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雾?!夕雾?!你还在吗?”
“我在……”良久,夕雾才在井上的呼喊中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了眼睛。
“你的意思……”
“取证吧……”夕雾黯然的叹息道,“不过您一定要答应我,如果一旦发生了任何状况,请您立刻撤出来。这算是我对您的请求,可以吗?”
“好的,我知道分寸。我答应你一定不会让自己出危险的!”井上了解夕雾的秉性马上答应了下来。
挂断了电话,夕雾神情有些恍惚的往回走。头顶响起一阵“噗、噗”的响声,夕雾抬起头,一群白鸽正扇动着翅膀飞过她的上空。天空没有一丝的云彩,水洗般的清澈、蔚蓝,夕雾就这样仰着头,痴痴望着天空,仿佛已经和四周静默无声的树木融合在了一起。
“月夜!月夜夕雾!”
见没有回答,横山纱惠子不忍住提高声音呼唤到。她已经到这里有一会儿了,但是始终找不到夕雾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这次夕雾因为接电话而离开的众人来到了场地后面的树丛中,这才让横山纱惠子逮到了机会。
“谁?!”夕雾猛然惊醒过来,翻回身向旁边望去。
“是我。”
横山纱惠子从一棵树后闪身走了出来。
“是你……”夕雾微微有些吃惊的看着横山纱惠子。
“我想和你谈谈。”
横山纱惠子没有浪费时间,上来便挑明了来意。
“噢?!”
看到夕雾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横山纱惠子有些不悦的皱了一下眉头。
“听说你前一阵受到了阻击,我要告诉你,这件事的确与我无关。如果我想找你麻烦根本不用兜这么大的圈子!”
夕雾一双波澜不兴的眼眸平静的望着横山纱惠子,等她说完才轻声开口道,“我知道不是你,你不用特意来和我解释。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先离开了。”
“我本不想来和你解释,但是我不想让景吾对我产生误会,前两天他来找我,向我质问这件事是不是和我有关,所以我才来找你!”横山纱惠子紧绷着脸,冷冷的说道。
夕雾低垂着眼眸,过了一会儿才幽幽的说道,“这与我何干……”
“你!”
没有理会横山纱惠子的愤怒,夕雾转过身想要离开。
“你等等!”焦急中,横山纱惠子一把抓住了夕雾的手腕。她的情绪有些急躁,所以下手颇为的用力。夕雾吃疼的挣扎着想甩掉她的手,可是没有说清楚横山纱惠子是不会让她离开的。
正当两个人在彼此的僵持之中时,忽然有人愤怒的高声叫道,“横山纱惠子!你还不快给本大爷放手!”
她俩人均是一惊,还没等夕雾回过神儿来,就已经被人拖进了怀中。
“你想干什么?!本大爷不是说过让你离她远点儿吗!你怎么还敢来找麻烦!”迹部护住怀里的夕雾,向着横山纱惠子厉声质问道。他微微有些气喘,贴近他胸膛的夕雾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颗年轻有力的心脏正在勃发着无限的生命力。
望着因为赶路而气息不稳的迹部,横山纱惠子眼中闪过一丝的受伤,原来在他的心中自己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小小的部员。
“景吾,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向他解释清楚……”
“不必了!这回本大爷看的很清楚!”迹部粗暴的打断了横山纱惠子的话,“一开始本大爷还存有一线希望,认为你不会下作到去难为一个丝毫不会威胁到你的人!看来本大爷错了!”
说着,迹部心疼的托起夕雾刚才被横山纱惠子抓疼的手腕,厌恶的瞪着横山纱惠子。
“这是误会!你听我说,景吾!我刚才没有心要伤到他!”横山纱惠子脸色惨白的急切的解释着。
“不用了!你听着,本大爷今天就明确的告诉你,我们的婚约解除了!”说完,便揽着夕雾转身离开。
“景吾!景吾,你听我说呀……”
听到身后,横山纱惠子悲痛的呼唤声,夕雾抬起头不忍的轻声叫道,“迹部……”
“闭嘴!”迹部气急败坏的叫道。
夕雾无奈的闭上了嘴,一抬眼却意外的望到了横山亚美。
“这次多谢了,本大爷会记着的!”走过横山亚美的身边时,迹部停下脚步沉声说道。
夕雾心中一惊,抬眼看去,横山亚美正似笑非笑的越过夕雾他们向他们身后的横山纱惠子望去。一个念头儿在夕雾的脑海中呼之欲出,却又一时之间理不出任何的头绪。
夕雾困惑的从迹部的怀中探出头,不安的凝视着身后越来越远的两个身影……
第七十五章
开始,迹部景吾,这个在刚刚回到横山家时就听说过的名字并没有让纱惠子特别在意。保持着自己惯有的孤傲,纱惠子听着别人对迹部的热烈赞美一直都是无动于衷的,直到有一天,当迹部犹如神子一般尊贵从容的缓步走下旋转的阶梯时,纱惠子与在场的所有人仰着头迎接着他高高在上的俯视,看着他魅惑的抬起手抚过眼角的一颗泪痣,轻巧的勾起嘴角,投下一个迷惑众生的微笑。
从那一刻起,纱惠子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她的目光追随着迹部从华丽绚丽的舞会到静谧沉寂的图书馆;从庄严肃穆的会议室到夕阳斜照的网球场。注视着眼前一个个沉思的迹部、飞扬的迹部、优雅的迹部甚至是张狂的迹部,纱惠子似乎听到了自己冰冷的面具片片碎裂的噼啪声。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感觉到身体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的炙热,心中涌动着一种激荡澎湃的莫名情愫。
