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穷当官的,哪有你们这批人资格?”龙大装模作样的又邀请道,“咱们好久没有见面了,喝两盅怎么样?”
“今天我们有事,改天再奉陪吧。”黄亮拒绝道。
“哎,机会难得,我坐东,说喝就喝吧。”龙大说着,把黄亮和陈英拖进了旁边的小酒馆。
黄亮和陈英不好推辞了,坐在凳子上任凭龙大点酒菜。不一会儿,桌子上摆满了,店主又抬了一件啤酒放在墙根。黄亮和陈英没有拘束,毫不客气地陪着龙大喝起来。龙大几瓶啤酒下肚后,酒话开始来了:
“现在我是镇长,你们有什么事竟管找我……”
黄亮说:“我们找你的事多半是麻烦事,还是不找你为好。”
“噫,别见外了,我们好歹原来是邻居,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嘛,你们的忙我能不帮?”
“那就多谢谢你了。”陈英咐和着。
黄亮一语双关:“这几年来我在外面打工,我们家里的事都全靠你了。现在这们家今天能有这个样子,都是你的功劳啊。”
“小不一桩,我还做得很不够哩。”龙大听了不痛不痒的继续炫耀,“现在我们镇里快兴旺了,建了生姜市场、水果市场、羽绒厂、七星椒加工厂……这些都是镇的亮点,是龙头企业呀,很有发展前境……”
黄亮说:“办企业不能只注重牌子和概念,要看效益和可持续发展,要科学管理和指导。打一枪换一炮的,很容易倒下去了爬不起来呀。”
“我们镇不会的。我们响应的是党的改革开放政策,现在又有陈书记的正确领导,有全镇人民的大力支持,……必将胜利!”龙大操着他那几句格式化的语言不住自吹自擂。
黄亮直言不诲:“什么改革开放、龙头企业、产业调整……不能用这些概念当保护伞乱搞,更不能打着这些旗号谋私利。这样下去,将会把国家搞腐败,总有一天会受到历史惩罚的。”
“你说得对,当干部的要什么政呢?哦……廉政……我现在廉政得很哪,从不徇私,现在家里吃盐巴的钱都成问题啰,还想你们支援哩。”龙大说着,反复盯着黄亮和陈英的荷包。这时,正碰上一旁察言观色的陈英摸手帕擦脸,龙大乐了,误认为是敬供,一只手端酒杯,另一只手向陈英伸来,垂涎欲滴望着天花板说道:
“你们太慷慨了……”
陈英把手帕放在龙大手里,问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龙大一捏是手帕,失望了。于是马上改口说道:“嗯,难得喝一回酒,这下真有些醉了,我想吐……得去卫生间了……”说罢,装出蹒跚的样子进去了,还咬着牙根说了一声,“真是黄鳝老壳死不花……”
龙大在卫生间站了片刻就出来了,笑道:“你们真操出来了,真是好酒量,把我灌醉惨了。不过,我这个穷当官的,平时没有钱喝酒,所以今天就像叫化子见了肥膘肉似的,……不经醉呀!”
黄亮劝道:“那就不喝了吧。”
“不忙,再喝两瓶……难得喝一回酒。”龙大精神爽爽地声张,“以后你们要进什么企业找我就行了,顶多办我一个招待。”
黄亮表示:“我们不想干企业,是专程回家搞包产地的。”
“不华算啦,你精明能干,还是肯出去找现钱。”龙大又装出烂醉如泥的样子,站起身来晃着身子说道,“你们……你们等着,我实在太醉了,去外面买两去葡萄糖酸钙醒酒。呆会儿再转来陪你们喝。”说着,便噗噗响地一路跺着脚出去了。
黄亮和陈英没有主动去帮龙大买药,是因为他们荷包里都没有钱了。可是,他们俩呆了半个多时辰,也不见龙大转来,估计已经溜了。于是,陈英便派黄亮出去找。黄亮在外面逛了一圈,不见龙大踪影,回头对妻子说:
“这家伙已经溜了,现在没有钱付伙食费,咋办?”
陈英说:“给店主赊一下看行不行。”
于是,黄亮叫来店主,给他说明了缘由。店老板不肯:
“不行啊,龙镇长经常在这里吃喝,总是一走了之,像你们今天这种事我已经碰上好几回了。……你们说我这个小本经营的担当得起吗?”
“好说,我马上去想办法。”黄亮以给陈英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借……”
这时,店主色迷迷地凑到陈英身边,悄声说:“你太美了,让我摸你一下这顿伙食费就算了……”
“你再说……我非革你的舌头不可!”陈英站起身来喝道,“我不是那种人,请你放尊重点。做正当生意哪里该耍流氓?”
