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落花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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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的落花时节-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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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歪着脑袋笑得很邪恶,两个漂亮的酒窝深嵌在那一张极其俊丽的脸上,白白的牙齿排列得也相当整齐。我大吼一声:“陈旭阳,这是学校,你想干什么?”陈旭阳看着我们拉在一起的手,笑说:“你也知道这里是学校啊,要不要我去告诉老师同学们你们怎么样地在学校里偷偷摸摸亲亲我我呀?”他指着我们的手,向我们瞥来一个轻浮的笑眼。我和华祺立刻松开了手,华祺恼怒地说:“够了,陈旭阳,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不来烦我们?”

陈旭阳哼笑一声,说:“是你们自己不识相,如果昨天你听我的早早从张晓月家离开,我才不会花心思在你们两个的身上。要怪就怪张晓月对你太好,就连张伯伯也这么关心你。我就不懂你有什么地方好了,不但让张晓月跟我翻脸,还让张晓月在张伯伯面前尽说我的坏话,让我丢光了脸。这账我不找你找谁?”

华祺说:“陈旭阳,你是弄错了,我和张晓月和你都是一起学习的同学,我只觉得既然是同学,大家友好相处互相帮助那是很应该的事。我绝没有想要让谁跟谁不好,或者叫谁去说谁的坏话。你不希望我和张晓月太好,其实我和张晓月根本就没有太好,你为什么一定要对我们这么生气呢?”

陈旭阳手一甩,不耐烦地说:“我不管这些,反正我就不能看到她对你老是嘻嘻哈哈那么开心的样子,我要费好大力才能讨她这样的笑,凭什么你什么都不做就让她对你这么好,这不公平!既然现在张晓月已经喜欢你而不喜欢我,那干脆我就叫你们连开心都开心不起来,我不开心你们谁都别想开心。”

一个初一年级的小女生从我们身旁经过,听到陈旭阳这样子的蛮横霸道,她不禁转过脸来看了一眼陈旭阳。陈旭阳迎着她的视线,眉一挑朝她吼:“看什么看,没看过别人吵架吗?”女生害怕得拔腿地就往楼上跑去了。陈旭阳接着又回过头来对华祺说:“你要还是个男的,就别把我的这些话去告诉老师家长,我们来个单挑。”

华祺说:“怎么单挑?”陈旭阳轻蔑一笑,说:“怎么单挑?我说实话,无论怎么单挑,你都不可能赢得过我。现在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来告诉你。”正要转身上楼之际,陈旭阳忽然又转回来问我:“对了,赵思佳,你的腿摔得还好吧?”我愣愣地还没有说话,就听见陈旭阳鼻子里发出的一声嗤笑,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我站在那里气得浑身发抖,跟华祺说:“你不去告诉老师,我去,反正我不是男的。”华祺拉住我说:“算了,告诉老师可能会把事情弄得更糟,只要我们对他没有恶意,我想他总能明白的。像今天早上的事,我们以后多加提防一点也就是了,你别生气了。”

当时的我心里恨透了华祺的软弱,他从来不知道反抗,不知道为自己争取应得的利益。如果我被别人故意撞倒还是能够容忍的话,我真想问他,是不是等到有一天,当我们再无力去做些什么的时候,他才能真正意识到自己曾经放弃过的东西本不是那样地一无所取,他才会懂得我们活着的人是只有靠着自己的努力争取才能迈开脚步向前走的。

我没有问,面对华祺那双澄透明亮的眼睛,我甚至说不出一句生气的话。我含着眼泪,从华祺肩膀上拿过自己的书包,没有再看他一眼便径直地踏上台阶向教室跑去。

那一天,我没有和华祺说过一句话。课间,同学们都和平时一样在教室里打打闹闹,开开玩笑,偶尔,我也能听到从华祺座位上传过来的他的笑声。但是我没有回头,也不想知道又是班里哪个同学说的笑话让华祺愉快地放声笑了。华祺虽然软弱却不是一个内向的人,有的时候他甚至很开朗,同学中间有趣的谈天总也少不了华祺参与的一份。没有我理睬他的这段时间里,他依然能找到属于他自己的乐趣。

放学时分,我匆匆忙忙地整完书包赶着和大部分同学一起离开教室。我想我是真的开始讨厌了华祺,我不想跟他说话,不想看他一眼,不想被他那一双总显得纯净忧怀的眼神所笼罩。我像逃兵一样地逃往了底下的停车棚。

就在我开动锁把推车出来的时候,一个力量在我的车后拦截了车轮的向后滚动。我一回头,看见华祺站在我身后看着我。

他说:“你不想跟我一起回家了吗?”我低着头没有说话。华祺转到我身前,轻轻说:“如果你想让我去告诉老师,我愿意去。”眼泪止不住地从我眼里掉下来,为了不让他和别的同学看见,我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身前。我又重新开始模糊,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在这样地生华祺的气?华祺接着说:“我一直以为佳佳是最了解我的,可是现在连你也不愿意理我了。”我摇了摇头,想说话却发现发不声来。

