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黄一之悔悟过来,才把被勒索的事说了,家里的人都埋怨他。黄亮也说:
“……您应该报告我们兄弟俩,非把歹徒擒住不可。”
没隔几天,黄亮又去买了小鳖投在池里,自己亲自上阵守卫。次日深夜,又来了一条黑影,用尖刀威慑着黄亮,口气和上回一样。黄亮十分冷静,回家后悄悄约了黄为,机智把凶手擒住了。他们把凶手扭回家,在灯下一看,全都傻眼了,原来是黄江!黄一之也不容客气了,先给了孙子两具耳光:
“你这个混丈真没出息,怎么整在自己头了来了?”
常淑琴也很气愤:“你太毒辣了,一点良心也没有!”
黄亮也很冒火:“上回是不是你投的毒?”
“……不是我……”黄江拙嘴笨舌地直辩解。
“你还嘴硬,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黄为说着抡起了扁担。
迟书君和陈英忙把黄为劝住了。
黄一之前去抓住黄江的衣领:“算了,还是把他交派出所吧。”
“对,把他关了,免省出来害人。”常淑琴也直鼓励黄为兄弟俩,“快把他送走!”
黄江一听心里挺高兴。
结果黄江被黄为他们送去了派出所。
现在他们可以高枕无忧了,一家人对黄江的同情被养鳖的热情冲淡了。
有一天晚上,黄亮和哥哥正在研究下一步方案时,迟书君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报告:
“鸭舍来了几条黑影,已被我们吓跑了!”
黄为兄弟忙跑过去,陈英拿过一张纸条来:“看,这是在鸭舍里拾到的……”
黄为接过纸条一看,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几个字:
报案的下场!
在看鸭舍里,几百只鸭子到处乱窜,一会儿功夫大小鸭子大部分都死了。
迟书君和陈英都惊呆了。
黄为兄弟俩木桩似地立着。
常淑琴跑来边哭边说:“你们别喂鸭子了,还是种蔬菜吧,这样下去性命也难保啊。”
黄亮不甘心,一夜没合眼。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去了派出所,向值班的瘦民警应映了情况。瘦民警断狱草率,表情也很平常:
“现在乱子到处都是,管不了啊。”
“那天我们扭送来的黄江呢?”
“罚了点款放了。”
“你们怎么会这样呢?应该把问题调查清楚,该判刑的得判刑呀。”
“实在太累,忙不过来呀。……那是你的侄子,黄局长的儿子我们能怎么样?”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们这样一抓一放的,会降低国家政权的威信的。这伙人出去了会变本加厉,无法有安定团结的环境,怎样抓经济建设呀。”
“我们实在无能为力……告诉你吧,你侄子可能是地痞头儿……”
黄亮气坏了,他想,如果没不安全作保障,自己的事业全部泡汤。翌日,黄亮披着震曦又匆匆去了县里,准备找弟弟黄中搭手。他来到财政局的局长室,只有弟弟一个人在打电话。他刚放下电话手机又响了;手机停了电话又响了……超绝地忙着。半把个时辰后,电话才开始稀疏了。黄亮抓住短暂的间歇时间,三言两语把最近发生的事说了,黄中听了表现得很茫然:
“……黄江不可能有那么坏。再说,冤家宜解不能结,墙重压不倒地头蛇呀,你要和人家搞好关系……”
黄亮一听火了:“什么?你叫我跟地痞流氓搞好关系?亏你还是一个国家干部,这样的话说得出口!”
黄中摆着老资格,渎职依旧:“你不懂,好坏是相对的。你忍一点,说不定还会得到意外的好处的。”
黄亮瞪了黄中一眼,抱愧着疾步闪出了局长室。
黄为回到家的时候,花园里聚集了好多乡亲,都是又自愿来给黄亮他们当保镖的。大家磨拳擦掌的,直给黄为兄弟俩鼓劲。黄亮没不被吓倒,又重新开始了养鸭业。
夜里,乡亲们拿着扁担、锄头之类的把黄亮家的鳖池鸭舍防守得壁垒森严,一个月之后,黄亮家源源不断地丰收,可惜有些菜农的大棚遭到了破坏,也有的同样遭受了黄亮他们家原来那样的结局。黄亮回过头来想:树大招风,很多大富豪都遭到勒索,黄中这类家庭却安然无恙,这一定和他们的为人之道有关。
确实,对外安全,内部却很糟糕。黄江今年十三岁了,和龙槐一样发育很快,看上去像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了,在母亲面前一站,江雪还矮他一大截。所以,江雪越怕儿子了。这天,黄江又回来找江雪的麻烦:
“妈妈,给我一万块!”
“你那五千呢?”
“早输光了。”
“不给了,等运气好了再给。”
黄江怒了,摸出刀子来逼着母亲:“你到底给不给?”
江雪直投降:“给给给……。”于是,她又打开保险箱给了儿子一万块。
黄江得斗后拿着一万块钱匆匆走了。
江雪这才感到儿子确实该教育了,便去找应芬了解龙槐的情况。她进应芬的门时,赶巧遇到应芬正在惨哭。江雪忙跑过去安慰:
“干嘛悲伤成这样?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应芬抽噎着:“龙槐这小子,简直要反了,居然欺负起母亲来。”
“他能把你怎么样?”