“还不是给龙镇长他们学的。……经常带些半裸的女子进来,把我惹得痒痒的。”店老板边走边说,“你不愿就算了,不要声张。”
今天也实在太绝了,黄亮在大街上逛了好大一阵,没有碰到一个熟人,最后便逼上梁山去求黄中了。还好,黄中家门半掩着,里面还有江雪的声音:
“……一千块,小数目,还不如你随便出去一趟。”
黄亮希望她没有嚼舌自己,还是勇敢地进去了,单刀直入地说:“我在外面受了骗,暂给你们借二百块钱……”
江雪不欢不喜地给了黄亮二百块钱。黄亮没不逗留转身出了门。这下翔实江雪在指责自己了:
“看嘛,舍不得不?又想拿回去……”
黄亮没有顾忌,便匆匆去了酒店把欠账付了。
黄亮家的修建轰轰烈烈地动工了,要算是村里规模最大的:四间两楼一底一共十二间。黄亮的计划:顶楼自己住;中间一层黄为住;底层老人们住。不过他这个大胆的设想只给陈英说了,所以家里人都担心他把架子太搞大了,但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由于乡亲们的支持,工程进度相当迅速,才十多天功夫,就扯起了框子。由于工作太忙,黄亮还差点把欠黄中那两百块钱忘了。还是陈英首先想起:
“咱还欠三弟两百块钱,今晚你加班去还了吧。”
黄亮答应了。晚上,他顶着星星冒着沆瀣去了街上。这时,街灯通明,星啰棋布的歌舞厅里传出很不正常的怪叫声;经营各种烧烤的比比皆是。有个摊贩的叫卖声特别大:
“够了够了,……一下端了我卖什么呀?”
黄亮看时,见黄江正在拿人家的羊肉串。黄亮过去把黄江牵开,问道:
“你给了人家的钱没有?”
“给钱?”黄江指着街边的摊点老气横秋说道,“这些……我随便吃,没人敢管我,竟肚子吃饱!”
“不能白吃人家的东西!”
“不吃白不吃,你管得着吗?难得跟你哆嗦,我该去电子游戏厅了,龙槐还在待哩。”黄江说完就跑了。
黄亮疾步上前抓住侄子:“那不是你去的地方。”
“你算老几?还管起我来。”
“你爸爸呢?”
“你去吧,我溜出来的时候还没关门哩,你告状没有作用。”黄江说着,争脱跑了。
黄亮到卖羊肉串那人跟前,发现就是那天那个店主。黄亮摸出十块钱递过去:
“咱们已是熟人了,请包函一下。刚才那个小孩是我侄子,吃了你的羊肉串,给你这点钱够不够?”
“那天真是对不起……”店主恐惧起来,“你是黄所长的哥哥?”
“嗯。”
“我更不敢收钱了。黄所长的儿子这些小贩们都怕他,惹火了你做不成生意,咳,现在的生意不好做啊,八方吃你……”
“你收下吧,做生意赚钱不容易的。”黄亮把钱扔在摊子上径直走了。
黄中的家门果然开着,客厅里灯光透亮,黄亮便大胆地进去了。他勿听得卧室里有男女在窃窃私语,认为是黄中和江雪在作爱,所以没有打搅他们,目的是等他们作完爱后再打招呼。于是,黄亮便退到墙根等候着。那知道这声音越来越龌龊:
先是黄是的声音:“还没有发育成熟的我都玩过,都没有你的味道好。”
“我和江雪比怎么样?”这好像是应芬在说话。
“嗯,你更丰满。”黄中说,“我玩的女人太多了,可娼妇些大多有性病,还是你这种稳当些啊。”
“对,我资格得很。”应芬说,“龙大的床上功夫很凶,今晚江雪过去还不知受不受得了。”
“没问题,她经事得很。”黄中又说,“她还经常搞得我动弹不得哩。”
……
阵阵淫笑,黄亮知道黄中和龙大在换妻作爱。他对这种卑鄙的变态行为实在感到恶心,眼下又不好制止他们,于是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悻悻下了楼梯;然后又转身,用力踏着梯子上楼,还在远远的就喊起来:
“黄中弟弟在家吗?”喊声越来越大,步子却越放越慢。
好大一会儿,黄中披着衣服出门了,揉着眼睛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谈吧,我实在太困了。”
“没有什么大事,我特意来还你那两百块钱。”黄亮把钱给了黄中,然后说道,“弟弟,现在你的生活好过了,可千万不要忘了偷麦子换面吃的那年月呀!还有,黄江开始懂事了,你一定要对他有好的教育和影响。”黄亮说完,气愤地下楼去了。
在回家的路上,黄亮的心潮像大海的波涛一样翻滚着。他再也不敢去想弟弟这种畸形变化了,不知不觉地便上了通往家乡的小公路。黄亮刚绕过一个小山咀,便从山坳里窜出四个谋面人上来,透过星光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个拿着短棍;有个捏着亮闪闪的尖刀;还有两个手里握的似乎是火药枪。他们穷凶极恶地把黄亮围在中间,一个用尖刀顶着黄亮的胸口,喝道:
“快把钱拿出来!”
“我没有钱!”黄亮毅然回答着。
“听说你在外面找大钱……”另一个比划着说,“给老子老实点,不然要你的命!”
“说没不钱就没有钱,不信你们搜!”黄亮还是坚定地说。
捏刀的还真够狠的,一下就把黄亮的衣服划破了,其余三人浑身上下搜刮着,他们发现黄亮确实没钱,只好把黄亮的手表抹了,其中一个还狠狠地踢了黄亮几脚,骂道:
“他妈的,下次不带钱的话,叫你见阎王!”四个歹徒边说边散开了。
这时,黄亮的恐惧感由然而生,他咬着牙,一口气跑回了家里。这时,陈英已经睡熟了,他没有把惊险的一幕告诉妻子。
第二天,黄亮的工程照样沸腾起来了,在间歇时间里,黄亮无意中问起了本地的社会治安,没有一个不叹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