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虎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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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虎三山-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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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魄道:

“多谢你的忠告,并不是我有意逞能,问题在于实际上的困难,方久寿,人生一世,可以卖命的朋友并不多,何况,即使有这种朋友,人家的处境也不能不加以考虑……”

方久寿搔着后脑勺道:

“你总是这样尽心替朋友设想,好固是好,毒老兄,但你自己可就麻烦了。”

毒魄神态安详的道:

“也没有什么麻烦,倾力一搏生死而已!”

南宫羽若有所思的道:

“要找人,也不见得难找,只看实际上是否有其必要,毒魄,卖命的朋友就算不多,渊源更近的关系尚非阙如,你的靠山硬得很哪。”

方久寿忙问:

“南宫老兄,毒老兄的靠山是谁?”

毒魄向南宫羽投去戒惕的一眼,故作淡然的抢在前面道:

“南宫乃是附会之言,我孑然一身,浪荡江湖,何来什么靠山?”

南宫羽微微笑道:

“你向来惯于一肩承大任,独力抗风云,便打落门牙也和血吞,不过,这次的形势,与往常大有不同,毒魄,到了关节上,无论你是个什么想法,我则自有计较,脑袋砍下来可以,却不能叫人白砍!”

方久寿颇有同感的道:

“还是南宫老兄较有变通,毒老兄的性子,未免稍嫌刚拗了……”

毒魄无所谓的笑笑,改口道:

“方久寿,咱们暂且不谈这些,我问你,‘豹房’现在还剩下六名‘猎手’,除了你们头儿商鳌与受伤的崔秀之外,其余四个还有哪些角色?”

方久寿像背书似的道:

“‘灰鹤’李乘风、‘活尸’仇再生、‘十八翻’卫玉振、‘病太岁’童光;这四个人都是好手,李乘风擅长轻功,他的修为决不在阮无影之下,仇再生不但人如其号,看起来就和一个刚从坟墓里挖出上的生尸一样,他那一手罕见的‘跳尸步’尤称怪异,可以完全不按章法,且违反力道的惯性,二位一朝遇上,务须小心防范,卫玉振的翻腾技巧无出其右,莫说‘十八翻’,即使连续一百八十翻也面不改色,此人动作特快,每在凌空折旋中伤人于无形;再谈到‘病太岁’童光,姓童的表面是一副奄奄一息,就要断气的德性,实则凶悍之极,狂暴得几近病态,二位千万不要受惑于他那要死不活的外貌而稍有轻忽,否则就上大当了……”

南宫羽感叹的道:

“‘鬼王旗’果然名副其实,不愧称做‘鬼王旗’,旗下任什么妖魔鬼怪都有,照方久寿所说的这种情形,可的确有得斗了!”

毒魄容颜凝重,灯光下,萧萧的银发益加衬托出他心境的悒郁:

“路,总归要走下去,现实,也不能不面对,尽管面对的这个现实相当痛苦--南宫,你该明白我当初不邀你参予此事的苦心了吧?”

南宫羽挺挺胸膛,大声道:

“我并不后悔趟了进来,一点也不后悔,毒魄,因为我赚得一个‘义’字,纵然因此而丢了性命,我赚得这个‘义’字业已满足!”

方久寿的脸色有些尴尬,他讪讪的道:

“二位真是肝胆相照,义映云天,拿我同二位一比较,委实是太渺小了……”

眼神柔和的看着方久寿,毒魄缓慢的道: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方久寿,我说过,各人都有不同的处境、多方的顾虑,若因涉及颜面或意义勉强承诺什么,那就失之幼稚了。”

顿了顿,他又道:

“往后去,你有什么打算?”

方久寿笑了笑,笑得十分酸涩:

“这次开始行动之前,我已经有了计较,如果圆得了场,我就跟他们回去继续厮混,假使圆不了场,我只好尽可能逃之夭夭,眼下的光景,当然是圆不了场啦,‘鬼王旗’不但是你们的死敌,也是我的一帖催命符,这‘临阵畏缩、叛帮潜逃’的罪名无疑是扣定了,除去远走高飞,还有什么法子?”

南宫羽问:

“你身上的盘缠够么?”

方久寿咧咧嘴,道:

“既然事先有了计较,少不得预做收拾,我早就把我那点私蓄揣了起来,设若省吃俭用,三两年的嚼谷应无问题,过了这段时间,使得另找进帐啦。”

望了毒魄一眼,南宫羽道:

“怎么说?”

毒魄道:

“照你的意思吧,南宫。”

略一沉吟,南宫羽从怀里摸出一只杏黄色的长方形锦囊,他启开囊口,打折页问挑出两张银票,对折之后摆到方久寿面前:

“这是毒魄和我的一点小意思,两张银票合计是四千两银子,请你收下。”

方久寿的唇角抽搐起来,胸口起伏,双目泪光涌现,模样相当激动;他忽然离坐侧身,冲着毒魄与南宫羽长揖到地,语声里带着哽咽:

“多谢二位的厚赐,在此前程茫茫,不知所寄的逆境下,我也就腼颜领受了,二位对我的大恩大德,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南宫羽拱拱手,笑道:

“不用客气,毒魄和我都是过来人,我们明白‘生活’是怎么一回事。”

