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生活吗?
傅明蔚陷入沉思。
医院检查的结果果真证明李作意的精子又有活跃的现象。可不知为什么,李作意对失去的那个孩子并没有什么挽惜之情,对傅明蔚也并没有什么负疚的感觉。倒因为这件事,隔了一层心病,他更少去看她。
方永华和孩子们走了很久,他越来越不能习惯,也许,他真正爱的仍是家人?
那傅明蔚怎么办?
老王又在闹,说傅明蔚最迟在后天仍不道歉的话,就法庭上见。
傅明蔚的脾气他是清楚的,不过是个孩子,虽有着一些少见的聪慧,但毕竟遇事不多,大体上来说仍是一根直肠子,怎么会肯去道歉?
可如果一旦闹上法庭,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也许真的应该和傅明蔚说清楚,大家分开更好?
这是同居后李作意第一次约她到外面见面,傅明蔚预感有些事要发生。
自从上次那件事,她已经完全而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地位,自己不过是李作意的一时之欢,与一条哈巴狗无异。也许有那么一时三刻他是真的被自己的青春年少打动了,但不要紧,他家里有的是贤良淑德的妻子,一转眼,他就会将她忘的干干净净。这就是现今的速食爱情。
什么我爱你,放屁。
她可以想像出他将要说的话,无外乎不敢耽误她的青春等等,放她自由。哈,真是可笑。
李作意审视着眼前女孩的表情,她仍有着几个月前见她时那股风致,只是这段日子下来,她好象少了些什么。不过,不可否认,她仍是明艳照人的。
“最近好吗?”他开口。
瞧瞧这是什么九流问题。
傅明蔚懒懒的回答:“还好。”
李作意有些烦躁:“我是问你过的还正常吗?”
傅明蔚夸张的点一下头:“正常。怎么不正常?再正常不过了,一天拉一次屎,吃三顿饭,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李作意皱皱眉。
“李董事长,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吧。”
李作意不再兜转:“你知道,老王一直咬着不放,我使尽解数都无法让他松口,他坚持要你道歉。除非…”
“除非什么?”不是不怕的,那天一口浊气上涌,闯下了那么大的祸,事后想想自己都不相信。一个小姑娘,居然打人!
李作意一咬牙:“除非我正式和你分手,并收回这四间咖啡厅。”
“就这样?”傅明蔚瞪大眼睛。
“就这样。”
两个人都不知说什么好。
还是李作意先开口:“蔚蔚,你知道我爱你,我这也是不得已,也是为你好。”
傅明蔚想,下面他该说不忍心耽误她的青春了。
李作意接着说:“再说我年纪毕竟比你大了太多,和你在一起太耽误你了,青春无价呀。”
哈!
傅明蔚突然说:“也许我可以改行去算命。”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傅明蔚吸一口咖啡,味道还不错,自己也真是不称职,当了几个月的老板硬是没来看过属下的这家店。被人收回也算活该。
以后就有经验了,没有正式过户到自己名下的东西不是自己的东西,万万不能再上这样的当。
怎么,还敢有下一次吗?
“你同意吗?”李作意问。纠缠不放,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女人他见的多了,只希望今天不要又碰到一个。
“天子吩咐,奴才敢不同意?”傅明蔚笑出来:“只是我还想确定一下,除了你要回的咖啡厅外,其余的礼物,比如说我现在住的那层房子。你都是不准备要回的了吧。”
“那当然。”李作意松口气:“连那只古镯也都留给你了。”
“是吗?”傅明蔚夸张的笑:“那可真是谢谢了。”
就这样分了手,傅明蔚想想都不相信,这简直比做梦还快!
手机响。
是妈妈:“蔚蔚,妈买了好些东西搬不回去,你来接一下。”
“我拿什么来接你?你自己打辆车吧。”真是异想天开的妈妈。
“你不是买了车吗?”
嘎!
只得说:“那不是我买的,是替朋友看的。你女儿我哪有那个钱。”
“哦,哦。”妈妈在那边唯唯:“那就算了,我自己回家了。有时间回来喝汤啊。再见。”
傅明蔚呆坐半晌,一名侍应走过来:“小姐,小店要打烊了,你是不是把帐结一下。”
傅明蔚刚想怒斥他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敢对本店女主这么说话,突然想起自己从此时此刻起已与意明实业没有任何关系了。不禁心头一酸,俯在桌面上嚎啕大哭。
日子还得一天一天过。
忽忽数月,傅明蔚又重新回到原来的轨迹中来。同期毕业的同学都各自有了安排,只有她要重新开始。
现在一切靠自己,首先就要找一份工作。
毕业时没料到这么快就又要自食其力了,把大学里推荐的单位完全不当了一回事,一天卯也没去应过。现在只得走私人门路。
摆在她面前的有三条路:一,看报纸的招聘广告,二,找中介公司,三,去人才交流市场。
她决定先去试一下人才交流市场。
第一面就把她吓了回来。
原来世界上缺工的人这么多,一个个人头涌涌,如饿虎扑食。一张张求职表就这么递出去,满场子只听着哗哗响。用人单位也是满头大汗,左一张表右一张表的接着,打眼一晃,有用的留在桌面上,没用的扔到桌下。风一吹,飘的满地都是。
人才?什么人才!
