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陛下宜复子明辟,以顺亿兆神祗之心。臣等谨奉天意,不敢不请陛下传立爱子,万代不绝,天下幸甚矣。”则天乃卧不语,见李湛曰“汝是诛易之兄弟人耶我养汝辈,翻见今日。”湛不敢对。湛,义府之子也。
景云二年二月,睿宗谓侍臣曰“有术士上言,五日内有急兵入宫,卿等为朕备之。”左右失色,莫敢对。张说进曰“此有谗人设计,拟摇动东宫耳。陛下若使太子监国,则君臣分定,自然窥觎路绝,灾难不生。”姚崇、宋璟、郭元振进曰“如说所言。”睿宗大悦,即日诏皇太子监国。时太平公主将有夺宗之计,于光范门内乘步辇,俟执政以讽之,众皆恐惧。宋璟昌言曰“太子有大功于天下,真杜稷主,安敢妄有异议。”遂与姚崇奏“公主就东都,出宁王已下为刺史,以息人心。”睿宗曰“朕更无兄弟,唯有太平一妹,朝夕欲得相见。卿勿言,余并依卿所奏。”公主闻之,大怒。玄宗惧,乃奏崇、璟离间骨肉,请加罪黜,悉停宁王已下外授。崇贬申州刺史,璟楚州刺史。
苏颋,神龙中给事中,拜修弘文馆学士,转中书舍人。时父瑰为宰相,父子同掌枢密,时人荣之。属机事填委,制诰皆出其手。中书令李峤叹曰“舍人思如泉涌,峤所不及也。”后为中书侍郎,与宋璟同知政事。璟刚正,多所裁断,瑰皆顺従其美。、甚悦之,尝谓人曰“吾与彼父子,前后皆同时为宰相。仆射长厚,诚为国器;献可替否,罄尽臣节,瑰过其父也。”后罢政事,拜礼部尚书而薨。及葬日,玄宗游咸宜宫,将举猎,闻瑰丧出,怆然曰“苏瑰今日葬,吾宁忍娱游乎!”遂中路还宫。初,姚崇引璟为中丞,再引之入相。崇善应变,故能成天下之务;璟善守文,故能持天下之政。二人执性不同,同归于道。叶心翼赞,以致刑措焉。
姚崇以拒太平公主,出为申州刺史,玄宗深德之。太平既诛,征为同州刺史。素与张说不叶,说讽赵彦昭弹之,玄宗不纳。俄校猎于渭滨,密召崇会于行所。玄宗谓曰“卿颇知猎乎?”崇对曰“此臣少所习也。臣年三十,居泽中,以呼鹰逐兔为乐,犹不知书。张璟谓臣曰‘君当位极人臣,无自弃也。’尔来折节读书,以至将相。臣少为猎师,老而犹能”。玄宗大悦,与之偕马臂鹰,迟速在手,动必称旨。玄宗欢甚,乐则割鲜,闲则咨以政事,备陈古今理乱之本上之,可行者必委曲言之。玄宗心益开,听之亹亹忘倦。军国之务,咸访于崇。崇罢冗职,修旧章,内外有叙。又请无赦宥,无度僧,无数迁吏,无任功臣以政。玄宗悉従之,而天下大理。
张说独排太平之党,请太子监国,平定祸乱,迄为宗臣,前后三秉大政,掌文学之任,凡三十年。为文思精,老而益壮,尤工大手笔,善用所长;引文儒之士,以佐王化。得僧一行,赞明阴阳律历,以敬授人时。封太山,祠睢上,举阙礼,谒五陵,开集贤,置学士,功业恢博,无以加矣。尚然诺,于君臣、朋友之际,大义甚笃。及薨,玄宗为之罢元会,制曰“弘济艰难,参其功者时杰,经纬礼乐,赞其道者人师。式瞻而百度充厘,既往而千载贻范,台衡轩鼎,垂黼藻于当年;徽策宠章,播芳蕤于后叶。