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孟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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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人孟夫子-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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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冻因风解,新正度腊开。
行看武昌柳,仿佛映楼台。
孟浩然再次登上高高的黃鶴楼,这里是当年诗中好友李白送他下扬州分别的地方。遙望
着芳草凄凄的鹦鹉洲,白色的水鳥栖满了江水岸邊,孟浩然触景生情,思念道:
昔登江上黄鹤楼,遥爱江中鹦鹉洲。
洲势逶迤绕碧流,鸳鸯鸂鶒满滩头。
滩头日落沙碛长,金沙熠熠动飙光。
舟人牵锦缆,浣女结罗裳。
月明全见芦花白,风起遥闻杜若香。
君行采采莫相忘。
归至春秋战国时楚国的别邑郢中,汉水两岸那熟悉的江襄景物,顿时使孟浩然感到万分亲切。他知道,这儿离家乡越来越近了:
远游经海峤,返棹归山阿。
日夕见乔木,乡关在伐柯。
愁随江路尽,喜入郢门多。
左右看桑土,依然即匪他。
他高兴起来,心中的烦闷和忧愁随风而散。
五月仲夏,在外游历多年的孟浩然,终于回到了故乡襄阳。
日夜思念的丈夫归来,令蕙玉喜极而泣;“官人哪,你可回来了。你这一去就是数年。我天天盼郎归,真是望眼欲穿哪!”
她哽咽着告诉丈夫,老爷不幸已于年初过世了。
孟浩然如五雷轰顶,扑通一下在母亲面前长跪不起,禁不住双泪长流。
母亲含着眼泪扶起自己的儿子:“浩儿呀,你咋才回来?老爷临死前,最挂念的就是你啊!”
孟浩然哭得越发伤心了:“孩儿不孝,有罪呀!”
母亲拭泪道:“好在你媳妇温柔贤淑,儿子孝顺懂事。他们代你尽了孝道。”
自从二十一岁上把蕙玉娶进孟家的门,已经二十多年了。虽说夫妻恩爱,但她却没享过一天清福。这些年,自己隐居鹿门,埋头读书;下洞庭,游三湘四水;上长安,应举求仕;访吴越,饱览山水风光;四处游历,一事无成。可妻子长年厮守在家,上孝敬父母,下抚育孩儿,族间邻里莫不夸她是个贤妻良母!
孟浩然发现妻子老了,昔日俊美的面容也憔悴多了。虽风韵犹存,但根根白发已经悄悄地爬上了她的额头:
妾有盘龙镜,清光常昼发。
自从生尘埃,有若雾中月。
愁来试取照,坐叹生白发。
寄语边塞人,如何久离别。
此时孟浩然不禁又想起了年轻貌美的卢香君。他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觉得无比惭愧,自己太对不起妻子了。他心中暗暗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好好地待她。
28、子容忽然一步登天浩然又萌仕之意
    28、时来运转子容忽然一步登天欲济苍生浩然又萌求仕之意
吴越优美的自然山水和涧南园恬淡安宁的生活,渐渐地抹平了孟浩然心中应举不第的伤痕。
一日闲暇,孟浩然收到了刘慎虚的来信,知他已于考中开元二十一年进士,调洛阳尉,已赴任去了。替友高兴之余,孟浩然又想起了尚在京邑的几位朋友们。几年过去,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他想了想,便走到书案前,提起笔来,给远在长安的王维他们写信,坦言四十岁上京的缘由和游越归来的情况:
尝读高士传,最嘉陶征君。日耽田园趣,自谓羲皇人。
予复何为者,栖栖徒问津。中年废丘壑,上国旅风尘。
忠欲事明主,孝思侍老亲。归来当炎夏,耕稼不及春。
扇枕北窗下,采芝南涧滨。因声谢同列,吾慕颍阳真。
吩咐南儿把书信送出以后,孟浩然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有道是,世事如云任卷舒。
刚放下笔,王迥突然风风火火地来了:“浩然兄,告诉你一个特大喜讯!”
“啥喜讯?看你猴急的。”孟浩然悠悠地扇着芭蕉扇。
“你离开乐城后,子容先是被任命为奉先县令,秩满后又晋升为驾部郎中,昨日已休沐还乡省亲来了。”
“白云弟,此话当真?”孟浩然停住手中的扇子。
“还金兰兄弟哩!我啥时对你打过诓语?”王迥一把夺过芭蕉扇,扇着头上的汗。“今晚这张明府邀请你我兄弟赴宴哩!”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孟浩然感慨万端。
此刻,张府新建别业张灯结彩,红灯高挂,烛火通明,热闹非凡。大门上方的匾额上馏金草书着“海亭”二字。
孟浩然和王迥赶到时,许多地方官员和社会各界名流都已到了。
“子容弟,你我音问久疏,唯愿一切康适。却不料你如今双喜临门,大喜大喜!”孟浩然拱手道。
张子容笑迎道:“浩然兄,乐城一别,已数年矣,想煞吾也。你我兄弟不必客气,快快有请!”
正说着,两顶官轿停在张府门前。襄州刺史独孤册和员外萧诚一前一后,从轿上下来。
张子容又慌忙上前迎接:“刺史大人和萧员外能光临寒舍,令张某蓬荜生辉也!”
独孤刺史道:“哪里哪里,张明府,你这襄阳才子,名冠京城,是我们家乡的骄傲哇。”
萧员外也道:“独孤刺史言之有理。而今张明府新建别业有成,不日又将入京荣升为驾部郎中,确实是我们襄阳同乡的光彩,可喜可贺呀!”