再去试报纸,结果仔细一看,报纸上的用人单位十有八九都是要求有工作经验的。不要经验的也有,月薪六百,干不干啊?
只得去求助中介。
当傅明蔚花去相当于以前整月的生活费五百元,换得一纸推荐信时,眼泪几乎都流了出来。
信封上注明让她到一个叫顺天行的地方去做文员。单位包食宿,月薪千二。哗,真是不错。
顺天行地方不大,只摆着三张办公台,里面坐了三个彪形大汉。不知为什么,傅明蔚突然想起那次在桂林的长途车上打劫的路匪。
大汉接过她递来的信封看了看,又不怀好意的打量了她一番。将信封原样丢给她:“对不起,你来晚了,我们早上是缺人,可现在已经招满了。”
傅明蔚结舌:“可是,中介公司让我今天才来呀。”
大汉看也不看她:“那你找他们去。”
傅明蔚只得又回到中介公司。中介公司的人倒没说什么,爽快的又开出一封信递给她。
傅明蔚这下子不敢耽误,连忙坐车到指定的地点。
那家商行更小,只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始终没说话,女的阴阳怪气的瞅了她两眼。将她的推荐信扔回抽屉,问她:“你有没有健康证?”
“有。”
女的很不耐烦:“我是说餐饮业的健康证。”
“我是来应聘文员的。”
“我知道。”女人敲敲桌子:“你就说有没有吧。”
“没有,”傅明蔚忙说:“不过,我可以办。”
“对不起,”女人低下头去:“我们没有时间等你办。你找中介公司另帮你介绍吧。”
傅明蔚又回到中介公司。
中介公司的回答是,没有原推荐信,他们无理由接受傅明蔚再次要求介绍工作。
傅明蔚又赶回那家商行讨要推荐信。那女人一口咬定并没有拿过傅明蔚什么推荐信。傅明蔚这才明白,是遇到骗子了。
不是自身遭遇不知道痛在哪里。傅明蔚一时气的回不过神,这才知道原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李作意那样的对待自己,竟可算做是他日行一善!
算算苦无良方,虽说手上还有这一层楼,总不至于流落街头。可毕竟不能坐吃山空。
隔天,傅明蔚就在大厦门外贴了一张招租条。自己清空一间卧房静待愿者上钩。
第一个登门的是一个年约三十五六岁的男子。穿着崭新的一套西式衫裤,裤脚烫的笔直,几乎切得开豆腐。
傅明蔚有些好笑,也不便说什么,只问过他是否有正当职业,是否是一个人住。就带他进屋里看环境。
男人一步三趋的跟在她身后,颇有些鬼鬼崇崇的感觉。
临出门口,男人突然问:“这房子另一个住客是谁?”
傅明蔚回答:“就是我。”
男人呆了一下,讪笑道:“你?开玩笑吧。”
“不可以是我吗?”
男人这才意识到傅明蔚不是开玩笑,明显露出惊喜莫名的神情来:“可以可以。”
傅明蔚止不住有些反感,乘机就加码:“房租你都清楚了,可我这里一次要签一年的合同,而且要交满一年的租金和三个月的房屋押金你可方便?”
男人迟疑着:“一年…三个月一交行不行?”
“哈,不瞒您说,”傅明蔚冷笑,首次尝到权利的快感:“我连半年一交都不能接受。”
男人脸上升起赤红,讪讪道:“好热。”
“这样吧,”傅明蔚打开门:“你再考虑考虑,考虑清楚了,尽快给我个电话。”
男人只得走出去,走出三步又回过头来看傅明蔚一眼,像要有什么话说,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
傅明蔚想,这男人肚子里面一定连她祖宗八辈都问候到了,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得乖乖出门。
还是得有钱。
刚关上门,又有铃声响起。傅明蔚想也许是自己打错了主意,一个独身女孩子住在这里,又招一个房客来住,万一招来牛鬼蛇神吃了亏,可去找谁?
拉开门,不由怔住。门口站的居然是孔奇。
孔奇明显也颇意外,用他招牌的笑容呆在那里。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孔奇挠挠头:“我不知道啊。是你在招租?”
屋子里静悄悄的,这会儿正是午饭时间,隔壁人家的菜香随风飘过来,傅明蔚这才想起还没有吃饭。
“你吃了吗?”
“还没吃饭吧。”
两人同时说。
毕业至今,他们一直没有联系过,也不知他现在在哪里上班。可从看见他的第一眼起,傅明蔚心里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象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真的不过都是梦幻,并没有一样是真的。现在孔奇又站在她身边了,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不由有些笑意挂到脸上来。
“你还和那个人在一起吗?”孔奇按捺不住:“这套房子是他买给你的吧。”
傅明蔚敛去笑容:“怎么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个样子,一点分寸都没有。”
“嗳,你看我。”孔奇笑起来:“对不起,我道歉。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做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