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想要看她更痛苦的样子……
唐铭非走过来盯着楚凰看一一会儿，随即轻轻攥上她的脖子，她的脖子很细，脆弱得仿佛只要轻轻一握就能扭断。随着手指逐渐收紧，楚凰忍不住开始咳嗽，挣扎着想要推开他，然而手臂却只对着空气一阵乱摆。唐铭非垂下眼睛，放开手，到桌边倒了一杯水，自己含了一口渡到她嘴里，鼻腔下是浓烈的酒味，让他有种溺死在酒海里的错觉。
鬼使神差的，他就那么伸出舌头，一点一点探入她的口腔，她的唇很软，她的舌尖带着辛辣的酒味……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他只是觉得很紧张，像是那一次偷偷从王爷的营帐里盗走了虎符，像是那一天偷偷地看着被调换了的军队驻入军中……心跳得厉害，剧烈得好像下一刻就会停止一样，每次见到她，不论是生活还是心情，都会骤然掀起狂澜，久久没有办法平静。
他向自己解释，背叛王爷背叛父侯背叛哥哥，都是为了救娘亲，然而真的就只是这样吗？他不知道……
他想见到她，那天看着她跟着姐姐的花轿离开侯府，一想到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他就觉得心里很空，像是突然间被挖走了什么。明明他应该恨她才对，但是他恨不起来。看到她阴沉的表情，看到她怜悯而嫌弃的眼神，听她说着冰冷的斥责的字句，他却并不觉得难堪或是难过，他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不是很强烈，却是明明白白清楚地存在他想看她笑，他想看她开心的样子，像那些小丫鬟一样无忧无虑的，丫鬟就应该有丫鬟的样子不是吗？
他想保护她。
可是现在的他还太弱了。
唐铭非掏出汗巾，轻轻拭去楚凰脸上的汗渍，她经睡了过去，偶尔嘀咕一两句听不清的话，双眉微蹙，像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但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倒是比白天看到的可爱多了，闭上眼的样子很安静，不会露出那种冷而尖锐的目光，嘴角自然地放平，不会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隐晦表情。
一点一点解开楚凰的衣服，唐铭非觉得脸颊有些发热，手心微微握紧，小心翼翼地擦干净她身上的酒味，再给她穿上一套干净的衣服。末了忍不住凑上去，轻轻啄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
直起身，唐铭非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恢复白日里的阴沉，像是悬崖上捕猎的老鹰，目光掠过崖壁都似能划出一条暗痕。
二哥，王爷，这样的女人，是不能惯着她的。
就像从不生病的人，一生病就能折磨掉半条命，楚凰从没有喝醉过酒，这一次宿醉把她折腾得够呛，连带着殃及轩辕黎月跟着受苦，从而导致了那个半洁癖的黎王殿下避之如蛇蝎，连着几天都不见人影。
轩辕墨寒为了收拾残局，操劳了整整三天三夜，收获虽大，但越是深入调查，牵扯到的人事就越多，恐怕一直追究到底的话整个轩辕国就只剩一副空壳了。羽王有这样大的影响力与号召力，是楚凰和轩辕墨寒都始料未及的，甚至连太后也深感诧异。众望所归的羽王败了之后，不等轩辕墨寒下手清理门户，就接连传出不少将领大臣，甚至是平明百姓以死追寻羽王的消息。闻此消息，轩辕墨寒不免大怒，当即下令严惩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株连九族，满门抄斩！
然而，太后却不同意。
“皇帝，杀戮并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将那些人收为己用才是对你最大的考验。大乱之后不宜流血过多，否则轩辕的社稷将会岌岌可危，东方国现在虽然不会轻易妄动，然而西凉国与诸多小国仍在虎视眈眈。你别忘了，当年轩辕也只是蜗居一隅的小国，也是趁着内乱打下了泱泱南国，切莫重蹈覆辙。”
听太后亲口说出这样的话，楚凰很是不屑，然而就眼下的局势而言，她说的不无道理，跟着劝解道：“陛下，现在单是变法就闹出了很大的动荡，如果再用强硬的手段整治叛军，恐怕朝中会有小人趁机自立，到时局面一旦打乱就不容易收拾了。俗话说擒贼先擒王，现在羽王下落不明凶多吉少，唯一能统领叛军煽动造反的就只有淮南府凌氏、青阳府沈氏以及一方先朝元老，陛下不如杀鸡儆猴，拿他们开刀，至于下面那些叛军，微臣自有办法招降。”
轩辕墨寒忙得焦头烂额，又被羽王党的那些余孽搅得心下烦躁，听楚凰这么一说不禁一喜：“你有办法？”
楚凰微微一笑：“陛下信不过我吗？”
看到她笑，轩辕墨寒的烦乱在一瞬间突然静止，像是暴虐的狮子被安抚了一般。小就是阿凰，他就算信不过小，也不会怀疑阿凰，毕竟那一次为了暗杀羽王，他差点杀了阿凰，他一直对此心有愧疚。
“那么这些事就交给你了。不过你似乎忘了告诉孤王，侯府那两个公子是怎么一回事？”
