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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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 第6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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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修龄也是有一种特殊嗜好的人,在四川的时分,最欢喜和一班旦角来往。同事的笑他,说他肥马轻裘,与旦角共,敝之而无憾。他却自命风雅,说不似那些嫖娼的下流。自跟着林巨章到日本来,在长崎地方住下。长崎的中国人,十之七八是经商的,粗眉恶眼,望着就讨厌。商人外,便是学生,生得可人意的又绝少。即偶然遇着一两个眉目位置停匀的,不是年龄和自己相仿,就是没缘分攀谈。又苦于不懂日本话,不能拿标致些的小鬼来解馋。难得移到东京来,换一种新鲜的空气。那时施山鸣在东京的艳名,本来很大,醉心他的留学生,为他破产的,不只罗呆子一人。张修龄当门客的人,手边哪能有多钱? 

虽到东京不久,和施山鸣结识了,只因用钱不散漫,施山鸣仅把他当个熟人看待。见面时,略谈几句浮泛的话罢了,哪有知心的话和张修龄说。张修龄不得称心,总是郁郁不乐。近来手边阔绰了,所以专请施山鸣去松本楼吃喝,故意露出大卷的钞票来。施山鸣见了,果然变换了态度,渐渐的向张修龄表示亲热。吃喝完了,带着施山鸣到京桥银座一带热闹地方闲游,顺便买了些金表眼镜之类,送给施山鸣。施山鸣得了,对张修龄更加殷勤起来。张修龄正在将要得着甜头的时候,怎舍得分手归家。闲游到上灯时分,又拣了家西洋料理店,同进去大吃一会。从料理店出来,便到影戏馆看影戏。直至十二点钟,实在无法纠缠了,才约了第二日再会。亲送施山鸣到四谷,自己方坐最末尾的电车归家。 

张修龄只道林巨章已和陆凤娇睡着了,轻轻的打外面客房走过。此时已静悄悄,寂无人声,忽听得客房里好像有人嘤嘤哭泣。张修龄素来胆小怕鬼,吓得打了个寒噤,通身毛骨都竖起来,哪敢停脚,缩了头,急急往自己房里走。刚离了客室,又仿佛听得后面有人叹气,更不敢回头。跑到自己房门口,见房中没有电灯,隔壁周克珂房里也是漆黑。连喊了几声克珂,不见答应。一边扭燃电灯,一边心里骂道“克珂这东西,大约是趁着巨老今日出外的机会,和风娇缠得没有气力了,故此时睡得如死人一般。你们快活是快活,只怕也有不得了的这一天。”张修龄心里骂周克珂和陆凤娇缠得没了气力,自己却也和施山鸣缠了这一日半夜,气力更是没有了。加以怕鬼,进房便从柜中拖出被来,正弯腰将被打开,想脱了衣钻进去蒙头就睡,猛然见席子上一个黑影,向自己身后晃来,连忙伸腰,回头一看,惊得哎唷一声,张开口往后便倒。 

陆凤娇连忙喊“张先生,不要害怕。是我呢。”张修龄倒在被上,脑筋却甚清楚,目也能视,耳也能听,只手足不能动弹,口里说不出话,肺叶震动得厉害,正如梦魇一般。听出是陆凤娇的声音,渐渐的把胆放大了,爬起来坐着,仍不敢抬头,问道“嫂子怎弄得这般模样?满头满脸和身上,如何糊了这么多血呢?”陆凤娇道“张先生不用问。前年我来林家的时节,曾承你从场。于今我要脱离林家,也得请你从场。这里有张脱离字,请你就签个名字在上面。”说时,拿出那张字来。张修龄立起身接了,就电灯下看了说道“嫂子与巨老常是拌嘴吵架,算不了什么事,过一会子就好了的,忽然这般认真做什么?”陆凤娇道“此回不比平常,连字都写了,还有什么话说。照这字上所说的,你签个名字在上面,大概于你没有妨碍。就请你签了字,我还有话说呢。”张修龄不知道他们脱离的原因,如何肯冒昧签字?拿着那字在手里,出了会神道“嫂子不用忙,我去问问巨老。好好的夫妻,怎么这容易就讲到脱离。”陆凤娇道“你要去问,我也不拦阻你,但是问也得请你签字,不问也得请你签字。你定要去,我就坐在这里等你。”张修龄道“这字我拿去,回头就退给嫂子,没要紧么?”陆凤娇道“没要紧,没要紧。” 

张修龄擎着字,到林巨章房门口,先把耳贴在门上听了一听,听得里面有脚步声,在房中踱来踱去。轻轻将门推开,见林巨章低着头,负着手,立在房中,像有莫大的心事。抬头见是张修龄,开口问道“这早晚才回来吗?”张修龄道“却回了一会儿。嫂子拿出这字来,教我签名,我很觉得诧异。嫂子的脾气,在巨老面前,虽不免有些纵肆……”林巨章不待他说下去,抢着止住道“不必往下说了,这事已无说话的余地了。她请你签名。你就签个名字在上面,好在于你并无妨碍。” 

张修龄见了林巨章那种盛怒的形色,不敢再说。立在旁边,想问启衅的原由。林巨章已看出了张修龄的意思似的,长叹了一声说道“我于今才知道堂子里的人真不能讨,讨了进来,准得当忘八,还要退财呕气。我在这婊子身上,自见面起,到今日共花了多少钱,别人不知道,修龄你心中总有个数目。连在上海买给她的首饰,不是五万元以上吗?”张修龄点头道“五万元是有。但首饰有两万元左右,嫂子仍带到巨老这里来了。”林巨章双手往大腿上一拍道“还说带到我这里来了! 