应芬撩起衣服,亮出满胸腹的揪掐伤痕来:“这个短命鬼,嫌给的钱少了,还强暴我……”
“他还是个孩子啊,能把你怎么样?”
应芬指着墙根被撕破的内裤,哭得更伤心了。
江雪也很气愤:“他爸爸呢?应该好好管管才是啊。”
“就是这个老东西教坏的。”应芬说着,打开抽屉,抓出一大沓卖淫女的照片,“看吧,证据全在这里。”
江雪担心:“你应该约束他才是办法呀。”
“我能约束他?”应芬伤心说着,“动不动就来武的,还明确告诉我,只要我不管他的事,保证家里有钱花。你说我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江雪说:“算了,只要他表了这个态,你还是睁只眼闭只眼吧。”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应芬说,“他总说这里的女人玩腻了,他还要去大城市玩……巴不得公安局早把他抓了好。”
“抓他?谈何容易。”江雪凑过去,拍着应芬的肩说,“堂堂的镇党委书记,凭他的关系在全县范围内没有一个奈何他得了。算了吧,只要他给你的钱,好好存着吧,万一不行远走高飞。”
“存?能存多少钱?”应芬悲戚着,“死儿子今天要几千,明天要几万,就是金库也会拿空的。”
江雪也忧伤起来:“是啊,黄江也一样的不挣账,现在一发不可收拾了。”
正在这时,龙大引着两个黄毛女时来了,见到江雪她们便摆手说道:“你们两个快出去玩,别在这里活骚。”龙大说着把两个黄毛女引直了卧室。接着,听见她们妖滴滴的呻吟……
应芬她们被喧宾夺主驱走了,她俩忌刻着下了楼。在大街上的时候,江雪碰见了那个熟悉的那个高质检员,她顿时亢奋着对应芬说:
“走,到我家去散散心,各享各的快乐。”
这时高质检员已到了她们跟前,老辣地说:“怎么?又过不得了?今天需不需要我?”
“正在找你哩。”江雪说着,挽住高质检员的胳膊,拉着应芬朝她家里去了。
几个月后,黄亮家的养殖业已具规模,还带动了不少养殖户见了效益。也不知是黄中还是别的什么人警告了黄江那一团伙,地痞们都知道黄亮是黄局长的哥哥,所以这群无赖再也没不来骚扰黄亮他们了。黄为很担心:只要有这伙地痞在,他们不在这里作祟就在那里敲诈,宁肯自己吃苦头,也不想让其他老百姓生活在不安宁之中。黄亮也不同感:哪一天能让人们平平安安地生产、生活该多好啊!迟书君和陈英没有多余的想法,潜心研究实践着腌制技术,她们的烤鸭很快就响誉县内外,不少商贩纷纷前来订货,一时间,现货已供不应求了。照理说最好销售的应该是羽毛,但这项的麻烦最大。这天,龙二爷见到刚销售羽毛出来的黄为,老远就打着招呼:
“喂,黄老板,赚了钱把我都忘了?”
黄为扭头一看是龙厂长,于是矜持笑道:“我怎么会把你忘了?全靠你这个大厂长办这么个厂子,我们的羽毛才不愁销售哩。”
“爽快。”龙二爷上前来拍着黄为的肩说,“咱们去酒店里喝几杯。”
黄为没有话好说,便被龙二爷带进了一家酒店雅间。店主摆了阔卓酒肴,提了两瓶好酒放在桌上,问道:
“今天要不要小姐陪?”
“算了,我们这般穷干部,哪还有钱玩不姐哟。”龙二爷说着,把酒斟得满满的。龙二爷喝得半醉的时候帖着黄为的耳朵说,“你们似乎不懂江湖规矩……”
“喝酒就喝酒,还讲啥江湖规矩?”
“现在不是说喝酒的事……”龙二爷的声音变小了,“我是说羽毛的事。”
“羽毛咱们是公平交易。”黄为静默了一会儿直截了当地说,“其实你们把我的羽毛价钱压得太低了,比你们到外地去购的成本都还低好几角,我们从没不说过二话,这够讲情面的了。其实很多养殖户都有意见,还是我们兄弟俩去把大伙儿说服的,主要考虑你们厂子不紧气,让你们多赚钱,好尽快提高效益挽救厂子,难道还不算大公无私吗?哪还有比这更仁义的江湖规矩?”
“我是说你没有改革开放的头脑。”龙二爷爽快地说,“我准备把羽绒收购价提高,给你们增加实惠,怎么样?”
“算了吧,现在你们厂的效益不行,我宁肯不赚钱,也不能害得厂子倒闭。”黄为坚定地说道,“以后我们的养殖效益高了,我们还打算把羽毛白送厂里哩。”
“痛快,你是当今的雷锋!”龙二爷拱着手说话尖酸,“现在是改革开放,讲的是金钱挂帅,你那样出风头会遭人咒骂的。你们有几个钱?等你们的腰包真的鼓起来了,再当雷锋吧。”
黄为沉不住气了:“你说话太粗糙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没有功夫给你磨嘴皮。”
“对,你还是个聪明人。”龙二爷不打自招,“现在主宰权在我手里;厂子能否生存下去,也得由我决定,别说制定羽毛收购价了。”
“那你说怎么办?”黄为催起来。
“我准备把羽毛价钱提高一块二角一斤。”龙二爷挤到黄为身边来悄声说,“不过这一块二咱们二一开:我八角;你们四角。以人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