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卫是注意过她的,而且知道她是跟那个女孩子一起来的,她好像并不跳舞,而且对交际舞也不感兴趣,她好像是一个秘书,每天坐在那儿看着包,那里面装着跳舞的衣服,鞋子。她坐在那儿,很冷酷地看着舞厅里跳舞的男男女女,嘴角不时的划过一丝冷笑。
此时的她好像扭了脚脖子,她一边埋怨老板娘不应该关灯,一边蹲下去摸脚脖子。那个男孩子一边跑一边叫:妮妮,妮妮。妮妮白了脸,生气地说着什么,后来她就扑进了男孩子的怀里,哭得分外伤心。
舞厅里的女孩子一声不吭地去更衣室换了衣服走了。
蒋卫不止一次在心里猜测过他们的关系,他起初以为那个酷女孩子是那个女孩子的妹妹,或者说是女朋友,可现在看来不是的,这个男孩子应该是酷女孩的男朋友,既然是自己的男朋友,她为什么不与自己的男朋友跳舞呢?而是让他与另一个女孩子跳,自己满怀醋意地看着。
蒋卫这样一想,心里的顾虑就没有了,既然那个男孩子是酷女孩的男朋友,那就说明自己是有机会的,有机会认识那个女孩子。
蒋卫很想找一个机会,请心爱的女孩子跳支舞,可是他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处长很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时间,她一曲接一曲地跳着,而且不跳的时候她也会把蒋卫拉到身边讨论,各种各样的舞步,各种各样的曲子,她还不厌其烦地纠正蒋卫的姿势。
那对舞伴也一曲接一曲地跳着,而且他们也在讨论舞步的姿势,有一次他们滑到蒋卫身边的时候,他听到了什么赛,他们好像要参加什么比赛一样。
有一次,蒋卫趁处长去洗手间的机会,来到了酷女孩的身边,此时的她正坐在沙发里翻看手机的短消息。蒋卫非常礼貌非常热情地与她打招呼,好像没有见过你们啊?是不是本地的?酷女孩好像没有听见,旁若无人地翻看短消息。蒋卫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跳舞呢?你的身材这么好。
酷女孩看了蒋卫一眼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蒋卫就坐在酷女孩的身边,装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说我想什么呢?酷女孩正想回答,那个男的就跑过来了,他一边跑一边叫:妮妮,我们走吧?酷女孩冲蒋卫挤了挤嘴角说,你明天去大剧院。
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酷女孩的话让蒋卫想了好久,以至于跳舞的时候他踩了处长的脚,处长已经看见蒋卫与酷女孩在一起了,她的脸上有了那种恋人中间才有的醋味,蒋卫一边与处长解释,一边想天啊,这个老女人不会喜欢上我吧?
蒋卫很想结婚,尤其过了27岁生日以后,他想结婚的念头就像雨后春笋一样,不经意地钻出地面,然后像疯狂的草一样飞快生长。
蒋卫的同室搞来了一个女朋友,他们每天晚上都要做爱,女孩子发出很幸福也很恐怖的喊叫。蒋卫的耳朵里每天被女人的声音刺激着,他站在洗手间里照着镜子,想自己长得也不差,收入也不低,为什么就没有一个女朋友呢?同室长得像个癞蛤蟆一样,竟然也有一个女朋友,他们根本不顾及蒋卫的感觉,天天粘在一起,把同室的那张小床搞得叽哇乱叫。
没有人相信蒋卫没有女朋友,每次他说起来人家就会瞪大眼睛:你没有女朋友?是不是挑花眼了?蒋卫想不是自己挑花眼了,而是自己没有放下婚姻的条条框框,自从与女朋友分手之后,竟然没有一个女孩子能走进蒋卫的心里。
不是他不讨女孩子喜欢,而是女孩子不能让他喜欢。
想到女朋友蒋卫的心里就会痛上一阵子,他们很相爱,但是蒋卫却没有能力给女朋友带来物质上的幸福。蒋卫只好装出不在意的样子离开。
蒋卫回到家里,准备换套衣服去大剧院,他猜不懂酷女孩的意思,但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一定要去的。蒋卫洗了澡,然后又刮了胡子,在他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就听到同室回来了,而且他们一回来就抱在一起了,好像是在客厅的沙发上,蒋卫听到了女孩子控制不住的呻吟。
蒋卫轻手轻脚地退到了床上,他躺在床上却睡过去了,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12点了,蒋卫发现自己哭了,枕头边上湿了一片。他想起刚才的梦境,好像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她好像死了,蒋卫抱着她没有温度的身体,泪水就涌出来了。
蒋卫发现自己还会哭,还会像小时候一样涌出泪水。
头有些痛,蒋卫使劲地摇了摇头,怎么会是这样一个梦境,好久没有做女朋友的梦了,做一次还是她死了。蒋卫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到手机,他很想听听女朋友的声音,尤其在做过噩梦之后。
蒋卫拿着手机,折腾了好半天也没有把电话打出去,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这个电话,打通之后说些什么呢?已经两年没有联系了,女朋友还记着他吗?
