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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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器-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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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惠美子门前,由于放心不下,不由得回头望了望。不巧,对方也正一边向厕所走着一边回头看呢!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

关川走进了房间,关上门,脸色白得吓人,一时呆若木鸡似地站在那里。

惠美子从被窝里坐起来,望着他的脸色问道:“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

关川仍然站着一动不动,面色苍白。

“您,怎么啦?”

关川没有回答。他默不作声地坐在席子上,从饭桌上取出香烟,吸了起来。

惠美子掀开被子起来。

“出什么事啦?”她打量着男子的脸,在对面坐下来。

关川只是吐着烟。

“奇怪,怎么脸色这个样?”

关川低声回答:“让人看见了!”

因为他声音太低,女子反问道:“你说什么?”

“让人看到了。”

女子睁大了眼睛。

“啊,让谁?”

“上次那个学生。”

关川把夹着香烟的手放在额头上。惠美子注视着他的表情说:

“没关系。仅仅打个照面,对方不一定会知道的。”

“不对,我回头张望的时候,他也正好在看我呢!”

“哦!”

“正好是面对面。”

惠美子望着关川优郁的脸,面带笑容安慰道,“不要在乎他了,这是你自己这么想,人家还可能没有看到你的脸呢。即使望了一眼,也不会知道是谁,而且也不会老记在心里。再说,走廊里灯光那么暗,要是大白天,兴许能看准的。没关系的。”

关川阴郁的面孔依然没有改变。

“记不住当然好。”

“不会记住的。看到您的是个什么人啊?”

“嗯,圆脸,胖墩墩的……。”

惠美子点点头。

“您搞错啦,不是上次的学生。上次那个学生瘦瘦的,高个子。您看到的一定是来玩的朋友,所以更不会记清您的面孔的。”

“是朋友吗?”

“放心吧,”女子用抱怨的神气看着关川,“真是的,一点小事就这个样。我和您已经一年了,可是,总是这样小心翼翼的。”

女子叹了口气。

“走!”关川说着急忙站起来。

惠美子一声不响地帮助男子整理服装。



当三名学生摆好牌等着的时候,胖墩墩的学生从厕所返回来。

“对不起!”他说着坐到桌前。

“现在几点啦?”他又心不在焉地问道。

“十二点二十分。”

“到了关键时候啦,离天亮还有五个小时。”旁边的学生说。

“久保田,”正对面的学生向回来的学生说,“该你坐庄了。”

名叫久保田的学生掷起骰子。

“唔,一般大,太好啦!”

大家抓牌,在自己面前摆起来。

“青木,”久保田一边往外打牌一边说。青木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斜对面那个房间主人换了吗?”

“斜对面?”青木手摸着牌说,“不,没有换。”

“我记得那个房间住的是个酒吧女郎吧?”

“是啊,是银座的。”

“啊呀,怎么一开始就把红中打出来啦,是不是想把钱全赢去啊?”下一个学生一边考虑往外打什么牌,一边问。

“那个酒吧女郎是个美人吗?”

“你没见过吗?”

“我来你这三次啦,一次也没碰到。”

“可以说是个美人吧。喂,你怎么问起这些来?”

“刚才有个男人走进去。”

“男人?”邻座学生摸牌的手停下来,这件事似乎引起了他的兴趣。“准是勾引来的,没有意思。”

“不象那种女人啊!”青木闷闷地说。

“以前一次也没有过。是不是你看错了?”青木仰起脸问对面的久保田。

“我回头看时,正好他站在那个房间门口看我,不会错的。”久保田答道。

“嘿,这可是头一回。是个什么人?”

“年轻人。对啦,大约二十七、八岁,细长脸,头发蓬篷松松的。别忙,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久保田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喂,该你啦。”

以后,又转了五、六圈,桌子中间打出来的牌越积越多。昏暗的灯光落在白色象牙牌上。

“总觉得见过这个人……”久保田又喃喃自语起来。

“你怎么总忘不了呢!那好,以后我替你问问那位酒吧女郎。”

“哼,我也没抱太大兴趣。只不过那张脸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久保田自言自语似地说。

关川重雄走到走廊上,蹑手蹑脚地向楼梯口走去。幸好,这次学生没有出现。房间里,打牌声和谈话声混成一片。

他悄悄地走下楼梯,穿上鞋子走到门口,当他回手关上格子门走到门外时,才舒了一口气。

街上不见一个人影,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已经将近午夜一时了。

关川顺着黑暗的小路向大街走去。为了租到流动的出租汽车,非得到那里去不可。

他还仍然惦记着遇到学生这件事。也许正如惠美子所说,学生并没有记清他的面孔。他希望如此,但是仿佛又觉得自己的面孔已经完全被对方记住似的。

“如今的学生不成体统!通宵玩麻将不知是为了什么。在群情骚然的今天,借这种玩乐消耗精力,不知他们怎么想的,都是些缺乏教养的家伙!”关川在心里骂道。

大街上,出租汽车的闪光络绎不绝。虽然时已深夜,但奔驰的出租汽车并不少于白天:空车很少,映在车窗上的幢幢身影,多是成双成对的情侣。

总算来了一辆空车,关川扬手把它叫住。

“好的。”

出租汽车沿着市营电车道飞驰起来。

“先生,天很晚啦。”司机背着身子搭讪道

“啊,和朋友们玩了玩麻将。”关川点上香烟,“怎么样,近来生意好吗?”

