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话,是不是将来所有的悲剧都可以避免!
胤禛的猜测非常准确,果然在老康回京的前三天,庄子上传来消息,春杏和檀韵的墓穴被盗,这也从侧面印证了我们的猜测,大阿哥和惠妃的确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明珠做事儿是何其稳重滴水不漏,旧档上只留下三个字“生即殁”,加上事隔三十五年,胤禛能从正黄旗户籍资料上查出来有价值的信息,竟是一丝一毫也没有了!
不过另一方面却小有收获,胤禛叫人仔细研究了八斤半悄悄抄回来的脉案,发现自从康熙十年腊月下旬起,惠妃就开始陆续几次出现了滑胎的前兆,而十一年除夕那一晚最甚,三位太医先后被急召入宫,直到第二天寅时诸位太医才离开惠妃的寝宫。
奇怪的是,之后惠妃的龙胎便再未出现什么险情,直到二月二十四日大阿哥顺利出世。按说惠妃出现那么严重的滑胎,即便是当时保住了孩子,也很难拖到足月,而且大阿哥出生之后身体状况更是良好得不能再良好。况且……那天也是除夕夜,正对应了檀韵的死忌,怎么着都透着诡异!
一切就这样维持着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只是奴才们进进出出打扫屋子添置家具,行为步履上更加匆忙了,力求在康熙和太后归来前,把手头的工作做到尽善尽美。而我也不再各处走动,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房里装淑女,准备迎接暴风雨的来临。
……
终于到了二十二日,因为之前递了消息给胤禛,所以我并未随其他妃嫔一同留在内廷,而是随阿哥们一道直接去了京郊十里亭。形式上大致和那年陪德妃迎驾差不多,只是这次换了自己披甲上阵,朝冠、珍珠、金凤、宝石、珊珊等饰物一件件儿压下来,这做人肉衣架子的苦力活儿,累得我直喘气儿!
不过这一次却没有上次那样幸运了,甚至过了午时,太后和康熙的圣驾亦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胤禛见我头昏眼花快支撑不住了,赶紧借巡视的理由,慢条斯理的噌到我面前,悄悄塞了两条拇指大的硬东西给我,“就知道你又没用早膳,赶紧吃下去,当真饿晕了可没人抬你回去!”
我刚接到手中,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胤禛已经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我疑惑的拨开上面的包装纸,发现里面居然是两块巧克力!我将它揉在手心,抬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暖烘烘的!
胤禛今天穿着金黄色的朝服,上罩石青色龙褂,头戴红绒结顶朝冠,胸前挂了一串珊瑚朝珠,腰系镶着四方金玉饰品的金黄丝织成的朝带,脚蹬青缎皂靴,一个利落的跳跃,就跨上了一匹正值服役年龄的枣红大马。我却没有发现,我脸上的那丝浅笑,全部落入了默默凝视我的胤祯眼中,彷佛一把尖刀插入了他原本就已经绝望的心中!
一直等到酉时,大家才盼到了老康的标志——九旌明黄大纛。血一般的夕阳之下,金丝彩秀的锦帜旌旗迎风招展,明艳的扇灯华盖分列两旁,九五至尊的圣辇就在众多皇子的簇拥下缓缓而行。
号角声悠然响起,霎时间地动山摇,众人匍匐于地,整齐划一的山呼万岁,“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万岁之呼响彻山谷,震耳欲聋回音不断,惊得林子里飞鸟四起,听得人热血沸腾,连我都有了几分羡慕,难怪那些阿哥们争破了头似的前仆后继也非要冲上那个位置不可。
太后知道我出城来接她,立刻让诺嬷嬷领我上了她的马车。我还未来得及请安,便被她一把搂在怀中,“兰儿啊,我的心肝儿宝贝儿!几个月不见可想死我老太婆咯,算我没白疼你一场,居然知道出来接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太后,快松手,你快勒死她啦!”
“静曼嫂子!”我惊喜的抬起头来,“你怎么在这儿呢?”
“皇上南巡途经海宁,我就顺道回来咯!”她偏头笑嘻嘻的看着我,一把牵过我手去,笑逐颜开的说开了,“好妹子,可想死我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常曦要做娘啦!”
我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真的?”
“可不是嘛!”陈静曼伸手在自己肚子上比划了一下,“都八个月了,好大的肚子呢!”
我听见常曦过得好,心中十分欢喜,不禁拍手笑道,“呵呵,真好玩儿!”
“喂喂喂,你们两个小丫头!”太后见自己插不进嘴,像个孩子似地抱怨开了,“这是在我车上,当我老婆子不存在是吧!”
“哪儿能呀!”我半扑在太后身上,从荷包里掏出一枚巧克力塞进太后手中,“喏,统共得了两枚!正好借花献佛咯!”
