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几年的共同战斗中,罗瑞卿和扬帆有多少次共筹大计,又有多少次 共庆胜利。但是一夜间,扬帆成了囚徒,自己明知扬帆冤枉,但却爱莫能助, 真是痛苦万分,因此,当康生催问案情时,他的心中十分不快,言语上也就 有几分冷淡。
那是他从阜城门监狱回来后,还没有来得及擦一把汗,康生的电话又过 来了:“罗部长么,你们公安部是怎么搞的。潘、扬一案为什么进展这么迟 缓呀?潘、扬的问题的要害是以逆用敌台为名,实际上向敌人送情报,以及
扬帆在三十年代陷害江青同志。这个案子你要亲自督办,及时向我报告。” 罗瑞卿回答说:“康老,我们在这个案子上投入的警力是最多的,但办案需 要获取确实的罪证,这就需要时间。我们总不能仅仅根据一些传闻来定他们 的罪啊!”康生语塞了,继而大发脾气说:“罗瑞卿,这个案子是主席讲了 话的,该怎么办,你看着办吧。”说完“咔”的一声挂上了电话。
康生刚放下电话,江青就跑来了。只见她身穿名贵的连衣裙,手摇香扇, 在自己少女时代的情人跟前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康生知道江青是又来催问 潘、杨的案子来了,忙说:“潘、扬一案现在还没有大的进展。不过,你别 着急,办案嘛,总需要时间。”江青不满地说:“你向来办案极其迅捷,怎 么对这个案子没有办法了?”康生说:“你又着急了,我已经想出了个好办 法。潘、扬都是高级干部,定他们的罪,毛主席、周总理不会不知道,这就 必须把案子做死。扬帆历史简单,不好下手脚。潘汉年因为一直做统战情报 工作,历史复杂,容易找到突破口。然后把扬帆和潘汉年绑在一起做,这个 案子就做死了。万一有个风吹草动,他们也翻不了案。”江青不以为然地笑 笑说:“就他们现在这样,还想翻案?”康生老谋深算地说:“这可难说啊。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政治风云的变幻有时确实难以预料。不过 你放心,我已经想好办法,撇开罗瑞卿,直接办这个案子,你就放心吧。” 两人正说着,报纸送来了。康生一看社论,拍手叫好,忙递给江青,指 着社论说:“你看这篇社论,把俞平伯和胡风捆在一起批,这下子让那些北 大清华的教授们够受的。江青同志,这次你又为主席立了一功。我看你的想 法与主席很对路,主席对你很信任,你就在这方面多做些工作,将来肯定有 大收获。”江青笑而不语,忽然收起笑容,对康生说:“这才是个开头,热 闹还在后头呢。这次再不能像批《武训传》那样草草收场,要动真格的。”
说着伸出双手,做了个铐的姿势,康生心里一惊。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续回。
第三十七回 辩红楼俞平伯获罪 上意见张光人入狱
话说康生听到江青透露的消息后,不禁大吃一惊,以为要对俞平伯动真 格的了。江青连忙解释说:“不是,不是,那个俞老头儿不过是个老学究, 孤零零的,抓他干什么。批俞平伯不过是把他做个引子,对知识分子来一个 思想教育运动,肃清胡适派唯心论的流毒。另外也是指着秃子骂和尚,批批 这个人。”康生紧张地问:“谁?”江青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 人名。康生惊异地问:“怎么是他?”江青得意地笑笑说:“你不知道吧, 我给你透露透露??”
俞平伯和扬帆、潘汉年不同,既没有掌握权柄,又没有写过告状信,长 年累月,埋头书斋,研究学问,对《红楼梦》很有研究,写过许多文章,是 一位著名的红学家。这位俞老先生又非常热爱共产党,热爱新中国,抓紧时 间学习党的各种方针政策。《毛泽东选集》第一卷出版后,他又抓紧学习毛 泽东选集,努力用毛泽东的思想指导自己的科学研究,用阶段斗争的观点对 自己的专著《红楼梦辩》进行了修改。
《红楼梦》自问世以来,就受到了人们的喜爱,也引起了许多学者的重 视,形成了红学。清朝时,中国还没有正式的出版机构,这部书被人们抄来 抄去阅读,既不知作者是谁,也不知书中所写内容的时代背景。于是很多人 猜测这本书大概是写的明末清初顺治皇帝和董鄂妃的故事。由于他们以这个 时期的历史隐事去比对《红楼梦》中的人和事,所以人们把这个学派叫索隐 派。
五四运动时期,胡适之从美国留学归来,用从美国学来的学术研究方法
研究《红楼梦》,这才考证出《红楼梦》的作者乃江宁织造曹寅的孙子曹雪 芹。曹寅是汉军旗人,是康熙皇帝的亲信。江宁织造品位不高,却是个极肥 的美差,曹雪芹在曹府里过着穿金戴银,钟鸣鼎食的贵族子弟生活,和江南 织造李熙的女儿青梅竹马,产生一段说不清,道不白的恋情。雍正登基后, 整隶吏治,曹寅被抄了家。曹雪芹父亲携子来北京,又遭到一次查抄,彻底 败了家。曹雪芹无处栖身,在西山盖了两间草房避风挡雨。他感慨身世,遂 萌生写书的念头,经十载披阅终于写出《红楼梦》前八十回。这时曹雪芹贫 病交加,告别人世。他的好友高鹗替他补写了后四十回,《红楼梦》终于成 书问世。