楚凰微微挑眉，想起一个人来：“关于这件事，或许陛下真正应该问的人是小姐。如果不是小姐出面游说，唐铭非小公子是不可能答应做内应的，那么这一次内乱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
“小姐？”轩辕墨寒皱眉，略略一想，对唐笙毫无印象，“是谁？”
楚凰眼光微冷，随即淡漠道：“那个被陛下遗弃在御花园的可怜秀女，只不过是想陪在陛下身边而已，陛下何必对她那么残忍？”
“你是说那个侯府四小姐？”轩辕墨寒顿悟，然而听楚凰这样一说，心中有一阵不悦，“那个女人心比天高，别以为孤王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你不用替她说情了。”
“那么之前的那个约定呢，那不成陛下也要反悔？”楚凰冷冷一笑，“不过是个贵妃的位置而已，难道陛下竟连这个也不肯吗？”
“怎么，听你这么说，好像很希望她成为孤王的女人？”
“不是成为，她就是。”
那么你呢？！为什么宁愿做一个太监，也不愿意用女人的身份走到孤王身边？轩辕墨寒很想这么质问楚凰，但是碍于太后的面子，他只能轻哼一声，应下她：“孤王自会安排，你不必费心。”说完后连向太后拜安也忘记了，径自走出大殿，好像再待下去就会控制不住暴走一样。
楚凰垂下眼帘，慢腾腾地转过身想要走，太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难得的调侃：“寒儿好像很喜欢你呢，你这么做就不怕伤了他的自尊心吗？哦，不过……看到羽儿的样子，寒儿应该为自己庆幸了才对。”
楚凰停下脚步，转过身抬头看他：“那天，是谁射杀了太妃娘娘？我问过陛下，不是他下的命令。”
“怎么，你怀疑我？”
楚凰看着他没有回答，表情阴郁，不置可否。
太后忽然轻轻笑了起来，似乎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如果是我，你又要怎么做呢？”
楚凰目光微闪，还是没有说话。杀了他？这种回答当着本人的面好像不妥吧？
太后倚在华贵的bai虎皮上，秋老虎尚在，整个太后的寝宫却阴凉森冷，大概是因为下面有冰窖的缘故，偶尔吹过一丝轻风，楚凰也会觉得鸡皮疙瘩毛骨悚然。太后面色素来白的吓人，像是长年藏身在黑暗中的吸血鬼，如果什么时候他的嘴巴里突然拔出两颗尖细的獠牙来，楚凰一点都不会觉得吃惊。以前也许会觉得怕，但是现在她自己都成了恶魔，就没有什么可以恐惧的了。这么想着楚凰不禁挺直脊背，目光中毫无畏惧，清澈得像是最纯粹的琉璃。
太后又是轻轻一笑，很亲切的样子，一点都不会让人感觉到压力，楚凰在一瞬间想到了羽王，羽王也是他的孩子。
“你是太天真了还是太仁慈？你不是向来都很冷血吗？如果你要斥责我的无情，还不如先想想自己有多自私。引魂散啊……这种蛊虫可是连我也不敢用的，把相信自己的人变成没有意识的灵魂，不是比杀了他还要残忍吗？我虽然设局让他们兄弟相争，但那也是出于他们本身的意识，在帝王之家本就是胜者为王，这个世界本就是强者生存，虽然我的方法残酷了一些，但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这辈子爱我的人很多，你知道的太后，白贵妃，太妃……还有你生母，她们都很爱我。但是我不像你，我对她们很好，虽然没有办法还给她们十分的感情，但至少她们死的时候都很开心，甚至很幸福。可是你呢，关心你的人都是什么下场，你认为自己有资格向我质问吗？”
“不要说了。”楚凰打断他，语气很是疲惫，声音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愤怒，转身离开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绊倒，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雷厉风行与冷静自持。
太后摇摇头，轻声叹了一口气，在楚凰即将消失的前一刻叫住她：“杀死太妃的另有其人，不是我。”
像是有什么东西砰然落地，楚凰甚至觉得如释负重，然而在下一刻，胸口却突然痛得无法呼吸。那样冷血酷厉的人也有温情的时候，那么自己呢，是不是更像一个没有心肺的混蛋？
朝堂上，轩辕墨寒震怒，当即下令诛杀淮南府与青阳府三族。轩辕黎月无意插足此事，然而明眼人都知道，黎王不阻止就等于站在陛下一边，毕竟是轩辕氏的江山，殿中大臣心怀各异，却也不敢在刀尖上触动怒龙的逆鳞。
唐铭非一直冷眼站在一边，看着高高在上的楚凰，耳边是轩辕墨寒威严的声音：“……今得诛叛贼，唐四小姐与六公子功不可没，虽安远侯大逆不道，然功过相抵，孤王念在侯府多为女眷，就此免去侯府爵阶将其家室贬为庶民，擢升唐铭非为御国小将，册封唐唐笙为九嫔昭华。”
“谢陛下恩典。”唐笙褪下礼部尚书的千金身份，再次以侯府四小姐的名义入主后宫，然而她那绝世的容貌却只能流芳在世人的嗟叹之中，再不可得。楚凰虽有些遗憾，唐笙却没那么在意，女为悦己者容，那个人对女人的容貌本就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