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度月仍然扁着嘴不说话,她其实并不是完全地担心自己学不会规矩,而是那种只是因为社会地位悬殊便可以造成的人与人之间巨大的沟壑,让她的心里很不舒服。
自己身为一个农家女,难道就活该被别人瞧不起,甚至连生死都要被握在别人手上吗?
“乖,我知道你并不想太多地与那些达官显贵打交道,但眼下事情已经如此,我们总不该因为这个便一直不开心吧?恩,这次你便当是为了为了报答郡主的相助之恩,下次咱们尽量避开便是了,你说好不好?”宋凝双手捧起韩度月的小脸,脸色认真地看着她。
韩度月也知道自己的情绪显得有些夸张了,只能尽量笑了笑:“你知道的,在我以前生活的地方,虽说人与人之间还是存在差距,但却不会像这里这般,一个人就可以随便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只因为他们的出身尊贵。”
“我懂,我都懂,只是如今我们毕竟生活在这里。”宋凝动作轻柔地把韩度月揽在怀里,他也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会引起小月如此剧烈的反应。
韩度月叹了口气,这种感觉别人确实很难理解,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谁都做不到完全感同身受,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从这种情绪中跳出来:“你说得对,我不该想这么多的,而且玉屏郡主还帮过我好几次,我这样抗拒去参加她的婚礼,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
见韩度月想开了,宋凝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含笑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不打算趁着眼下还在县城,去孙家做一个了结吗?”
闻言韩度月微微眯起眼睛,她当然要和孙家做个了断了,但却不只是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小年:“那你要陪我一起过去吗?”
“你怎能不陪你?”宋凝只含笑反问。
韩度月和宋凝相视一笑,两人眼中都有些看好戏的兴趣在,不知孙家接到自己的拜帖,会是什么反应呢。
而孙家在这件事上的反应,确实还挺大的。
在被拒绝了无数次之后,孙莹莹没想到宋凝竟然会主动送来拜帖:“娘,你说的是真的吗?宋凝真的要来做客了?”
“哼,我看他不知又在耍什么花招,况且他之前既然已经拒绝了你,你便该死心了!”孙县令一脸抑郁地坐在那里,他之前便没打算将宋凝想要前来拜访的消息告诉女儿,可谁知自己的夫人竟偷偷地将这个消息递了过去,结果就引来女儿兴冲冲地前来询问。
一看到女儿那副急切的样子,孙县令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孙夫人瞥了孙县令一眼,娇嗔道:“老爷,你也知道莹莹她一直放不下那人,却还执意要瞒着她,这又是何必?”
“这么说来,宋凝他是真的要来?可他之前不是还不肯赴约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难道是……”孙莹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孙县令却看得有些火大,语气也跟着粗重了一些:“莹莹,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没死心吗?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改变主意?他这分明就是在故意耍咱们呐!”
“可是爹……”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孙莹莹的眼睛顿时暗淡下来,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像是想反驳,却又找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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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莹莹又怎么会不知道宋凝对自己的态度?但所谓求之不得,愈发思之,正是因为宋凝的态度一直冷淡而坚决,孙莹莹才会一直不肯死心,现在想起宋凝都快变成魔障了。
孙县令本是怒气冲冲的,可看到女儿暗淡无望的神色,便又心软了起来,到了嘴边的强硬话语也跟着柔和了:“莹莹,不是爹心硬,实在是那宋凝绝非你的良配,加之他的亲事又是圣上亲自下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孙莹莹不愿听父亲把话说完,有些着急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可是女儿实在是放不下啊,爹,您就再帮女儿这一次吧?”
孙县令简直被自己的女儿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反倒是孙夫人显得十分淡定,甚至还反过来劝孙县令道:“老爷,莹莹的性子你也是知晓的,她难得对一个人如此用心,若是你这次不帮她,只怕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下了。”
“真是荒唐,哪有为娘的这样说自己的女儿的?什么用不用心,这是一个女子该说的话吗?都是你太宠着她了,否则她又怎么会养成这样的性子?”孙县令虽然嘴上显得很强硬,其实心里却是软的,每次遇到有关宋凝的事他都会动怒,但却又都架不住孙夫人和女儿的哀求,最终选择妥协。
这次也不例外,在孙夫人和孙莹莹的联合攻击下,孙县令最终只能长叹一声:“莹莹,你可记住了,这可是为父最后一次帮你,这次过了,你也该把心给我定下来了!”