五四时期,像胡适这样研究《红楼梦》的有一批人,由于这些人研究《红
楼梦》方法新,成绩突出,弄清楚了很多关于《红楼梦》的问题,人们把他 们叫做新红学派。
俞平伯先生就是新红学派的一员。20 年代,他和学者顾颉刚通信讨论《红 楼梦》,兴致很好,后来他把这些信稿集录出版,名《红楼梦辩》。解放后, 他把这本书作修订后,再次出版,名《红楼梦研究》。由于曹雪芹的身世和 书中主人公贾宝玉的身世极为相似,新红学学派的一些学者认为《红楼梦》 是曹雪芹情场忏悔之作。确实,《红楼梦》一书深深地打上了曹雪芹家庭及 身世的深深的烙印,但这本书出版后,却起到了揭露封建社会,批判剥削制 度的客观效果。俞平伯先生在新出版的《红楼梦研究》一书中也开始用新的 观点来研究《红楼梦》。
其实,《红楼梦》的内容非常丰富,远不是用阶级斗争这个名词可以完 全解释得了的,但不管怎样,俞平伯先生是在努力跟上时代的潮流。
《红楼梦研究》出版后,山东大学的两个毕业生李希凡、蓝翎认为俞平 伯的观点不对,便写了两篇批判文章送到《文艺报》。该报总编辑冯雪峰不 愿意登,李、蓝又送到母校的学报《文史哲》,结果登出来了,这两篇文章 不知怎么叫江青看到了,马上送给毛泽东。毛泽东又让江青送到《人民日报》 社,不料被邓拓拒绝。毛泽东大怒,于 1954 年 10 月 16 日,也就是刚送走赫 鲁晓夫后,提笔给政治局委员们写了一封信,他提笔写道:
驳俞平伯和两篇文章附上,请一阅。这是三十多年以来向所谓红楼梦研 究权威作家的错误观点的第一次认真的开火。作者是两个青年团员。他们起 初写信给《文艺报》,请问可不可以批评俞平伯,被置之不理,他们不得已 写信给他们的母校——山东大学的老师,获得了支持,并在该校刊物《文史 哲》上登出了他们的文章《驳红楼梦简论》。问题又回到北京,有人要求将 此文在《人民日报》上转载,以期引起争论。展开批评,又被某些人以种种 理由(主要是“小人物的文章”,“党报不是自由辩论的场所”)给以反对, 不能实现;结果成立妥协,被允许在《文艺报》转载此文。嗣后,《光明日 报》的《文学遗产》栏又发表了这两个青年的驳俞平伯《红楼梦研究》一书 的文章。看样子,这个反对在古典文学领域毒害青年三十余年的胡适派资产 阶级唯心论的斗争,也许可以开展起来了。事情是两个“小人物”做起来的, 而“大人物”往往不注意,并往往加以阻拦,他们同资产阶级作家在唯心论 方面讲统一战线,甘心作资产阶级的俘虏,这同影片《清宫秘史》和《武训 传》放映时候的情形几乎是相同的。
被人称为爱国主义影片而实际是卖国主义影片的《清宫秘史》,在全国
放映以后,至今没有被批判。《武训传》虽然批判了,却至今没有引出教训, 又出现了容忍俞平伯的唯心论和阻拦“小人物”的很有生气的批判文章的奇 怪事情,这是值得我们注意的。
俞平伯这一类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当然是应当对他们采取团结态度的,
但应当批判他们的毒害青年的错误思想,不应当对他们投降。 信写好后,毛泽东把秘书田家英叫来,吩咐了一遍。田家英办妥了毛主
席交办的事后,三步两步赶回自己的办公室,准备和胡绳等人讨论几个历史
问题。从 1950 年以来,田家英一直忙着《毛泽东选集》的出版工作。前三卷 已经出版,第四卷的校订注释工作也快完成了。胡绳经常奉命和田家英一起 参加中央交办的文字工作,所以大家都很熟了,无话不谈。
田家英回来后,胡绳等几个朋友问道:“伙计,有什么新精神?透露透
露。”田家英压低嗓门说:“还不是为批俞平伯的事,这次主席对真发火了。” “听说李、蓝的文章是江青同志首先发现的,然后推荐给了毛主席。”田家 英点点头说:“是这样的,密斯是个很不安分的人。她动不动就装病,好像 什么事都不想干。其实她是一心想摆脱毛主席的控制,按自己的意思演自己 的戏。如果不是在毛主席控制下,密斯是要跳出来胡闹一通的。”李锐说: “近些时来,主席同少奇、恩来对经济工作看法很不一致。看来主席对财经 工作不熟悉,缺乏这方面必须具备的理论,在经济理论方面尤其没有钻研过。 处理经济的问题,就远不如处理军事、政治问题那样得心应手。”田家英赞 同地说:“我也有同感,主席应当摆脱日常事务,总结一些重大经验,专心 于理论的著作。这样,对后代更有意义。”
几个人正说着,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