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春季节,人们可以把地瓜干碾成小碎瓣,烧地瓜糊粥,也可以把瓜干洗净凉干后,送到面粉房粉碎成面粉,然后用瓜干面粉烙煎饼吃。
烙煎饼的鏊子一般是一个直径七八十公分的圆形厚铁板,中间略微隆起,周围有弯下的边际,边上还有稍稍突出一点的三条腿。有房间的可以用砖石垒个匡子,把鏊子支起来备用;但是很多家庭当年没有多余的房间,烙煎饼的时候,只好临时用几块砖头把鏊子支起来使用,这就是所谓的“地鏊子”了。
烙地瓜煎饼,首先把瓜干面粉倒进一个大盆,加进去适量的水,和均匀,不能留有疙瘩。然后,用一个布袋将面糊装起来,扎紧口,放到一个平坦的大石板上,再在布袋上加一些石块压紧,使面糊中多余的水分从布袋中流出来,流出的水甜甜的暗暗的浑浑的。等水流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把糊子从布袋中倒出来了。
倒出来的面糊,水分不多也不少,刚好可以把它团成团。妇女们把这成团的面两手捧起,在不热不凉的鏊子上挨着滚上一遍,鏊子上就留下了一层不厚不薄的煎饼。接着,用一个长长的竹皮子捻一捻,使煎饼平滑易熟。稍候片刻,鏊子上就发出一阵煎饼的香气。看看煎饼的四周要翘起来,用薄竹皮一起,伸手就可以把煎饼揭下来了。
煎饼烙得好不好,烧鏊子是关键。烧鏊子,不能用煤炭火,也不能用木柴火,那样火太旺,煎饼容易煳;当然,鏊子太凉了煎饼熟得慢,煎饼潮湿不中吃。烧鏊子的最理想的燃料是柴草。
香甜每天晚上吃过晚饭,都要用“地鏊子”烙煎饼。烙煎饼绝不是个好活!她蹲在鏊子前,一边烧火,一边滚面团烙煎饼……一干就是一两个小时。
香甜每天都要烙上几斤面粉的煎饼,只累得她腰酸背疼腿抽筋,夜里也休息不好……可是,第二天,煎饼还不够孩子们吃的,平子拿到学校里吃的更没有。这使香甜非常难过。
在那三间草房里,香甜天天烙,夜夜烙,直把那土夯的墙壁熏得黑漆漆的,有的地方还发出了油油的亮光,仿佛挂上了一层黑色的油墨。这是香甜烙地瓜煎饼的见证啊……
“哎,老让平子在学校里挨饿也不行啊?该怎么办?”香甜小声地嘀咕着,“怎么才能多烙一点呢?”香甜经常这样想,想着想着就说了出来。
“娘,你歇一歇,让我来烙煎饼吧!”
“唔,那怎么行?你是个小男孩,哪有男孩子烙煎饼的?”香甜连连推辞说,“烙煎饼自古以来都是女人的活,你还是学习去吧!一个个大老爷们家,像女人一样在家里学习烙煎饼,人家会笑话的!”
“我不怕!谁愿意说谁说去好了。再说了,谁规定了男人不能烙煎饼了!?”杨平笑着说,“我偏要学着烙煎饼!娘,你白天在生产队干活,夜晚烙煎饼,太累了,你就让我来烙一点吧!”
香甜干着干着也就累了,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也只好让杨平来试一试了!“好吧,平子,你烙一下试试吧,看行不行,不行可别犟啊!”
“你放心,娘,我会小心的。”
杨平抱起面团,向鏊子上滚去。滚烫的面团烫得杨平嫩嫩的小手火辣辣地疼,可是,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依然坚持着,坚持着……
“唔……俺家平子真是多才多艺,天生的会烙煎饼!”香甜惊喜地叫了起来,“太好了,平子,你可帮了娘的大忙了!”
“呵呵,娘,我就说我成吧!你还不相信!”杨平自豪地笑了起来。其实,他哪是什么天生就会啊,为了这个行动,他不知道观察了多长时间了,也曾在别的人家试了试。目的就是为了让娘相信自己真的能帮她烙煎饼……于是,平子慢慢地学会了烙煎饼……
杨平看到娘烙煎饼那疲惫的样子,常常想:什么时候烙煎饼也能机器化呢?正是小时候的这个愿望,使他长大后发明了机器煎饼机,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唔……平子懂事了!好孩子……”忽然,窗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香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思成,是你吗?”她惊喜地扑出了房门,可是院子里,窗户外,哪里有一个人影?莫非我的耳朵出了问题?不对呀!我明明听到了他的声音……
“娘,我爹爹呢?”杨平也跟了出来。
“平子,你也听到他的声音了?”
“是啊。”杨平撒开脚步向外面追了出去,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就不见了。
“爹爹,你别走,快回……!”杨平大声地叫起来。
忽然,身旁蹿出一个人来,一伸手,就捂住了杨平的嘴,小声说:“别叫!”是民兵连长李志东李瘸子!“别问为什么!以后你们就明白了!记住,一定要保密!”
