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就是少爷的妻子?」妇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冷绯纱,「让我瞧一瞧,快过来让我瞧瞧。」冷绯纱又惊又疑,看着老妇人眼中泛着泪水,还称呼耿毅为少爷!「请问您是……」「我……」老妇人叹了一口气,「他没有提起过我是吧?我是萨拉家的老佣人,你叫我玛琉婶就好了。」冷绯纱微笑点头,「玛琉婶,原谅我没有见过你,有任何失礼的地方还请你见谅,耿毅家里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萨拉家的事情,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人记得了,不过当初在台湾倒是件天大的消息,如今都过了几十年了。」玛琉婶悲伤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能不能告诉我萨拉家发生了什么事呢?」冷绯纱也很想多了解耿毅的一切,他从不肯提到他的过去。
「少爷不会允许我说的,毕竟少爷在那场大火中,心里所受的伤远比身体上的伤来得重。几年前他把我们全遣散了,我们都以为这辈子他将孤独终老了。」所以,当她看到如此美丽动人的冷绯纱时,几乎要感谢老天爷的眷怜。
「你说火灾?」冷绯纱没放过老妇人所说的重点。
「对!一场大火将萨拉家烧得一乾二净。大火发生后不久,少爷就只身到了美国,从此就很少回台湾了。」玛琉婶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他没有其它亲人了吗?」「有,不过少爷并不想依靠他们,天知道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少爷十六岁赴美后就一边进修,一边把家里的事业接回自己手中掌管,但他也在那一年差点进了监狱。」「为什么?」冷绯纱惊问。
「少爷将一个人打成重伤,后来虽然息事宁人,但少爷也因此看了几次心理医生,后来,为了财团着想,少爷便不再亲自接洽生意了。可想想那也是不得已的,毕竟万一让对方知道少爷心理有病,谁还会愿意跟少爷做生意?」玛琉婶摇头叹息。
他是个呼风唤雨的总裁,是一整个企业的首脑,如果无法维持企业形象,还能够服得了谁?
「为什么他会和人起冲突?」冷绯纱不禁为耿毅感到心疼不已。
「没有人知道,只晓得他突然变了性子,像个……像个恶魔一样。」玛琉婶不敢说得太大声。
冷绯纱笑着为耿毅辩护,「胡说!我嫁给他将近两年了,从来没见过他有任何异状。」恶魔?她不敢相信有人会如此形容耿毅,他是如此的温柔呵!至少对她是百分之百的保护。
玛琉婶的眼光转移到冷绯纱怀中的婴儿,颤声道:「这孩子是……是少爷的儿子吗?」冷绯纱怔了一下,微微地笑道:「嗯!我们的儿子。」在人前,阿雷克斯是耿毅的宝贝儿子,她不能加以否认。
「我可不可以抱抱他?」玛琉婶伸出手臂。
冷绯纱犹豫了一下,才将阿雷克斯交给她,「这孩子很少接触陌生人,或许会不太习惯。」「放心,我不会吓着他的。」玛琉婶将阿雷克斯拥在怀中,仔细地看着他神似耿毅的五官,突然流下泪来。
「玛琉婶,你怎么哭了?」冷绯纱感到十分不解。
「没事、没事。」玛琉婶用衣角拭去眼泪,「我只是觉得好象时光倒流,看到了小时候的少爷。」玛琉婶的话听在冷绯纱的心中,让她不禁一震,她勉强自己露出微笑,「不会吧!我觉得阿雷克斯和他爸爸一点儿都不像啊!」「怎么会不像?少爷小时候就是这副可爱的模样,我还留有少爷四岁大的照片呢!」她将阿雷克斯还给冷绯纱,从皮包中抽出一张老旧泛黄的照片。
冷绯纱的心跳加速,她完全没有料到玛琉婶会这么说,而且还急欲拿出照片证明!难道他们父子俩真的如此相像?
「看!这小男孩就是少爷,旁边的就是我,几十年来,我一直宝贝着这张照片。」玛琉婶指着照片中的小男孩说道。
冷绯纱接过照片仔细一看,照片虽然十分陈旧,却仍可清楚的看见照片中人的面貌。
那是耿毅?她真的会以为那是阿雷克斯再长大一点的模样呢!冷绯纱简直不敢相信,看得几乎傻了眼。
「他们很像是不是?」玛琉婶慈爱的笑道。
冷绯纱回了一抹恍惚的笑容,「大概吧!」「从去年在报纸上看到你们结婚的消息后,我就一直想登门拜访,不过又顾及少爷的想法,所以我挣扎了好久,最后才鼓起勇气打电话到美国询问,听你们家的下人提起你们夫妻俩已到法国度假,而我又恰巧知道少爷向来喜爱这座别庄,于是就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让我碰对了。」玛琉婶很高兴地说。
「难得来就留久一点吧!」冷绯纱嘴里应付着,心中却已是一片空白,为什么?为什么耿毅会与「她」的儿子如此相像?
他们之间应该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呀!
方才那张照片,让她心中突然产生一种不安的预感——台湾演奏会赞助人……她不愿意再多想了,她情愿相信耿毅,只因他是那么地值得她信任啊!
