冬眠(或死亡)前心态不错,这让姜元善的心里好受一些。看着先祖的面容(遗容?),姜元善心中非常酸楚。先祖操劳了长达十万年。现在,无论是哪个结局,是地球人获胜还是恩戈人获胜,对他而言都是残酷的;包括自己的千年计划,同样是往先祖心中扎刀子。他默默想着,几颗泪珠悄悄滚落。

土不伦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这时讥讽地说:“你这个妄图绑架先祖、抢夺他祖庭、灭绝其子孙的恶棍,忘恩负义的家伙,这会儿竟然会为先祖流泪?用地球人的话讲,这应该叫‘鲸鱼的眼泪’吧。”

姜元善走出冬眠室,心平气和地说:“正确的说法是鳄鱼的眼泪。先祖如果此刻还活着,绝不会作出这样浅薄的评价。土不伦阁下,你的思想层次比较低,无法理解我与先祖的相知。好在时间长得很,我会慢慢讲给你听,帮助你提高修养。或者建议你再读读‘与吾同在’系统里的记载——据我所知,先祖那套装置里的资料已经同步传输到这个飞球上——也可以摸清先祖的思想脉搏。我是认真通读过的,我估计你没有吧。”

土不伦很想再来一次“棒击”,教训教训这个狂妄的家伙。不过——这家伙说得对,他确实没有读完那个系统里的记载。他按捺住怒火,冷淡地说:“好的,以后你讲给我听吧,我会洗耳恭听。”

用来关押俘虏的是个圆形栅栏状笼子,没有门,栅栏间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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