故尚书左丞相燕国公说,星象降灵,云龙合契,元和体其冲粹,妙有释其至赜。挹而莫测,仰之弥高。释义探系表之微,英词鼓天下之动。昔传风讽,绸缪岁华。含舂谷之声,和而必应;蕴泉源之智,启而斯沃。授命与国,则天衢以通;济同以和,则朝政惟允。司钓总六官之纪,端揆为万邦之式。方弘风纬俗,返本于上古之初;而迈德振仁,不臻于中寿之福。吁嗟不懀壬ニ刮模矣嗵福⑷粼诙挥竦钜挪荩鹑涣艏!Q阅钪蚁停忌钫鸬俊J怯玫蹦Ъ福倮殖沸粘契牵裢X之礼。可赐太师,赙物五百段。”礼有加等,儒者荣之。
开元中,陆坚为中书舍人,以丽正学士,或非其人,而所司供拟,过为丰赡,谓朝列曰“此亦何益国家,空致如此费损。”将议罢之。张说闻之,谓诸宰相曰“说闻自古帝王,功成则有奢纵之失,或兴造池台,或耽玩声色。圣上崇儒重德,亲自讲论,刊校图书,详延学者。今之丽正,即是圣主礼乐之司,永代规模不易之道。所费者细,所益者大。陆子之言,为未达也。”玄宗后闻其言,坚之恩眄,従此而减。
开元二十三年,加荣王已下官,敕宰臣入集贤院,分写告身以赐之。侍中裴耀卿因入书库观书,既而谓人曰“圣上好文,书籍之盛事,自古未有。朝宰允使,学徒云集,观象设教,尽在是矣。前汉有金马、石渠,后汉有兰台、东观,宋有总明,陈有德教,周则兽门、麟趾,北齐有仁寿、文林,虽载在前书,而事皆琐细。方之今日,则觉得扶翰捧珪者哉!”
张九龄,开元中为中书令,范阳节度使张守珪奏裨将安禄山频失利,送就戮于京师。九龄批曰“穰苴出军,必诛庄贾;孙武行令,亦斩宫嫔。守珪军令若行,禄山不宜免死。”及到中书,九龄与语,久之,因奏曰“禄山狼子野心,而有逆相,臣请因罪戮之,冀绝后患。”玄宗曰“卿勿以王夷甫识石勒之意,误害忠良。”更加官爵,放归本道。至德初,玄宗在成都思九龄之先觉,诏曰“正大厦者,柱石之力;昌帝业者,辅相之臣。生则保其雄名,殁则称其盛德。饰终未允于人望,加赠实存于国章。故中书令张九龄,维岳降神,济川作相,开元之际,寅亮成功;谠言定于社稷,先觉合于蓍龟,永怀贤弼,可谓大臣。竹帛犹存,樵苏必禁。爰従八命之秩,更重三台之位。可赐司徒。”仍令遣使,就韶州致祭者。
卷规谏第二
太宗射猛兽于苑内,有群豕突出林中,太宗引弓射之,四发殪四豕。有一雄豕,直来冲马,吏部尚书唐俭下马搏之。太宗拔剑断豕,顾而笑曰“天策长史,不见上将击贼耶何惧之甚?”俭对曰“汉祖以马上得之,不以马上理之。陛下以神武定四方,岂复逞雄心于一兽!”太宗善之,因命罢猎。
太宗,有人言尚书令史多受赂者,乃密遣左右以物遗之。司门令史果受绢一匹。太宗将杀之,裴矩谏曰“陛下以物试之,遽行极法,使彼陷于罪,恐非道德齐礼之义。”乃免。
太宗尝罢朝,自言“杀却此田舍汉!”文德皇后问“谁触忤陛下?”太宗曰“魏征每庭辱我,使我常不得自由。”皇后退,朝服立于庭。太宗惊曰“何为若是?”对曰“妾闻主圣臣忠。今陛下圣明,故魏征得尽直言。妾备后宫,焉敢不贺!”于是太宗意乃释。
