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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秦沐后知后觉，心有余悸地望了商幽一眼，瞬间被冰封在原地。
一入营帐，不等轩辕黎月开口，楚凰立刻踮起脚尖咬上他的唇，轩辕黎月却不回应，陡然冷冷一笑。楚凰被他笑得毛躁，再也不敢乱动。轩辕黎月这才移开目光，手倒没闲着，来来回回游走在衣襟边缘，作着撩人的威胁。
“他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
“嗯？”
楚凰暗暗吸了一口气，退开一步抬头看他：“你威胁我？拿什么威胁我？若是这个……”素手一点，衣袍缓缓坠地，露出半裸香肩，“随时都可以给你。”
轩辕黎月眸光骤然一缩，指尖微微卷起，凉凉地望了她好一阵子，终是一拂袖匆匆离去。
楚凰耸耸肩，死猪不怕开水烫，躲不起她就接着惹呗。整好衣裳，楚凰走近桌沿倒了两杯水，继而对着帷帐外喊了一声：“进来吧。阴魂不散。”
商幽面部表情地走进，举杯喝茶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揶揄了一句：“我还以为会有一场好戏呢，真是可惜……”
“拿来。”楚凰一摊手。
“什么？”
“观光费啊！你不是要看好戏么？”
商幽觑起眼，似笑非笑：“那要怎样的筹码才可以？”
楚凰眼睛也不眨一下：“你的命。”
商幽有恃无恐：“若是我死了，King也活不成呢。”
楚凰收回手，在商幽笑意渐浓地眸中轻轻吐出几个字：“那就……一起死吧。”
两支大军开战在即，在楚凰抵达之前就已剑拔弩张地筹备了好几日，主帅自是轩辕黎月无疑，只不过之前是他在帝都暗中遥空，此番却因楚凰之故而不得不在战场显山露水。
而黎王一旦露了脸，那么这一战就——只能胜，不能败！
星空湛冷，澄澈千里，脚底绿草茸茸，湿了漫山遍野的露水。方圆十里内灯光闪耀，隔岸之外火芒点点，如同两群眈眈对视的虎狼，一刻不停地喘着热气，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前来撕烂对方的血肉。
“将计就计”……
King的这四字锦囊也着实太简洁了一些，现在商幽就在营内，此处又是自家地盘，想拿下他简直轻而易举，然而商幽岂是那种轻易受制于人的人？现在动手，必然不是最好的时机。
“大人，天气寒……”一袭长袍披上楚凰肩头，秦沐走到楚凰身边坐下，眼光在不远处的那个男人身上停滞了两秒，即便又移开到别处去。
“别管他。”楚凰拢了拢袍子，抓着胸襟揣在怀里，“你方才急慌慌地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你交待给楚国师的东西前几日完工了，只是……”
“只是什么？”
“还缺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楚凰眉头微皱，“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秦沐拿佩剑在地上划了一道，口吻有些别扭：“还缺少……电。”
“店？什么店？啊……你是说雷电的电？”
“楚国师是这么说，他还说，要制造电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更多的时间。然而战事迫在眉睫，却是等不得那么久了。”
“不。”楚凰眼神一凛，轻轻叹了一叹，“哥哥真是忙傻了，有现成的人在，又何必费那遭功夫。”无人的机械纵然要优越精密许多，但是在这样一个时代，即便是人工操控，也早已是天下无敌了！“你马上去问问他，直接用人的话，什么时候能派上战场？”
“是。”秦沐倒是一点就通，笑意中含着几分期待，“我想很多人都想试一试。”
楚凰点点头：“我也想看一看，它们到底能发挥多大威力。”
秦沐前一脚刚走，商幽便迈了过来，眼线不但盯得紧，且相当明目张胆：“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
“是什么……很快你就会见到了。”楚凰忽然转过身，作势吓他一吓，“小心到时候可不要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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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霸天 16、你比颜面重要
冰寒入骨的夜风呼啸而过，营帐里的烛火飘摇不定，外面的脚步声此起彼伏，不得一刻安宁。
“说吧，要我怎么做？”
桌面上摊着一张极为机要的兵力分布图，虽是复制版，却与原图相差甚微，纵然商幽见多识广，此番也不免对楚凰手下的能人异士略显惊异。
“明日带兵的主帅是谁？”
“除了黎王，别无他选。”
“好。”商幽凛然一笑，如玉般的温润指尖在锦帛上划下一道浅浅的印痕，“如我猜得不差，明日两军应于此地交锋，然而此处地势平坦，周遭无遮无拦，两军拼的是血肉之搏，损伤不免太大……”
楚凰微微斜眼：“退一步乃险山峻岭，进一步又是危河深谷，哪个傻子会愿意让步？要是能早一日抢占地盘设好埋伏倒也罢了，现在两军对峙都好几天了，哪里肯轻易冒险？”