……
第054章 神秘身影
夜晚,一座昏暗的小茅屋里,两个人在悄悄地说话:
“志东,你……你都安排好了?”声音有些颤抖。
“嗯,安排好了!”传来民兵连长李志东的声音,“不过,我真不明白,你这么挂牵老婆孩子,自己明明没有死,为什么还要让她们经受这样的折磨?为什么不愿意见见香甜她们娘几个呢?”
“不能见!本来,今晚我也不该过去看看她们的。哎……我怕她们一旦知道我没有死,言行举止上就可能露出马脚来,尤其是小孩子,口无遮拦的。”
“哦,平子应该没问题。”李志东说,“那两个小的就难说了。”
“是啊。”黑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对香甜来说,最难过的那几天已经过去了,相信她会撑得住……”
“嗯,香甜是个好女人!”李志东说,“最难过的那些日子里,有很多次,我差点忍不住告诉她……”
“哎——听说大义和杨进礼经常去骚扰她?”
“嗯……”李志东说,“不过你放心,香甜不是那样的女人!你们的感情可不是他一两点东西就可以攻破的。”
“是啊,是啊,不是我不相信香甜,我是担心那些色鬼会使用卑鄙的手段!”
“哦,是的,这点不能不妨。”李志东说,“香甜对你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嘿嘿,志东,你怎么就不找个伴呢?”黑影笑了笑,说,“不是怕娘们跟你争好吃的吧?”
“呵呵,哪有的事……”李志东苦笑了一声,“你看看,我这身子骨已经不行了,不能再毁了人家一个好女人……”
“没有啊,你年轻的时候身体相当壮实的……”
“嘿嘿……你小子就是知道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也不想想,一个健康的男人,哪个不想娶媳妇?”李志东苦笑道,“也罢,谁让咱们哥俩最好呢!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年轻的时候,我当过兵,在打仗的时候,那个要命的地方负伤了,没法娶媳妇了……”
“哦,老哥哥,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李志东笑了笑,“人哪,怎么过不是一辈子?独自一人无牵无挂,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图个痛快吧……哈哈哈……”李志东发出凄凉无奈的笑声……是啊,战争给多少人带来了痛苦啊,那些痛苦也许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根治……
黑影从李志东手里抽出了一根长长的旱烟袋,挖了一锅烟,就着油灯吸着了,“丝——”的一声深深地抽了一口,然后说:“志东,这么长时间了,你也看个差不多了吧,你觉得是谁制造了这一连串的案件?”
“嗯,惭愧,我还没有想出个头绪来……”
“那你说说谁最可疑吧?”
“不好说。”
“我觉得支书最可疑……”
在沉船事故发生的前前后后,支书杨进礼的许多言行确实与众不同。李志东泄露李队长推测案件的机密,不就是在杨进礼一再的提示下说出去的吗?在破案的过程中,杨进礼不是一再的把大家的注意力往大义的身上吸引吗?……这些问题立刻闪现在李志东的大脑中……
李志东的性格虽然有些粗犷,但他绝不是个鲁莽的人。他正直、无私、嫉恶如仇,多少天来,他一直为杨庄发生的这一连窜的血案而愤怒着,一直为自己在那天所表现出的无能而感到羞愧……
可是,当眼前的这个人提出他的怀疑对象时,他的眼前不由的一亮。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怀疑到支书杨进礼的头上呢?也许是他头上的光环太多了,容不得自己的怀疑吧……
“哦?”李志东凝神沉思,“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很有道理。”
“不是有道理,而是十有八九就是他!”黑影说,“所以,我虽然没有淹死、冻死,但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我还是不便于现身……”
“可是,香甜他们娘几个太苦了……”
“唔……还是等等再告诉她们吧。”黑影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万一泄露了出去,我有性命之忧且不说,也不利于弄清楚这件事……再等一等吧,相信不久,他就会露出狐狸尾巴了……奶奶的,到时候,我非得把他剁成肉酱不可……”
“对,杨进礼以为你已经死了,也就不会再防备你,这样,我们私下里跟踪他、调查他,就能更快、更容易查处他的庐山真面目来。”
“是啊,这个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人呢?”黑影说,“他为什么要害死这么多的父老乡亲?要说,我们与他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呀……”
“嗯,恐怕这就是这件事的焦点!”李志东说,“查出这一点,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细心的读者朋友一定看明白了,这个神秘的身影就是那个已经建了衣冠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船老大杨思成!他真的没有死!
那天晚上,当他游到水库边的时候已经连冻带累地处于半昏迷状态了。模模糊糊中,他似乎看到不远处有马灯和手电筒的影子,似乎听到香甜在跟人说话的声音,他不停地叫喊着,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
不知过了过长时间,水库边上又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民兵连长李志东!这天晚上,李志东半夜醒来,总感到一阵烦躁不安,满腹的心事,觉得非出去逛逛不可!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水库边上。
一阵冷风吹来,冻得他赶紧裹紧了大衣。正当他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感到自己的裤脚被什么缠住了。低头一看,呀,我的娘呀,一个赤身裸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