争锋相对
虽然太后口头上一个劲儿的嫌巧克力苦,仍旧喜滋滋的阖不拢嘴,将我搂在怀中怎么也不肯松手。她老人家享尽人间富贵,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孤寂的老人,儿孙满堂没有一个是自己亲生,年轻时丈夫心里恋着别的女人,娜木钟也好,董鄂妃也罢,唯有在科尔沁度过的童年时光是舒心的。
她之所以宠溺我,愿意看见我这张脸,是因为透过它可以触碰到那些已经逝去的,一去不回的,仅仅属于她一个人的欢乐。彷佛自己还是草原上那个无拘无束的蒙古少女,随时可以跳上马背,与女伴们纵声高歌,驰骋飞奔。
这老康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老年多动症,本以为回到京城就该消停了吧,谁知他老人家只在紫禁城住了小半个月,检查了一下几位留京阿哥的工作成果,又张罗说要去畅春园住上一段时间。还振振有词,之前若不是太后执意要回京休整,只怕大队人马就直接开进了京郊畅春园。
自从几位大人物回来,我和胤禛就再没有了私下碰面的机会。每当他和那拉氏前来给太后请安,我都会假装与他擦肩而过,交错的一霎那相互勾勾手指,然后面无表情的离开,可是于他于我都是一种小小的慰藉。
这天太后午休起来,我照例去她房里替她按摩肩膀,一边儿说话一边儿轻轻摁着,突然有人通报说雍郡王和四福晋来了,我立刻停止手上动作,和往常一样准备退出去避嫌。错身之时他却稳稳塞了一个小蜡丸在我手心,我顿了一顿,不动声色的朝他和那拉氏伏了伏身子,平静的掀开竹帘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中,我连忙遣退所有奴才,关紧门窗,捏破小蜡丸仔细查看。原来里面是一张字条——吉祥所小太监及其师傅已死,当心!!!顿时我浑身冰凉,抽出火折子将字条烧掉,漠然的瘫坐在通炕上,指甲紧紧的抠进竹篾条的间隙内。我覆了覆荷包里那张从龟背上印下来的纸条,大阿哥和惠妃已经开始行动了!
“格格!”门口传来敲门声,尔雀禀报道,“宜妃娘娘和八福晋来了,正在太后屋子里说话呢,你要不要赶去看看!”
“知道了,我就来!”我凝了凝神高声应道,只能左右活动一下手臂,强打起精神照了照镜子,转身又往太后屋里去了。唉,该来的总躲不掉,这个芸绚就不能再等等!近来安徽旱情严重,老康无暇料理后宫的家务事儿,况且惠妃一向不当宠,八阿哥的事儿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这厢自从太后回京,我就一直明里暗里在挡惠妃的驾,即便是惠妃进了慈宁宫,刚预备扯到这个话题上,我就会东拉西扯绕过去,太后只惯着我装糊涂,惠妃也憋了一肚子气不好发作。可是今日她这样大张旗鼓的进了慈宁宫大门,怕是惠妃后脚马上就到,几方面把话挑明,便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太后如是说,“芸绚丫头倒是清减了些!”
“可不是嘛,现在的年轻人,成了家一点儿不爱惜自己身子!”宜妃顺着太后的话往下说,“照我说府上前前后后多少事儿要她一手打理,又怎么可能不瘦呢!”
“芸绚与胤禩成亲也快三年了吧,怎么不找个人分担一下?”太后躺在软榻上,呷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听兰儿丫头说,你们小两口好像拌嘴了?凭得多大的事儿,居然跑回安亲王府去,可是做妻子的不对了!”
一听这苗头不对,宜妃惶恐的站起身来回话,“太后教训的是,我已经训斥过她了!”
太后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接过诺嬷嬷手中的京巴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在它背上爱抚着,“咱们婆孙儿几个私底下聊天,别搞得这么战战兢兢的!坐下,坐下!”
听声音四阿哥和淑雅姐是已经离开了,我这才笑嘻嘻的打起帘子进来,“太后,我听说芸绚姐来了,你老也不叫我一声!”
“你不是有报耳神么,还用哀家去请!”太后让出身边的一小块儿地盘,朝我招手道,“兰儿丫头,坐我身边儿来!”
“宜妃娘娘吉祥!”我施过礼就乖乖坐到太后身旁,只见芸绚穿了一身大红色描金旗装,脸上淡淡的匀了一层薄粉,清瘦的身子裹在其中更显颀长袅娜,哀怨寂寞的神情,直看得人心都快碎了。
太后转过脸继续同宜妃磕牙,“对了,老九媳妇儿前些天添了个闺女,听说身子尚不大好?”
宜妃颌首微笑着回答,“多谢皇额娘关心!氤氲身子虽然虚弱些,好歹母子平安!多亏了您老人家和皇上的洪福庇佑,过段时间让来来给您请安!”
“记得上次就是在慈宁宫诊出来的,也是小十四混账!”太后将狗递给我,我摇摇头表示不要,她便又交还给了诺嬷嬷,继续朝宜妃说道,“我那儿有几根刚进献到的长白山的野人参,待会儿你带回延禧宫去,老九来了让他交给他媳妇儿!”
“只是一个丫头片子!”宜妃赶紧道谢,“多谢皇额娘这一番心思了!”
“丫头好啊,丫头贴心!是额娘的贴心小棉袄,可惜跟不了一辈子!兰儿丫头过几个月就满十五了,我听密嫔那边儿传话过来,说是胤禑的府邸主体也差不多建了个七七八八!”
说到这里太后拍了拍我手背,“预备年前就让兰儿嫁过去呢,若是当真赶不及,就先在宫里住一段时间!哎,也跟不了我几天咯!”
“搬来搬去不麻烦么,也不差这一年半载的功夫!”我一愣神,芸绚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急着安置好大的,好赶着娶小老婆进门吧!”
宜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