晰的玻璃窗,透过车窗,窥探着外面飘着小雪的世界。
她竟然笑的纯真的像一个孩子一样,随着一个又一个的法文字符在她指尖的消散,顾西爵又恢复了沉默,静静的看着她,默默的听着安雅说话,那是她小时候的经历,很小很小的事情,她乐于告诉他,他也乐于倾听。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车很快在安家大宅前停了下来,顾西爵轻声的提醒安雅到家了,她想起今天老佣人打来的电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连带着拿着包的手都不由的有些轻颤。
虽然她在公司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但是她自己都不是很能够信服,又怎么能够让安溪瑞信服呢,她正想着有没有更好的说辞的时候,颤抖的手心不由的一暖,抬眸对上的是顾西爵幽深的眼眸。
“好了,快去吧,我在外面等着你好不好?”
“说好了,不准反悔,要是我出来看不到你的话……”安雅故意扬了扬自己的小拳头,惹得顾西爵一笑,他点了点头,帮着安雅打开车门。
深深的看了一眼顾西爵之后,安雅慷慨就义的打开了车门,急匆匆的朝着家里跑过去。
又穿着高跟鞋跑步!
真是不怕扭到脚,这都是什么坏习惯,顾西爵的眼神一暗,这样不好的习惯,一定要让某人改掉,实在是有些危险了,平时就算了,这下雪天的,路该有多滑?
透过车窗,他可以明晰的看到安雅的步子不是很稳,冲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快要滑倒了,事实果然证明了他的想法是正确的,他心里更加坚定了自己刚才的决定。
看到小丫头关上门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他才缓下身子,还说自己紧张呢,看这火急火燎的速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在逃什么可怕的东西呢!
身子朝后倚了倚,眼角的余光很容易就瞥见到刚才安雅擦出来的小方块,之前那上面留着他一时兴起写下的一串字符,他现在还可以回忆起她刚才问他的生动表情。
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说了慌,其实那根本不是初雪的意思,而是一句,他永远都没有办法向安雅开口说出来的一句话。
即使她想一粒曼陀罗花种,在他的心房里面扎了根,开出了妖娆灿烂的花朵,让他浸泡在啐了毒的一方天地里,他都没有任何的意见,但唯独那句话,他永远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他转身看向刚才安雅消失的地方,明明知道她离自己是这么的近,紧紧只是一扇门的距离,但他却没有法子在前进一步,搁在他们之间的东西,宛如一根刺一样,让他寝食难安。
眼前的房子他并不陌生,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甚至连花草都没有改动分毫。
十几年了,他估计安溪瑞不会想到,当年的那个人的孩子回来了!
113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安雅刚刚脱了鞋进门,就感受到家里气氛的沉重,老式的摆钟发出昏昏沉沉的声音,让原本就安静的压抑的房子,显得更加的阴郁,每一次钟摆晃过,发出的声音,都像是敲在人的心头一般,让人听着,心里头都不由的跟着一跳一跳的。
“锦翠,我爸呢?”安雅接过锦翠递过来的鞋,弯腰的时候,小声的开口。
锦翠是安雅招进来的,年龄和她相仿,平时也和安雅的关系最为要好一些,私底下,安雅也没有拿她当外人,这样的关键时刻,锦翠当然是帮着安雅的。
她伸手指了指客厅的方向,一手遮着自己的嘴边,压低了声音提醒安雅,“小姐,老爷今天的脾气可大着呢,你可得小心点,说话尽量低缓些,医生来看过,说是不能受到什么刺激了,不然的话,就严重了,老爷本来就有轻微中风的现象,要是真的说什么了,你可得忍着。”
“我知道了。”把手上的包递给锦翠,安雅朝着客厅走过去。
安溪瑞的身子近几年来,一直都不是很好,尤其是三年前,就有中风的现象,虽然治疗了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发作,但总归是不能长久的工作的,这也是为什么安雅在二十岁的时候,就接管了整个安氏的原因。
早两年的时候,安雅刚刚开始接手公司,很多的事情都不是很熟悉,安溪瑞还要到公司去看看,也没有放权放的很眼中,到了第三年的时候,郭明义和他说,得让年轻人闯一闯了,安氏现在半边天下都是安雅的人,也是时候放手了,不然这孩子总也长不大。
他听着有道理,就全权放权,自己在家里种种花,养养鸟什么的,这一年,大家的日子都过的相安无事,直到顾西爵消失三年后,重新出现在安雅的面前。
连带着安溪瑞都跟着紧张起来,每一次,安雅出去,他都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毕竟顾西爵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三年前他的目的说的简单而明了,这让安溪瑞总有一种牺牲女儿保全公司的感觉,这让他的心里很不舒坦,连带着对顾西爵这个人也是在心底里排斥的,哪怕这个人是自己未来的女婿,他也是不待见的。
安雅走近客厅的时候,安溪瑞正坐在那边,手上拿着今早的财经时报,宽大的报纸把他整张脸都遮挡了起来,并不能够看清楚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神情,安雅两手背在后面,两只食指紧紧的勾连在一起,就差拧成麻花状了,她抿了抿唇,轻声的叫唤了一声,“爸……”
安溪瑞看都没有看安雅一眼,一手翻动过一张报纸,推了推自己的老花眼镜,略带讽刺的开口,“哎呀,这人呐,果然老了就不行了,连看个报纸的权利都没有了,我还说我这几天的报纸都去哪里了,原来是被人吩咐着给藏了起来。”
“爸,您就别寒蝉我了,我给您认错还不行吗?”安雅走近了几步,讨好的看着安溪瑞,什么时候,她爸用过这么吃味的口气和她说过话了,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寒蝉?”安溪瑞朝着安雅翻了一记白眼,手里的报纸被他球成了一团,纸张碰撞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安雅听起来,是有些刺耳的,那些都*裸的是她让下人把报纸藏起来的罪证。
“你也知道寒蝉,作为安氏的董事长,我觉得我还没有死绝,这么快,公司的事情,你就都不告诉我了?”