是的,方久寿也知道“生活”是怎么一回事,尤其在陌生的环境、面对幽渺的未来,生活便不止是一种负担,更已变成折磨,日子得挨下去,如若欠缺挨下去的本钿,那一天又一天的辰光,便仿佛是层层揭皮了。

在“八槐厝”这片小镇上,毒魄与南宫羽已经耽了快半个月,半个月里,日子过得挺悠闲,除开吃睡,就是镇内镇外瞎游荡,看来似乎无所事事,实际上毒魄是借着这段时光在养伤,只等他的伤势完全痊愈,就准备再次向五十里外的“鬼王旗”总坛动手了。

如今,他的伤已差不多十成好了九成,里外都长合了口,他在盘算,再将息个三两夭,即可披挂上阵,接续以眼还眼、报仇报冤。

刚用过午膳,毒魄本想转回房里盹一盹,南宫羽却精力过剩的非要拖他出门溜达溜达不可,拗不过南宫羽,他只好随同“伴侍”。

外面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虽然有点冷,但阳光和煦,照在人身上相当舒但,特别有股子懒洋洋的松散味道,而碧空如洗,几朵云絮淡淡飘浮,看在眼里,感觉上就更加心旷神怡了。

南宫羽大大伸了个懒腰,然后拍了拍毒魄肩膀,笑啼啼的道:

“快要入冬啦,毒魄,这种时序里,可不容易逢上像今天这样的好天气,他娘的风和日丽,云淡天蓝,出来逛逛有多惬意、不强似窝在那斗室之中吃闷受憋?走乡且容咱们尽兴一游……”

毒魄笑道:

“你今天心情不错,说起话来就和唱歌一样。”

南宫羽步履轻快,将手上的枪囊权做拐杖,悠然自得的道:

“乐子总自己去找,活在江湖,本已命苦,再不求点消散,一纾胸中块垒,这日子还过得下去么?”

信步走着,毒魄边道:

“去哪里逛?我看不要再到镇上兜圈子了,合共南北一条土街,几家小店,绕了这几次,我闭眼都摸熟啦。”

南宫羽目光四巡,点头道:

“说得也是,这片兔子不拉屎的严肃小镇,实在叫人逛腻味了,我看不如顺着朝北的道路往前走,聊做郊野踏青,走到哪里算哪里,反正逛累了就打回头,嗯?”

毒魄耸耸肩,道:

“随你的便。”

两人闲闲的沿着道路向北走,不片刻已出了镇区来到郊外,其实小镇本就冷清荒落,幅度又狭隘,镇里镇外几乎是同样的幽僻。

深深吸一口气,南宫羽目眺远山层峦,近观田野林木,兴致孜孜的道:

“是该常常出来走一走,人与大自然多亲近,精气神便都充沛丰润了,毒魄,这阵子,你不觉得心胸特别爽朗?”

毒魄笑道:

“除了窝在小客栈养伤的这段日子,我接触山野荒原的机会可就大多了,所以没有什么异常的感受,山仍是山,水还是水,蔓草莽林也依旧是蔓草莽林,不见得比平日里多一份新鲜。”

南宫羽嘀咕着:

“真他娘的煞风景!”

毒魄无可奈何的道:

“这是情绪问题,南宫,我没你那么旷达、只要想起飞星,想到我对她应尽而尚未尽全的责任,风花雪月,便全化灰扬烟灭……”

南宫羽不以为然的道:

“你如今就正在替飞星尽责任哪,只是偷闲小憩片刻,并不算罪过,毒魄,犯不着这么折磨自己,逼迫自己,看开点,对你有益无害!”

毒魄形态索落的道:

“我不是看不开,只是心头沉重……南宫,那种郁闷,不说也罢。”

静默半晌,南官羽道:

“你身上的伤,差不多快好了吧?”

毒魄略微活动双臂,并侧腰扭肩:

“不碍事了。”

南宫羽道:

“我知道你心里急,事情不到结束的当口,你将永远神魂难安……毒魄,我看这样吧,明天再歇上一天,后天我们开路‘抱固岭’,狠狠和‘鬼王旗’干一票!”

毒魄淡淡的道:

“这样做,会不会稍嫌急躁?”

“嗤”了一声,南宫羽骂道:

“少给我来这套口是心非,姓毒的,你那点花巧,别人不明白,我还搞不清楚?”

毒魄的眼瞳里含着笑意,声音也活络了:

“老友到底就是老友。”

南宫羽用脚尖踢飞了一块石头,忽然有些感慨的道:

“毒魄,方久寿走了有十好几天了吧?”

算了算,毒魄道:

“十三天整了,他是我们到达‘八槐厝’的第二日午间离开的,一晃眼,十三天啦,辰光过得真快……”

南宫羽远望云天,喃喃的道:

“这小子如今不知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想想,姓方的人还不坏,身处这等走投无路的困境下;犹帮了我们不少忙!”

毒魄道:

“十三天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十三天里,足够一个人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如果方久寿仍然按照他原先的计划去做,此刻必已在千里之外,南宫,千里之外的任何一点上,我们找不着他,也没有别人找得着他。”

点点头,南宫羽道:

“不错,也没有别人找得着他……”

毒魄低声道:

“但愿姓方的多福多寿,吉祥平安。”

南宫羽哼了哼,道:

“你是该送他这两句祝词,说起来,他的前程,可不全部毁在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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