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他自家牧场上的一个赶羊人。
考坡伍德先是惊异； 接着又不禁有点忍俊。双眼脉脉含情
的这个阿拉伯人； 勾起了考坡伍德的好奇心。“有意思； ” 他暗
自思忖； “托力弗这家伙还真搞出了点名堂。这个穿着长袍的
贝都因人已对我的妻子垂涎三尺了。今天晚上可要有好戏瞧
了。”
玛丽哥尔德·布兰德的到来令他眼前一亮； 好像这是一种
互相的欣赏。但他们的眉目传情很快就被随后而来的神秘诡异
的雷斯达打断了。她全身裹在一条披肩里； 丝质流苏几乎从肩
部一直垂到脚踝。考坡伍德赞慕地看着她浅褐色的脸； 一对沉
甸甸的黑玉耳环几乎垂到肩头； 柔润乌黑的秀发把她的脸庞衬
托得格外动人。
见到考坡伍德； 雷斯达夫人像所有女人一样； 心头一动
艾琳的处境她立刻就明白了。这不是一个能单独属于哪个女人
的男人。跟他交往； 就像喝酒； 不能沉迷其中； 只能浅尝辄
止。这个道理必须让艾琳明白。
只有托力弗催促大家该走了。于是大家遵照他的意思； 动
身前往奥斯那特。
包间的一半是露台； 透过敞开的落地窗； 可以看见巴黎圣
母院前面的草坪和它的全景。但他们进去时； 里面好像毫无准
备； 没有一点儿要开宴会的意思。除了一张平平常常的光秃秃
的木桌子； 什么也没有。托力弗最后一个进来； 他大叫起来
“天哪； 出什么岔子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真不明白。他
们该在等我们才对呀。等等； 我去看看。” 他急速转身； 不见
了人影。
“我简直搞不清楚； ” 艾琳说； “ 我还以为一切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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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她撅着嘴； 皱着眉； 满脸怒容。“ 闹不好领错了房间。”
考坡伍德说。
“他们怎么什么都没准备？ 怎么搞的？” 酋长对玛丽哥尔德
说。这时隔壁一间服务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丑角冲进来
满脸忧虑的样子。啊； 他简直就是丑角的原型！ 笨手笨脚、高
高大大； 身上是那件一惯常穿的缀着月亮和星星的围裙； 耳朵
上涂着黄色的油彩； 头上戴着丰饶角； 一簇簇头发从羊角形的
帽子底下支棱着。两颊樱桃色； 眼窝涂成绿色。脖子上围着皱
领； 手腕上套着手镯。脚上是连枷似的鞋子； 手上戴着一双硕
大无比的手套。他四下张望了一下； 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
绝望和愤怒； 嚷嚷道： “ 啊； 女士们； 先生们！ 啊； 上帝； 我
的老天爷； 这真是简直是啊； 没有餐具！ 没有餐巾！ 没有椅
子！ 对不住！ 得想个办法！ 对不住！ 对不住！ 先生们； 太太
们； 得赶快想个办法！ 一定出了什么差错！ 哎！” 他盯着门口
拍拍大手； 好象外面有成群结队的侍从等着他的吩咐似的。他
等了等； 看没有反应； 竖起一只耳朵朝着门口； 又拍了拍手。
过了一会儿； 门外还是没有动静。他转向他的观众。人们现在
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都退到墙边； 给他腾出表演的地方。
他的一只手指按在唇上； 象是暗示众人不要出声； 自己则
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倾听； 还是没有动静。他蹲下来； 从锁孔
向外看； 头一会儿向右歪； 一会儿向左歪； 一会儿又回头做个
鬼脸。然后他眼睛贴近锁孔； 又把手指放在唇上。突然； 他向
后退开； 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既而又一跃而起； 向后退去。门
哗地一声敞开； 六个侍从鱼贯而入； 手里捧着碗碟、餐布、杯
具、刀叉和托盘； 一个个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他们一进来赶
紧动手铺桌布； 根本不理会他在一旁大喊大闹； 又蹦又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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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好！ 你们终于来了； 是吗？ 你们这些懒虫！ 你们这些猪
猡！ 放下盘子！ 放下盘子； 我说！” 他冲一个敏捷熟练地摆好
盘子的侍从嚷嚷。接着又对另一个在摆刀叉的侍从说： “不准
弄出声！ 放下刀叉； 听见没！ 猪猡！” 接着他拿起一把刀； 又
按原样放好。对摆放杯具的侍从； 他大叫： “不； 不对； 蠢货
不对！ 永远学不会！ 瞧着！” 他拿起了玻璃杯； 又放在了原处。
然后他退到一旁； 他跪下来； 眯缝着眼看了半天； 审视着那些
杯子； 终于把一只小酒杯的位置移动了千分之一英寸的距离。
当然； 在这场闹剧中； 除了一直在好奇地东张西望的伊布
里希以外； 其他人时而开怀大笑； 时而微笑。那个小丑紧紧跟
在领班身后； 还不时的在踩他的脚后跟； 而那个领班就象根本
没看见他的样子。领班走出去； 小丑也跟着他； 一边回头大
叫： “呸！ 谋反了！ 呸！”
“演得精彩极了！” 考坡伍德对雷斯达夫人说。
“这是克罗卡德罗剧院的格里利曾； 是欧洲最聪明的丑
角。”
“听到他的大名； ” 玛丽歌尔德嚷道； “是吗？” 她对他的演
技的评价自然也就高了几分。
艾琳开头的担忧到此也转为满心喜悦。宴会以这样一种别
开生面的方式开始； 而且效果又是如此之佳； 她禁不住高兴得