华祺向四周围看一看,该走的同学已经走了,没走的同学还在教室,他便悄悄地拉了一下我的手,笑着说:“快擦擦眼泪,同学们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我抹掉眼泪抬起头忍不住伸手抱了一下华祺,说:“小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是我不好,我不该怪小祺的。”华祺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掉了我脸上的泪痕,说:“你没有不好,我知道是我没用,我不该看见你被人欺负还不管,佳佳,以后我不会了。”

假如没有这一次我跟华祺的生气,华祺便不会对我有这样的承诺;没有这样的承诺,那么以后的某一天,华祺就不会离我远去。是我的自私任性把华祺推到了张晓月的身边。

谁输谁赢的篮球赛

华祺和陈旭阳最后一次的争斗发生在初二这一学年末一堂体育课考试当中。在此以前的小半个年头里,我和华祺在校内校外无数次地遇到陈旭阳和他一伙哥们大大小小的各种骚扰,我们时不时被盯梢,被戏弄,甚至被勒索。我曾经尝试着去把这些事告诉老师,但是因为每次事件发生的时候陈旭阳并不在当场,我们也找不到能让老师信服的证据,结果每一次我的报告反变成陈旭阳进一步欺压我们的理由。最严重的那一次,便是在那体育课考试之前的那个礼拜天。

那天上午,我在华叔的家里和华祺一起复习功课。大约到了十点多一点左右的时间,华小叶从她的同学家里玩耍回来了,她见我正好在她家里就急忙跑到我身边跟我说:“佳佳阿姐,你在这里太好了,我就不用再跑到你家去找你了。”我放下笔,好奇地问:“怎么了,小叶?”华小叶指指外面通道处说:“我刚才回来的时候,一个女生叫我来找你,让你出去找她一下,说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我和华祺对望一眼,心想她为什么不自己进来呢?我便问:“她叫什么名字跟你说了吗?”华小叶点点头说:“说了,她说她叫张晓月,是你的同班同学。”于是华祺就接着问她:“为什么她不自己进来找佳佳姐姐?”华小叶说:“哦,这我也问她了,她说就只和佳佳阿姐说几句话,就不麻烦进来了。”

由于我们受了太多次陈旭阳那帮人的骚扰,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地担心会是一次圈套,便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一看。这时候,菊姨做着饭从灶房里走了过来,看见我们学习心不在焉的模样便问我们怎么回事,我们把这事跟菊姨说了一遍,菊姨立刻就笑起来说:“这有啥难,佳佳,我陪你出去看看不得了,如果是假的,有我一个大人在他们也不敢胡来的。”当时我们没有考虑得太周到,只想到有大人陪着总该不会有事的,于是我就和菊姨一起往那条巷弄走出去。

走到弄口,我们正四处张望寻找人影时,一个男生就从旁边跳了出来,笑哈哈地挡在我们身前说:“赵思佳,你果然出来了,哈哈,牛哥,她来了。”听到他喊牛哥的名字,我的心立刻提了起来,紧紧抓住菊姨的手。菊姨一看情势不对也不多话,拉住我转身就要往回走,那男生一跳又跳到我们跟前,说:“干吗,这么快就要走啊?”菊姨板了脸孔说:“这个小孩子,为什么要做坏事,快让开,不然打你。”这个男生朝菊姨看了看,又低头朝那条病腿瞥了一眼,哼地边跳边笑说:“来啊,来打我呀,看你打不打得着我?”菊姨气得就要追上去打,我跟在旁边着急地说:“菊姨,我们还是快回家吧。”

我的话才说完,后边几个笑声突然响起来。我正要回头,一只手就猛力地把我从菊姨手上拽了过去。我拼命地甩拼命地甩,怎么也甩不掉那只令人恶心的抓着我手臂的手。牛哥不耐烦了,说:“你再甩,我把你一起给甩出去。”我大叫:“你们干什么啊,这是犯法的,你们统统都要被抓起来的。”牛哥嘻嘻一笑,说:“我们只是找你出去玩玩,又不干什么犯法的事,为什么要抓我们?”我慌得都快哭出来了,菊姨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对牛哥说:“你快放了我们家思佳,我不去告你们。”牛哥瞄她一眼,呸一声说:“我呸,你个死瘸子走开,不然我不客气。”菊姨涨红了脸,再不跟他们讲理伸手过来拉我,牛哥旁边一人见状立马抢出重重地推了一把菊姨,将步伐不稳的菊姨推跌在了地上。牛哥一伙哈哈大笑。

牛哥说:“有种你TM就去告我,不然就给我滚远一点,今天我要赵思佳是要定了。”这个牛哥就这样把我带走了。他有一辆摩托车,却是从没有考过驾照的,他硬生生地把我放在摩托车上,从村子一直飙到了镇上。我坐在后面,狂风呼呼地从我耳边吹过,我大声喊叫却知道带着头盔的他是不可能听得到的。

我被他送回那个弄口的时候已是接近傍晚日落时分了,那整个下午他都带我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些什么事,我想也不必细说,总之除过犯法的事以外,他什么坏事都是可以做的。巷弄口,我看见一道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夕阳晚照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斜斜地照落到地面上,被风轻轻吹拂。

牛哥刹车停下的一刹那,华祺奔足而来,几乎是用足了全身的力量把牛哥推翻到了车下,愤怒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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