“是啊,比去年稍强些。“近来空车少了,是转景气了吧?”

“利用出租汽车的客人增多了。”

“嗯,不久前,除上下班拥挤时间和下雨天之外,空车满街都是。可是,近来却很少遇见。据说,运输省已经决定增加车辆分配比例。出租汽车公司想必很高兴吧?”

“没有的事呢。我们公司算是比较大的,据说只分配增加十台,公司气愤极了。”

“运输省的方针看来是将分配比例重点拨给新开业的公司,而不是现有公司。”

关川说到这里,司机突然转变了话题。

“先生,您是东北地方的人吧?”

“咦,你怎么知道的?”关川怔了一下。

“从口音听出来的。不管在东京住了多久,凭着当地人的直觉,马上就能听出来。我是山形县北部的人。听先生的口音好象是秋田一带的。怎么样,对不对?”

“嗯,是在那一带。”关川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第04章 搁浅
 
 
 
 一 

发生在国营电车蒲田调车场的凶杀案,自从主管警察署设立侦查总部以来,已经一月有余。

侦察工作完全陷入僵局。为协助破案,警视厅侦查一处派来八名侦查员,加上当地的十五名侦查员,全力以赴展开侦查,然而没有抓住一件过硬的线索。侦查班子严重碰壁,一筹莫展。

案发后,从第二十天起,总部的士气已经开始不振。所有该查访和调查的,都查过了,剩下的工作已经没有了。

这时,在警视厅辖区内,重大的刑事案件不断发生,这方面的侦破工作活跃,相形之下蒲田案件越发显得停滞不前。每天清晨,侦查员走出总部时,脚步也都有气无力的。依照旧例,每当案件陷入迷宫,侦查总部在一个月左右就要解散,尔后转入任意侦查。

这天傍晚,设在练武场警察署的侦查总部的办公室内,二十四、五名侦查员聚集一堂。本来总部的部长是警视厅刑事部部长,可是,这天出面的却是副部长,侦查一处处长和当地的警察署署长。

警探们无精打采地坐着。每个人面前的茶碗里斟了酒,煮鱼、煮虾之类的菜肴一盘一盘地摆着。

警探们没有谈笑。过去。每当破案总部解散时,那是一片欢乐的气氛。如今,案子没破,人人脸上都露出了守灵般的阴郁之色。

“大体全部到齐了。”主任井部环视一下会场向处长报告说。

一处处长从草席上站起来。

“诸位一直很辛苦!”处长开始讲话。“本案,自从设立总部以来,历时一月之久。其间,诸位付出许多辛勤劳动,遗憾的是,因为未能抓住有力的线索,总部要暂时撤消。实在是一件憾事!不过……。”

处长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到会者,大家都在垂首静听。

“本案的侦破工作并非到此结束,今后还要继续进行任意侦查。回顾一下,此案最初现场条件比较完备,我们或多少有过分依赖条件急于求成的思想。虽然被害者身分不明,但是总以为条件如此完备,不久就会查清,想得过于简单。结果,查来查去,被害者和加害者没有查清。尽管诸位做出了很大努力,但是收效甚微。现在看来,最初阶段,过于放心,或者说是设想得太简单了。”

今西荣太郎低头聆听着处长发表的感想。

处长的讲话颇为铿锵有力,似乎是有意给大家鼓劲,然而空洞的内容是无法掩饰的,终归是一副败北者的腔调。

侦查总部解散后,进入任意侦查。可是,迄今任意侦查阶段抓到凶犯的案例极少。

近来公开侦查颇有成效的案子,只限于凶犯已经暴露,通过向一般群众提供犯人照片,请求群众给予协助。但这个案件,不用说犯人,就连被害者的身分也竟没有搞清!

诚如处长所说,案件发生当时,资料相当齐全,过分依赖这些资料而使设想过于简单,处长这一反省不无道理。事实上,在案发初期,今西也是认为很快就会破案的。

当从目击者的证言中得到“卡梅达”这一线索时,大家认为马上就会破案。对“卡梅达”这个线索,今西比其他警员更感到责任重大。因为找到“卡梅达”这个地名的正是他自己,而且还千里迢迢专程到秋田县出差,结果是枉费了心机。

事到如今,今西甚至也改变了主意,认为“卡梅达”不是地名,也许正如最初估计的那样是人名。当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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