这婊子真无天良,你还称她什么嫂子!她早已安心不在这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已把两万来块钱的东西暗地搬走了。“张修龄笑道”这就奇了!她出外的日子很少,又在这人地生疏的所在,她一个女子,搬向哪里去呢?“林巨章道”你才糊涂呢。她若就是一个女子,也不打算把那的东西搬走了。有周克珂那杂种和她奸通,还有搬不走的东西吗?我也懒得追问了,你就签个字给她,好教她快些滚出去。“ 

张修龄连应了几个是道“巨老不追问的有见识,追问也是不中用的。退一步想,只当她当日不曾带到这里来,巨老也不在乎这一点。我因不明白原委,以为是寻常的拌嘴吵架。既是如此,巨老当机立断,不失为大丈夫气概。克珂想也不能不走。”林巨章道“那杂种于午前败露的时候,就驱逐他走了。”张修龄道“应当立即驱逐。近来我见他每逢巨老不在家时,总是在这房里谈笑,就觉得于内外之分有些不对,连讽带劝的,也曾说过他几次,奈他色胆如天,不作理会,我便不好多说了。”林巨章道“你既觉得不对,就应该告诉我。怎不见你向我有丝毫表示?”张修龄笑道“这是什么事?无凭无据的,怎敢向巨老有所表示!”林巨章点头道“这也难怪你。”张修龄见桌上有笔墨,拿出那字来,就桌上签了自己的名。又恭维林巨章写这字据,不是度量宽宏的,决做不到。张修龄拿了字回房,见陆凤娇坐在电灯下拭泪,张修龄也不说什么,把字交给她。陆凤娇接着,看了看,揣入怀中,说道“我明日一早就得离开这里,你起床的晏,就不来告辞了。林先生已说过,我此后和他无见面与谈话之必要,我当然不能再去见他。我有一事,须烦替我去问他一声。”张修龄道“什么事,请说出来,我问便了。”陆凤娇道“我当日将本身卖给林家的时候,我养母曾写了张卖身字,由你交给林先生。我于今既要出去,那字当然不能留在这里,请你今晚去林先生那里拿来给我。我只等天明,就好脱离这里了。”张修龄听得,暗自低头想了一想,不错,当日巨老和凤娇已上了船,我同克珂带了五千块钱钞票到陆家谈判,后来说妥了,给过钱,她养母是曾写了张字,由我经手交给巨老。当即向陆凤娇点头道“我就去要来给你。 

巨老留着那字在这里,也没用处。“ 

张修龄又走到里面,多远就听得林巨章在房里长吁短叹。 

张修龄推门进去,把陆凤娇要回卖身字的话说了。林巨章愕然了半晌道“什么卖身字,我并不曾见过。”张修龄道“卖身字是确有一张,是在陆家写的,放在我身上。我同克珂办好了那交涉,要上船来,凤娇的养母也要来船上和凤娇诀别,我就带了她来。我们一到船上,凤娇正和她养母说话的时候,我便将那字交给巨老,并叙述在陆家交涉的情形。我仿佛记得,巨老当时接了那字,连看都没看就揣入怀中。往后便不知道怎样了。”林巨章思索了会道“你这样说起来,我脑筋重有些影子了。只是想不起开船后,我把那字收在什么地方。看是毕竟没打开来看,至今尚不知那字上写的是些什么。”张修龄道“那日巨老穿的衣服,我记得是在福和公司定做的,那套极时式的美国西装。巨老只在那衣服的口袋里去寻,或者还在里面。”林巨章摇头道“哪里还有在口袋里?那套西装,到东京来都不知穿过了多少次,又送去洗濯屋洗了一回。”张修龄道“巨老平日的紧要文件字据,放在哪里?何妨清理清理,看夹在里面没有。” 

林巨章起身从柜里拖出口皮箱打开,拿出个尺多长的小保险箱,寻钥匙来开,寻了一会寻不着。向张修龄道“你快去问那婊子,看她把我保险箱的钥匙弄到哪里去了。”张修龄去了,不多一会回来,说巨老的保险箱钥匙,是在巨老自己身上,她不特不曾拿过,并不曾见过。林巨章着急道“这钥匙本来是在我自己身上,因这里面紧要的东西太多,钥匙不敢乱放。 

近来我也没开这箱子,没人想到钥匙上去,不知从何时丢了。 

这箱子没有钥匙,无论如何不能开,除了将箱子打破。“张修龄道”钥匙既不见了,这里面的紧要东西,还不知道怎样呢。“林巨章也觉慌了,问张修龄道”那婊子现在前面客房里吗?“张修龄道”坐在我房里,等着要那字呢。“ 

林巨章向外就走,张修龄跟了出来,林巨章走到张修龄房里,陆凤娇见了,背过脸去不睬。林巨章问道“保险箱钥匙你拿了做什么?我历来放在身上贴肉的衣袋里,不是你拿,谁也拿不去。还不快拿出来给我!”陆凤娇一任林巨章说,只做没听见。林巨章又说道“我平常脱下来的衣服,时见你伸手去口袋里摸索,我还没疑你早成了坏心。你于今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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