这种“最后一次”的话,孙县令说过不止一次,但没有一次成真的,也不知这次是否能如愿。
“女儿明白。”孙莹莹甜甜一笑,但想到宋凝看向自己时那冷漠的样子,嘴角的笑意顿时变得苦涩起来。
宋凝和韩度月是在送上拜帖后的第二天登门拜访的,孙莹莹亲自陪孙县令在花厅接待,当看到宋凝的时候,孙莹莹眼睛都亮了,可等看到韩度月的时候,她的眼神顿时暗淡下来。
她不是没想到韩度月会跟来,但是当她亲眼看到韩度月和宋凝并排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孙莹莹还是无法掩饰心中的失望与愤恨。
再想起当初她去乾阳镇时,受到的那些屈辱,孙莹莹心头的恨意顿时更浓了,她忍不住开口质问道:“韩度月,你怎么来了?”
韩度月还没开口回答呢,就听宋凝声音冷淡地道:“前次在下见到贵府的管家时,便觉得那人实在不懂规矩,本以为那只是他一人品性不佳,可此时见了孙小姐,难不成县令大人府上的规矩便是如此无礼吗?”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不只是孙莹莹伤心欲绝,就连孙县令都沉下脸来:“你这话是何意?”
“若是外人也知晓了县令大人的千金是如何待客的,不知会如何看待呢?”宋凝冷笑一声,声音里的威胁意味并不难察觉。
以往孙莹莹在众人眼中都是温柔得体收礼的,再加上孙县令的身份摆在那里,自从孙莹莹十二岁以后,便陆续有人家上门提亲。
而现在孙家的门槛儿更是快被踏破了,只可惜孙莹莹还没从宋凝那里走出来,所以至今不曾定亲。
若是在这个时候传出什么有关孙莹莹的不好的传言,定然会影响到她的名声,甚至是她日后的亲事。
“你这是在威胁我?”孙县令气得微眯眼睛,声音更是含了怒意,“哼,你以为这样便能吓住我了?那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宋凝神色不变,语气也没变,只慢慢地一条条罗列起来:“当初县令大人您举办赏花宴时,在下曾与未婚妻子一道前来,谁知中途竟误饮了有问题的茶水,不得不提前告辞。之后我无意中遇到了当初为我续茶的县令大人府上的丫鬟,并从她口中得知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不知县令大人可有兴趣听听?”
闻言,孙县令脸上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对府上的事情本不甚在意,但那次的事情毕竟是他安排的,所以自然要多注意一些。
所以他自然也知晓那个小丫鬟在事后失踪之事,只是隔了一段时间,那件事并未传出去,府上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孙县令便将这件事放下了。
此刻听了宋凝的话,孙县令不禁暗自猜测,难道当初那件事竟是宋凝所为?
“还有孙小姐一个人跑去乾阳镇游玩的事情,似乎恰好被清源村和镇上的人瞧见过,且孙小姐还曾在清源村引起过不小的轰动,不知孙县令可有兴趣知道?”宋凝好整以暇地看着孙县令,语速轻缓,仿佛在说着无足轻重的闲话,“还有发生在县学的事情,若是被人知晓堂堂县令府的小姐,竟然为了个人恩怨插足县学里的事情,也不知会怎样呢?”
这些事一桩桩地被宋凝说了出来,孙县令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实在没有想到宋凝不但什么都知道了,手上似乎还握着什么证据!
或者对方有可能只是推测出这些事,其实手上并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也许他这样说,完全是在吓唬自己?
一时间,孙县令有些惊疑不定起来,他实在猜不透宋凝的心思。
“我们身为客人,已经站了许久了,孙县令不打算让我们先坐下来吗?”宋凝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他不能让小月一直陪他站着。
听闻此话,孙县令险些压不住自己的怒火,这人都这样威胁自己了,还指望自己给他好脸色,和颜悦色地请他坐下喝茶?
还有一个人比孙县令的情绪更加激动,从听到宋凝列举的那些话开始,孙莹莹便是又惊又怕,她以为就算宋凝知道那些事,也不可能用那些事来对付自己,她以为自己与宋凝而言,终归还是有些不同的。
可事实却是宋凝非凡无情地说出了那些话,更是连证据都找好了!难道自己对他而言,真就如此地叫人厌恶吗?
尤其是当她看到宋凝看向韩度月时那温柔至极的模样时,心中的怨恨和酸楚直接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宋凝,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啊!”孙莹莹直接扑了上去,却被早有准备的宋凝一手挥开,跌倒在地。
孙县令猛地站起身,亲自动手去将孙莹莹扶了起来,转而怒视着已经趁机和韩度月一起坐了下来的宋凝:“你……你这个无耻之徒!你怎么能这样对待莹莹?”
不知是被宋凝刚刚的举动吓住了,还是心里已经彻底绝望,此刻孙莹莹倒是完全没了刚刚的气势,只顾着哭了。
“孙县令想让我怎么样?难道要我伸手拉住她吗?我的未婚妻就在一旁看着呢,”宋凝冷笑一声,没等孙县令继续将震怒爆发出来,宋凝便又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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