“换做别人我也不指望，但这回带军的是一向不循常规的黎王，又有你在一边煽风点火，冒个险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商幽凝起眸光，聚了满眼的幽暗，“轩辕铁骑虽所向披靡，然东方战阵亦无攻不破，孰生孰灭，少不得一场恶斗才能见其分晓，黎王想必也深知其理，难免不会动一些歪心思。”
楚凰淡然一哂：“你倒乐得坐山观虎斗。”
商幽收回凛冽的眸光，不置可否：“赌局越大，押宝就越要谨慎，我有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所以，这一次决然不能失败。”
“呵，要是不小心败了呢？你把赌注放在东方胥白身上，黎王可是会伤心的……”
闻此戏谑，商幽倒也不怎么在意，脸上却不免露出一丝奸诈的笑意来：“你知道这回东方国派的是谁么？”
楚凰心下一动，不由得起疑：“是谁？”
“九皇子。”
“哈哈，竟然是他？！看来东方胥白这回真的下了血本了……”
“怎么，看你的样子，似乎很期待？”一般人若是听到东方九皇子，只怕吓都来不及，眼前这位还真是异类中的异类，别说脸上毫无惧意，竟然还有一分期许两分兴奋，只怕这天下除了她就只有傻子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了吧！
“东方国骇人听闻的开膛皇子，战场上的嗜杀血魔，狂暴野蛮，杀人成魔，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为天下第一利刃。我很早就想见见他了，只不过听说他在数年前那一场血战之后就没了踪影。呵呵，东方胥白倒是把这只恶狼藏得很深啊……”
“恶狼？”商幽闻言浅哼一声，目光忽然变得幽远起来，“什么恶狼，不过是个逞强的孩子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楚凰反倒觉得不安，不由微微蹙眉：“你见过他？冠以如此恶名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
商幽却偏不回她，就着她之前的语气以牙还牙：“反正明天就能见到，到时候可别被吓傻了。”
“切——”
见她一脸愤愤，商幽端的是好心情，伸手往地图上一指，语调陡然严峻了七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明日午时之前一定要把黎王引到此处。”
楚凰顺着他的指尖瞥去，脸色蓦地一变。
四面环山的峡谷，乃兵家最为忌讳的险地，易守难攻最易伏击，这里虽然是他们的地盘，但也防不得东方奸细暗度陈仓偷袭一把，这样一来黎王一行精锐必然受到牵制，对整个局势影响巨大。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还击的办法——
“我只做到这里。”言语中已是强忍怒意。
商幽魅然一笑，竟比黎王还要幽逸三分：“足够了。”
跟轩辕黎月闹了那一出，楚凰打死也不想再触他霉头，好在随行还有一个楚景言，想必轩辕黎月也见识了那些机械的威力，对楚景言也会多几分信服。既然King说将计就计，那么他一定还会有别的动作，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也要准备好万全之策。她一早派人侦查过地形，那狭道虽然险峻，从上往下的攻势固然难以抵御，但巧的是那底下有条暗河，适逢山顶冻结河水干涸，小部队行军完全不成问题。现在最难的反而是让楚景言说服轩辕黎月改道，那个偏执的死小孩，不要在这个时候跟她过不去啊……
在营帐里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楚凰抱着火炉子磨来磨去，有点儿坐不住。
轩辕黎月该不会是跟她杠上了吧？没消气是应该的，但眼下大局为重，他干嘛非要这么逼她？楚凰才不相信他对自己有深入骨髓的感情，不过是得不到她，才会越发地执着罢了。这么想着，楚凰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换个姿势躺在枕头上，先不说他，自己对他的感情，又是怎样的呢？亲吻他的时候，好像，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
然而才一转念，楚凰便又马上警醒过来，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她早已心若死灰，如今八成是受了那妖孽的蛊惑……恩哼，小狐狸精！
一番神色变幻分毫不差地落在了商幽眼底，勾起几缕清冷的笑意，意味甚不明了：“天下有几个人能受得了未过门的妻子逃婚，更何况是王孙公子，碍于黎王之威，虽不至于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但到底伤了他的颜面。眼下你又如此激他，他竟还能忍耐至斯，是真的情真意切呢，还是于你有所图谋？”
“恩哼？”楚凰侧头一想，继而挑眉看他，“你不觉得前者太扯淡么？至于后者，恩……也许有这个可能。”
“哼！你倒自恋。”说话间，黎王一张黑脸闪了进来，声音比结了冰还冷，“你怎么就没想过，也许在本王眼里，你比颜面重要……”
本是一番温香柔蜜的情话，却被他说得跟审讯一般，听得人胆战心惊。
然而，即便再胆战心惊，在场的人也还是听出了这是一句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