绽开了笑脸。托力弗和她的别出心裁令考坡伍德大加赞叹。现
在； 在她眼里格里利曾的每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有趣。只有一次
让她虚惊一场。格里利曾端着一只大银汤碗； 里面像是装满了
鲜红的番茄汁； 他脚下突然一绊； 摔倒在地。原来碗里是鲜艳
的橙黄色的彩纸片； 被他巧妙地抛到空中； 又落到所有客人身
上。客人们先是紧张得喘不过气； 继而尖叫一阵； 最后轰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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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起来。
他又忽匆忙忙跑回餐具间； 用糖夹子夹着一片油煎面包
片。他跟着侍从们一趟一趟的跑进跑出。侍从们小心翼翼地上
菜时； 他在一旁神情夸张地监督着。
最后一道菜是假冰淇淋。每份冰淇淋的下面都是一只吹大
的气球； 用叉子戳破后； 艾琳的是手拿小剪刀、笑容可掬、鞠
躬作揖的里查德先生的玩偶像； 考坡伍德面前露出的是开启伦
敦城的钥匙； 伊布里希的是个骑马纵横的酋长； 雷斯达夫人的
是一个小巧的地球仪； 用虚线把她游玩过的地方都连接起来
托力弗的是把小小的赌博机转轮； 玛丽哥尔德得到的是一些玩
具小人； 有国王、士兵、花花公子、音乐家和艺术家等等。他
们不时地爆发出阵阵欢笑。喝完咖啡；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格里
利曾鞠了个躬； 退了下去。雷斯达夫人和考坡伍德连声叫好。
雷斯达夫人叫道： “ 真是让人兴奋！ 我要给他写封表扬
信。”
最后； 在午夜开演的大木偶戏院； 他们观看了名噪一时的
拉鲁特扮演当代名人的表演。后来； 托力弗提议到沙比奈尔
在那儿他们一直玩到天亮； 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多么愉快浪
漫的巴黎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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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十九章
这一切让考坡伍德感到他物色的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还要聪
明能干。他天资聪颖； 毫无疑问； 只要稍加鼓励。当然； 还必
须有足够的经济援助； 他创造出了一个世界给艾琳； 考坡伍德
即使不在身边； 她也能适当得到满足。当然； 一旦贝丽莱西的
事她发现了； 她也许会请教托力弗； 那时； 又要用钱来收买他
们。真是乱七八糟的！ 还有； 在自己的圈子中艾琳颇受瞩目
若是她的丈夫老不露面； 他的行踪别人一定会追问； 种种猜疑
最后一定会集中在贝丽莱西身上。所以； 还是劝艾琳最好还是
跟他一起回纽约； 把托力弗暂时撇下。这会缓和一下局面； 以
免被人看出破绽。
艾琳本人倒十分乐意； 其中原因很多。她怕万一她不回
去； 考坡伍德在纽约另觅新欢或会带上另一个女人。还有跟他
一同回纽约无疑会增加她在他的朋友们和托力弗心中的份量。
现在名气如日中天的考坡伍德； 作为他的合法妻子； 那可真是
再风光不过的了。不过； 使艾琳最感好奇的是托力弗是否会去
追随她。因为； 这一去起码得六个月； 说不定更长。
因此； 她把要回纽约的事赶紧告诉了托力弗； 他的反应很
复杂。玛丽哥尔德邀请他一同乘游艇到北湾玩一趟。这么长时
间下来； 她的心思他已经摸透； 他要是继续纠缠下去； 说不定
她真会离婚再嫁给他； 况且还有相当可观的一笔钱在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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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更何况考坡伍德并没真的爱上艾琳； 他依旧梦想跟一个年
轻姑娘谈情说爱。但问题是那笔源源不断、垂手可得的收入一
旦中断； 他这种花花公子的生活就得结束。尽管还没得到考坡
伍德的暗示； 但他觉得考坡伍德一定是希望自己回纽约去。但
无论是去还是留；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假如他继续追求艾琳
而不向她倾诉衷肠； 也许会让她觉得不可思议。让他感到欣慰
的是； 艾琳虽然绝不会答应； 但一定很高兴； 而这本身又是接
近她的借口。
“哟！” 听到这个消息； 托力弗大叫起来； “ 我这下可没戏
了！” 他紧张在房间里来回来去的走着； 装出一副失望、忧虑
的样子。其实； 玛丽哥尔德刚和他在吉美夫人酒吧里吃过午
饭； 不过是顺道来看艾琳的。
“出了什么事？” 艾琳煞是认真地问道。“怎么啦？” 她注意
到他喝了酒； 虽然不至于让他失去理智； 但也足以让他情绪低
落。
“这真是太糟了。我还以为我们俩能有戏呢！”
艾琳盯着他； 心中一片迷惘。的确； 那种不正常的情愫她
心里已经多多少少滋生了。尽管她不愿意承认； 但不知不觉
中； 对托力弗她已经渐渐有些着迷。只是见他跟其他女人和玛
丽哥尔德眉来眼去的； 她断定； 也曾多次这样对自己说； 他这
种人不可能让女人相信； 恐怕从房间这头还没走到房间那头
他就把刚刚陪伴的女人忘到九霄云外了。
“不知道你感觉到没有； ” 托力弗斟酌地说下去； “ 你我之
间早已超出了正常的社交关系。我忠诚的告诉你第一次见到你
的时候； 并没有想到会这样。我只把你看作是久闻大名的考坡
伍德夫人。但后来； 经过多次交谈之后； 我开始有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