安溪瑞冲着安雅大声的质问,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朝着自己的女儿大吼过了,最早的一次,好像是她小时候不听话,偏要去找顾家的大哥哥,那天雨下的那么大,不管他在后面怎么说,她小小的年纪,硬是执拗的不肯回去,小小的身子,被大雨淋湿的透透的。
他很难想象,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子,是哪里来得那么大的勇气,去追逐一个根本不知道在哪里的另一个孩子。
愣是他怎么大声的何止她,都是不管用的,漫天大雨里,她抱着大哥哥送她的玩具,走在他们一起走过的街道上,一条一条街的去寻找,他没有办法告诉女儿说,顾家一家人都已经死在了一场大火中,她的大哥哥再也回不来了,这句话,是他所说不出口的,他不忍心打破女儿心里对事物的美好猜想,也不愿意破坏她幼小心灵里的对一个约定的坚守。
最好的朋友一家人都在大火里丧生,第二天就是他们约定好一起给安雅庆祝生日的日子,这实在是有些天意弄人的感觉。
索性那场大雨之后,安雅生了场大病,忘记了很多的事情,也忘记了她的那个大哥哥,让安溪瑞不用想着要怎么和她解释前几天还好好的大哥哥,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没了。
这一次,是十多年后的第一次,自从他妻子出事之后,他就把安雅护在手心里,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有的。
安溪瑞是真的生气了,他并不是在气安雅不把他这个董事长放在眼里,只是心疼这个孩子,怪不得她前几天一直都不回家来,一脸几个晚上都说是在加班。
安雅有时候加班画图,是要弄到很晚,他们在市区也是有房子的,有时候,安雅也会住到沈若若在市区的公寓,或者是沈家的大宅去,他并不感到奇怪。
直到今天,他看电视的时候,不小心点到了前几天的新闻回放,看到媒体添油加醋的描述,甚至还看到了顾西爵和她在派出所的画面,他当时就震惊了,这孩子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多的事情。
对方摆明了是冲着自己这个公司来得,所有的事情,都是有预谋的进行的,安氏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先是公司信息库出问题,再是员工出走的问题,又是竞标内定的问题,安氏股票被人大量购买的问题,这些一连串的事件,就算是大半辈子砸在事业上的安溪瑞自己,都无从应对,他难以想象自己柔弱的女儿,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安雅不说话,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个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女儿,前些日子,她自己受尽了精神上的折磨,和公司半数员工出走的压力,他怎么还好在这里,在质问刚刚挺过来的女儿?
“好了,小雅,你知道,爸不是这个意思,来……”安溪瑞站了起来,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那样的气势,他走上前来,张开自己的怀抱,抱着安雅,那个他从小就护在手心的女儿,他怎么忍心多说她什么?
“小雅,爸只是怪你瞒着爸,这些事情你一个人承受,该有多难过?”安溪瑞的眼里不由的湿润起来,“这些日子,你该有多难熬,我可怜的女儿,这些不该是你承受的,你应该开开心心的和其它小姑娘一样,没事谈谈恋爱,逛逛街什么的,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安溪瑞正了正身子,有些粗糙的手覆上安雅的脸庞,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的看着这个小姑娘了,之前他忙着工作,等到他好不容易休息的时候,公司的事情放到了安雅的身上,他们父女两个像是交接班一样,谁都没有好好的看过对方的样子。
对安雅的印象,安溪瑞还停留在当年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阶段,如今在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