张玄素,贞观初,太宗闻其名,召见,访以理道。玄素曰“臣观自古已来,未有如隋室丧乱之甚。岂非其君自专,其法日乱。向使君虚受于上,臣弼违于下,岂至于此。且万乘之主,欲使自专庶务,日断十事,而有五条不中者,何况万务乎以日继月,乃至累年,乖缪既多,不亡何待陛下若近鉴危亡,日慎一日,尧舜之道,何以加之!”太宗深纳之。
太宗幸九成宫,还京,有宫人憩湋川县官舍。俄而李靖、王珪至,县官移宫人于别所,而舍靖、珪。太宗闻之,怒曰“威福岂由靖等何为礼靖等而轻我宫人?”即令按验湋川官属。魏征谏曰“靖等,陛下心膂大臣;宫人,皇后贱隶。论其委任,事理不同。又靖等出外,官吏仿阙庭法式;朝觐;陛下问人间疾苦。靖等自当与官吏相见,官吏亦不可不谒也。至于宫人,供养之外,不合参承。若以此如罪,恐不益德音,骇天下耳目。”太宗曰“公言是。”遂舍不问。
谷那律,贞观中为谏议大夫,褚遂良呼为“九经库”。永徽中,尝従猎,途中遇雨。高宗问“油衣若为得不漏?”那律曰“能以瓦为之,不漏也。”意不为畋猎。高宗深赏焉,赐那律绢帛二百匹。
魏知古,性方直,景云末为侍中。玄宗初即位,猎于渭川,时知古従驾,因献诗以讽曰“尝闻夏太康,五弟训禽荒。我后来冬狩,三驱盛礼张。顺时鹰隼击,讲事武功扬。奔走来未及,翾飞岂暇翔。蜚熊従渭水,瑞翟相陈仓。此欲诚难纵,兹游不可常。子云陈《羽猎》,僖伯谏渔棠。得失鉴齐楚,仁恩念禹汤。邕熙谅在宥,亭毒匪多伤。《辛甲》今为史,《虞箴》遂孔彰。”手诏褒美,赐物五十段。后兼知吏部尚书,典选事,深为称职。所荐用人,遂咸至大官。
卷二
卷极谏第三
武德初,万年县法曹孙伏伽上表,以三事谏。其一曰“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凡曰搜狩,须顺四时。陛下二十日龙飞,二十一日献鹞雏者,此乃前朝之弊风,少年之事务,何忽今日行之又闻相国参军卢牟子献琵琶,长安县丞张安道献弓箭,频蒙赏赍。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有所欲,何求不得。陛下所少,岂此物乎?”其二曰“百戏、散乐,本非正声,此谓淫风,不可不改。”其三曰“太子诸王左右群寮,不可不择。愿陛下纳选贤才,以为僚友,则克崇磐石,永固维城矣。”高祖览之,悦,赐帛百匹,遂拜为侍书御史。
高祖即位,以舞胡安叱奴为散骑侍郎。礼部尚书李纲谏曰“臣按《周礼》,均工乐胥,不得参士伍,虽复才如子野,妙等师襄,皆终身继代,不改其业。故魏武帝欲使祢衡击鼓,乃解朝衣露体而击之。问其故,对曰‘不敢以先生法服而为伶人衣也。’惟齐高纬封曹妙达为王,授安马钩为开府。有国家者,俱为殷鉴。今天下新定,开太平之运。起义功臣,行赏未遍;高才硕学,犹滞草莱。而先令舞胡,致位五品;鸣玉曳组,趋驰廊庙。固非创业规模,贻厥子孙之道。”高祖竟不能従。
苏长,武德四年王平后,其行台仆射苏长以汉南归顺,高祖责其后服,长稽首曰“自古帝王受命,为逐鹿之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