舞曲又响起来了,蒋卫又在搂着处长跳舞。
因为下雨的原因,舞厅里来的人不多。那个女孩子没有来,那个男的也没有来。蒋卫心里就多多少少地涌出些许失落,精神也不如以前好了,他脚步凌乱地搂着处长跳舞。处长大着声音说: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蒋卫胡乱地点了点头。处长说为什么呢?蒋卫说也不知道,反正睡不着。
处长的手掐了蒋卫的胳膊一下子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没有女朋友吧?蒋卫说有了,她在国外。处长有些不相信地说在哪个国家?做什么?蒋卫漫不经心地说读研呢。处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怪不得呢。这么远?当心喔。
蒋卫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说谎,这个谎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形成的,他就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女友在国外的事实。蒋卫后来发现自己错了,他不应该把女友编在国外,好像因为女友出国而抛弃了他一样,就像处长刚才的口气。
蒋卫的胳膊已经因为跳舞而变得僵硬,处长的手背上已经泛出了老年斑,它们密密麻麻地出现在她的胳膊上,手背上,让人联想到衰老、死亡。想到死亡蒋卫一阵子恶心,他马上把头转过去,不能再看了,再看他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从和处长一跳舞,心中那种烦躁的情愫就涌上来了,而且随着处长的晃动而日渐茁壮,好几次蒋卫都想甩掉处长的手,也有好几次蒋卫想找不来跳舞的理由。
蒋卫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好像陪处长跳舞成了他工作上的一部分。跳就跳吧,闭上眼睛不行,转过头还是可以去幻想一些美好的东西,比如他想想自己以前的女朋友,想想那个想了很久都没有说过话的女同学,还有一直想请她跳舞让自己心动的女孩子。
舞步在移动,舞厅里的暧昧灯光从天花板上投射下来。蒋卫搂着处长跳舞,他们跳恰恰,跳三步,跳伦巴,舞厅里的人们也跳,随着那两只庞大的音箱迸发出来的音乐,大家搂在一起跳舞。
因为没有看到那个女孩子,蒋卫的心情一整天都没有好起来,处长分明感觉到了,第二天她没有叫蒋卫去跳舞,蒋卫去问她的时候,她正一手摸索着肚子,脸上呈现出痛苦不堪的表情来。
处长说她不舒服,今天就不去了。
蒋卫傻乎乎地说要不要去看医生,我看你好像很痛的样子。
处长的脸突然红了一下子说没事没事,女人的小毛病。
蒋卫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
因为没有去跳舞,蒋卫觉得时间就没处打发了。他好像已经适应了每天晚上,吃完饭跟着处长跳舞,这晚上六点到八点的时间就被舞厅,被处长给消磨掉了。
而现在,蒋卫从职工食堂里吃了饭,那种无处可去的感觉就一下子涌了上来。他回到住处同室和女朋友正在丁丁当当地做饭,女孩子好像在为室友做红烧鱼,整个屋子里弥漫着鱼的腥味。同室没有想到蒋卫会在这个时间回来,他们也好像适应了蒋卫这个时间不回来的事实。
愣了一会儿,同室就张罗着让女朋友多加饭,说好久没和蒋兄喝一杯了。蒋卫说自己只是来取个东西,饭他已经吃过了。
蒋卫在自己的小屋子里磨蹭了一会儿,然后装出很急的样子跑出来。跑到楼下的蒋卫觉得身心极为疲惫,他在楼梯口一边抽烟一边想,他妈的,一定尽快找个女人结婚,哪怕自己不喜欢她。
无所事事的蒋卫晃到了酒吧里,酒吧门口站了一排的小姐,好像今天晚上有什么乐队的专场演出。所以今天的门票就比平时贵了N倍。蒋卫坐在高脚椅子上的时候,才发现酒吧已经不是原来的酒吧了,这里面招了好多小姐,原来弹钢琴的地方改成了一个舞台,有一个长得很妖冶的女人在唱软绵绵的情歌。
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两个月没有来酒吧了,在这两个月里,他就是搂着处长在舞厅里跳舞。
小姐们已经花枝招展地向蒋卫走来,一个女孩子还极为俗气地对蒋卫说,他很像自己以前的男朋友。蒋卫没有理她,任她们一个又一个的前来,任她们对他说着无比露骨的语言。
今天没有去跳舞?
有一个女孩子竟然一下子坐到蒋卫的腿上。蒋卫一下子跳了起来。小姐差点没有扑倒在地上,她扶住了旁边的高脚椅背,挣扎了好几下才重新站了起来。
酒吧里的人“轰”的一下子笑了,像一群苍蝇一样。蒋卫就觉得非常的无聊,非常的没有意思,他冷着脸向外走的时候,竟然与一个女孩子撞了个满怀。
在这里他碰到了舞厅里的那个酷女孩。
酷女孩双手抱肩说帅哥,今天怎么没有去跳舞?
蒋卫愣怔了一下子说你在这儿吗?
酷女孩高兴地说是啊,今天有我的演出,我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一个朋友,你今天就算我的朋友啦。酷女孩不由分说地拉着蒋卫的手,在人们的尖叫声中把蒋卫拉进了后台的化妆间。
化妆间里有两个女孩子在化妆,她们看到蒋卫就笑起来了,一个化了半个脸的女孩子对酷女孩说,就是他啊?还不错嘛。
蒋卫从化妆间里退了出来,他非常不满地对酷女孩说,怎么回事?好像我是你男朋友一样?
酷女孩笑着耸了耸肩膀说,不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蒋卫说我合适吗?
酷女孩说当然不合适,你还以为我真看上你了?你比我男朋友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