「不了,我正想请夫人别对少爷提起我来过的事,还有,我对夫人说的那些事,千万别在少爷面前再提啊!」「为什么?」冷绯纱极度不解玛琉婶的惶恐。
「他不爱听的,他一直不喜欢人家提起。」「可不可以告诉我多一些有关耿毅的事?」冷绯纱开始想了解耿毅的一切。
「算了!都过了那么多年,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夫人,那我先走了,我儿子还在外头等我呢!」玛琉婶将照片收回皮包,站起身来。
冷绯纱感觉得出玛琉婶不是忘了,而是不想说。
「我走了。」玛琉婶不舍地再看了阿雷克斯一眼。
阿雷克斯一双灵活的眼睛直盯着玛琉婶瞧,小拳头在半空中挥舞着。
冷绯纱送客到门口,望着他们的车渐行渐远,忍不住又将阿雷克斯的小脸仔细的看了一次,眼中却有刚才那张照片的叠影。
「不!这是不可能的……」冷绯纱喃喃自语,紧紧地抱住阿雷克斯,「告诉我,你和爸爸没有任何关系……」只可惜小小的孩子,哪里回答得出如此沉痛的问题。
第九章
从巴黎回来之后,耿毅就觉得冷绯纱看他的眼光似乎变了,像是带着一种犹疑和不安定的神韵。
冷绯纱在弹琴,琴声中依稀有一股焦虑不安的气息,她的音符弹得彷徨又急促,教人听了心更慌乱。
「不要弹了。」耿毅自她的背后按住她的手。
「你不喜欢吗?那换一首好了。」她抽离他的掌握,纤长的手指按下了黑白相间的琴键。
一个小节还没有弹完,却又教耿毅按下,「别瞒我了,你心里一定有事!难道你不能对我说吗?」冷绯纱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我很幸福,怎么会有事呢?我……我只是在想今天的菜单,想亲自下厨做饭给你吃,好不好?」「不!厨房是个很危险的地方。」他弯身搂住她的双肩,厮磨着她的发际,「我只要吃你就好了。」冷绯纱笑着起身,「放心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只是做几道简单的菜,我也不会用刀子,食物料理机不会伤人的。」他的眼光沉了一下,见冷绯纱心意已决,只好答应,「千万要小心,不要伤了自己。」「你不要吓我,看你说得那么严重!」冷绯纱菜笑,终于能为自己找一些事做,琴韵会泄漏弹奏者的心情,做菜应该不会了吧!
她走进厨房,将仆妇遣了出去。将一块块完整的果蔬放进食物料理机,半点工夫都不费地就做好了处理,冷绯纱将东西下了锅,顺手抽出料理机的刀片,打算清洗。
突然,锋利的刀片无情地划破她的手心,冷绯纱忍痛地咬牙,将手伸到水龙头下冲水,但水一碰触到伤口,让她忍不住喊疼,「好痛!」耿毅正牵着蹒跚学步的阿雷克斯慢慢走过来,一听到冷绯纱的叫声,他不经思考地便冲了进来。
但一进去之后,他立刻后悔了。
血水自冷绯纱的手心不断淌下,耿毅的脸瞬间像是被抽去理智,直盯着冷绯纱的伤的眼光逐渐狂乱了起来。
「耿毅。」冷绯纱走近他,觉得他好象变了个人似的,于是,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想要摸他。
「走开!」耿毅紧咬牙关,眯起黑湛湛的眼眸,用手撑着桌子,止住不稳的身子,呼吸变得急促。
血!他的眼前晃着红色的影子,所看到的每一件东西都是血红色的,包括桌子、器具……还有冷绯纱。
红色的薄幕遮掩了他的视线,蒙蔽了他的理智,不!他不能再任由自己心中的魔鬼作崇,否则他会伤了冷绯纱!
那是他心爱的女人啊!
「耿毅,你不要吓我。」冷绯纱慌乱地叫唤,他的模样看起来好骇人,那双阴騺的眼,竟与她记忆深处的噩梦重叠了。
他用力捉住冷绯纱受伤的手腕,身体极度地紧绷,额上冷汗直冒,他痛苦地说道:「快走!我不想伤害你,快走!」他嘶吼、咆哮,都只为了赶走他身边的冷绯纱。
「不!为什么要赶我走?」恐惧和疑惑如排山倒海的朝她袭来。
她决定要问个明白,但颤抖的心却犹不敢接受心中隐约成形的真相。不!他不可能是的,他不可能是那个残忍的男人!
他甩开她的手,将她推向门口,「远离我,快走!」冷绯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她绕着桌子的另一头跑到门口,弯下身抱起阿雷克斯,快步地跑开。
临走前,她犹不舍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中复杂的情绪分不清是恐惧,或是心疼。
阿雷克斯似乎也感受到父母之间的火药味,竟放声大哭了起来,童稚响亮的哭声在回廊间回荡。
「哇……」冷绯纱紧抱着阿雷克斯,心彷佛被放逐在狂风暴雨中的海上,飘浮不定。
不可能的,冷绯纱停下了奔跑的脚步,将怀中的儿子再细看了一遍,最后她决定了一件事,她要上天给她一个最直接的证据——血缘!
冷绯纱不告而别,她拿了护照,带着阿雷克斯先回美国。但她却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投宿在一家旅馆。
她身上只有一张信用卡,冷绯纱带着儿子到了一家颇具盛名的大医院,准备为阿雷克斯做 的捡定。抽血的时候,阿雷克斯哇哇大哭,让冷绯纱直感不忍,只好不停地拍抚着他。
「不哭,一下下就好了。」医生拿着细针在阿雷克斯的耳垂上取了一滴血,并将排冷绯纱带来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