“同喜同喜,请大伙儿快快入席吧!”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喜气洋洋一片。酒过三巡,孟浩然道:“子容弟,你我乐城一别,转瞬数年,彼此音讯断绝,只能梦中相见。而今老朋友荣归故里,再度相见,吾心激动不已,有诗一首相赠。”
“好啊,好啊。浩然兄,还不快快赋来!”王白云拍手叫道。
孟浩然放下酒杯,随口吟道:
“自君理畿甸,予亦经江淮。
万里书信断,数年云雨乖。
归来休浣日,始得赏心谐。
朱绂恩虽重,沧洲趣每怀。
树低新舞阁,山对旧书斋。
何以发秋兴,阴虫鸣夜阶。”
可襄州刺史独孤册却闷闷不乐,席中也不言语,只顾低着头喝闷酒。
张子容感到很奇怪:“独孤刺史为何唉声叹气?有什么心事吗?”
“张明府有所不知,今年入夏以来,没下过一滴雨。旱情在我们襄阳历史上是百年不遇,最严重的一次。故尔我的心情十分沉重。要生法子救旱,虎口夺粮呐!”
“独孤刺史体恤民情,难得啊!”萧员外赞道。
“民乃衣食父母。为官一任,总得造福一方才是。”
孟浩然对独孤刺史肃然起敬,叹道:
郎官旧华省,天子命分忧。
襄土岁频旱,随车雨再流。
云阴自南楚,河润及东周。
廨宇宜新霁,田家贺有秋。
竹间残照入,池上夕阳浮。
寄谢东阳守,何如八咏楼。
张子容听了不住叫好:“‘天子命分忧’。浩然兄无禄忧农,亦诚可敬也。”
“子容弟不日即将迁京赴任,吾还有一诗相送。”孟浩然又吟一首五律:
碧溪常共赏,
朱邸忽迁荣。
豫有相思意,
闻君琴上声。
独孤册也高兴起来:“来,为张明府入京为驾部郎中,在座的都满饮此杯!”
筵席散过,夜阑人静。张子容挽留孟浩然和王迥同榻而眠。
孟浩然感慨道:“岘首风湍急,云帆若鸟飞。凭轩试一问,张翰欲来归。真怀念吾等当年相聚鹿门山的日子啊!”
“是啊,世事沧桑,恍然如梦。”子容叹道。
“想当年,子容弟遭贬乐城是何等凄凉。奇怪,后来为什么又时来运转且一步登天,从一个八品县尉破格升到了五品县令呢?”孟浩然问。
“唉,俗话说,天欲福人,必先以微祸儆之。说来也是巧合。那年你走后不久,时任中书令萧嵩之子、吏部郎中萧华到乐城巡察。吾一个贬官,哪敢怠慢?与之朝夕相处,巡察之余饮酒赋诗,交谊颇厚,竟成为知己。后来便被萧华举荐调任奉先县令。开元二十二年,玄宗第二十四子李吡被封为义王,并授开府仪司三同。吾又糊里糊涂被擢升为驾部郎中,除义王府司马……”
“这义王府司马可是从四品呀!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朝里有人好做官也!”快嘴的王白云一语道破。
忽然,张子容悄悄地扯了一下孟浩然的衣襟:“浩然兄,有一个人,一直对你朝思暮想,不能忘怀哩!”
“谁?”
“还记得卢氏歌女否?”
“你是说香君?她现在咋样了?”孟浩然急切地问。
“只可惜红颜薄命。去年你走后,她即茶饭不思,大病一场。临终时还在念叨你的诗。”
浩然一怔,半晌才叹道:“那倒是个多才多艺、有情有义的奇女子啊!”
“谁说不是呢!”张子容也叹道。
第二天,回到涧南园,孟浩然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除了为苦命的卢香君英年早逝而惋惜、为金兰兄弟张子容的荣升而高兴外,也为独孤刺史的体恤民情而感动。他倏尔感到,幸逢大唐开元盛世,大丈夫不能再碌碌无为了。那陶渊明几次出仕,不都是为了实现他“大济苍生”的宏愿么?想到这里,不觉喃喃吟出:
昔时风景登临地,
今日衣冠送别筵。
醉坐自倾彭泽酒,
思归长望白云天。
洞庭一叶惊秋早,
濩落空嗟滞江岛。
寄语朝廷当世人,
何时重见长安道。
孟浩然心有不甘,忧国忧民之情油然而生。又暗暗萌生了再度上长安求仕之意。
29、张九龄荣迁中书令孟浩然上书赋新诗
    这会儿,仪甫正在庭院里专心读书,见父亲过来了,赶紧站起身来请安。
“甫儿,在看什么书呢?”孟浩然问道。
“《诗经》。”仪甫挠着头皮答道。
孟浩然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儿子。这几年,仪甫长大成人了。他颀长的身材和清瘦的脸庞,象自己的父亲一样,英俊有神。他温文尔雅,知书达礼,学问亦有长进,吟诗作赋,琴棋书画皆堪造就,如今已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温习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仪甫顽皮地笑着
“傻孩子,你要刻苦呀!好好的用功温习,不要象父亲一样一事无成!”
“不对。父亲,你的诗文作的那么好,咋能说一事无成呢?”
“傻孩子,诗文再好,不能进仕,又有何用?咱孟家就指望儿辈光宗耀祖了。”
爷儿俩正说得热乎,孟南来告:“大人,有您一封书信。京城来的。”
孟浩然接过一看,正是京邑好友王维寄来的回信。急忙打开:
浩然兄见字如晤:
夏日来函,已然收悉。知兄一切安好,弟心甚慰。
自从兄离开长安,远游吴越,数年杳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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