‘迹部,我愿为你放下我的骄傲,只愿你能因我片刻的驻足;
迹部,我愿为你抛弃我的自尊,只盼能够长伴在你的左右。
我放任自己的心在你的明眸中不断的沉沦,像是可悲的人鱼,用自己坚硬的铠甲换取了通向你身旁的荆棘小路。
可是,为什么你的目光从不在我的身上停留?为什么你的笑容从不为我绽放?为什么你总要将我冰冷的推开……
你一次又一次的躲避着我的追逐,一而再再而三的背身离去。
我没有嘴巴,所以你听不到我的呼唤;我没有眼睛,所以你看不到我的哭泣;我没有双脚,所以我永远赶不上你离去的脚步……
’
纱惠子注视着迹部的远去的背影,眼中一片的死寂。她知道,他已经带着她的心飞离了她的世界,只留下无尽的严冬让她独自一人来承受。属于青春的粉红色的梦,像是五光十色的肥皂泡沫,无论飘的多高、多远,终究逃不过破碎的命运。梦里花开,梦里枯萎,原来一切只是一场美丽的梦境。当现实呈现出它本来的面目,只有自己依然沉浸在虚假的幻境中,久久不能苏醒……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像是沉寂许久的火山,纱惠子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她声嘶力竭的对着横山亚美不停高喊着,发泄着心中积蓄已久的愤恨。
“为什么?!你在明知故问吗?!你不会真的看上迹部了吧?”横山亚美嘲讽道,“醒醒吧,你不过是你父亲的一个筹码。况且,迹部家早就和你父亲起了分歧,我不过是好心帮你早日抽身罢了。本就是一场交易,何必太入戏!”
“你!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横山纱惠子咬牙切齿的叫道。
“‘卑鄙小人’!啊哈~”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横山亚美忽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闭嘴!”
横山亚美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抬手抹了抹眼角,即同情又轻蔑的看着纱惠子说道,“我是卑鄙小人,不过比起你那个连自己的妻子、女儿都可以抛弃的父亲来,我还差的远呢!”
“你在胡说什么!”听到横山亚美的话,纱惠子又惊又怒的叫嚷道。
横山亚美轻轻一笑,“我说什么?!你回去问问你可敬的父亲不就知道了吗?不过,你敢吗?我可怜的二小姐。”
说完,她没有再理会还因为她的话而惊呆在原地的纱惠子,整了整衣服轻松从容的回去接着上自习了。
‘问你父亲呀!’
横山亚美的话犹如一个恶毒的诅咒不停的回荡在横山纱惠子的脑海之中,想到她曾听到关于母亲和姐姐死亡的一些流言蜚语,横山纱惠子的心一下子坠入了冰窟。
她从小就被过继给母亲的弟弟,对于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同胞姐姐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尤其是在舅妈生下了自己的孩子而冷落了她的时候,她更加怨恨父母为什么要将她送人,嫉妒姐姐霸占了父母本来属于她的那一份的爱,而她则像是没有人要的小孩儿,孤零零的被大家抛弃在大洋的彼岸。她曾经发誓自己绝对不会轻易宽恕他们,一定要让他们为因为抛弃了她而感到后悔。
纱惠子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她每天不停的勤奋学习,不仅学习学校的知识,更刻苦攻读故土的语言和历史,希望有早一日可以向自己的亲生父母展示自己是如何的出色,她要看到他们即骄傲又后悔的表情。可是,五年前的一场变故打乱了她的计划。她没能荣耀的回归故里,也没有能看到母亲愧疚的目光,等待她的只是两具冰冷的身体,两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在那之前,纱惠子从来都不知道所谓的‘血脉相连’是什么意思。当她看见两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时,从心底涌出的一波又一波的痛苦将猝不及防的她瞬时吞没。她失声痛哭着、哀叫着,她为她曾经的不珍惜而悔恨着。原来,至少她知道,在大洋的另一边有一位母亲在日夜牵挂着自己,有一个温柔的姐姐会随时向她敞开着温暖的怀抱。然而,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无声的嘲笑着她的一无所有。
如今,横山亚美的一番话更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将她往日的伤口扎的鲜血横流。好似魔鬼的吟唱引诱着她掀开地狱的大门,而里面等待着她的人竟是她唯一的亲人,她的父亲——横山明治!
斜阳夕照,对座的二人凝神专注于黑白间的拼杀,就连走廊中的仆人也小心翼翼的放轻脚步,整间茶室中唯有落子之声,再无它音。安静而不沉闷,随意而不轻松。就连庭院中的花草也像是被感染了一般屏息而立,不再随风摇曳。
“噔,噔,噔!”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肃穆的院落中突显格外引人注目。
“唰!”的一声,门被人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