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红尘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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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红尘颠倒-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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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半小时。我驾车狂奔,一直开到市郊的绿柳营,接着停下车给几个人打电话,内容全都一样:“我正在去机场的路上,回来找你喝酒。”胡操性问我去哪,我说陪女朋友回上海。刘文良说正在开会,喝酒的事改天再说。周卫东有点受宠若惊:“师父,这可不敢当,还是我请你吧,不过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悄无声息地收线,卸了电池,把电话卡取出来掰成两半,然后摇下车窗,把手机远远地扔了出去。

天气很冷,我抽了一支烟,看见一辆出租车远远驶来,我招手拦下,吩咐司机去火车站,他面有难色,说自己要交班,去火车站来不及,让我另找一辆。我懒得罗嗦,掏出500元甩了过去,他眯着眼笑,也不提交班的事了,嘎地掉转车头,风驰电掣地往北驶去。

车站广场人潮汹涌,我竖起大衣领,拿着早已准备好的车票登上去深圳的列车。时间算得很准,坐下不到两分钟,火车徐徐开动,车窗外薄雾蒙蒙,我的城市依旧妖娆,看上去不似人间城郭,竟如缥缈海市。我忍不住叹了一声,感觉心里一空,仿佛五脏六腑全被人掏走了,只剩下空心的躯壳,在这冰冷的车厢里幽灵般游荡。

这些天总感觉自己被盯上了,每次打电话都特别小心,从不谈及重要机密。也许是我过于多心,不过很多迹象都令人起疑:物业的人没事就来敲门,不是查水电设施就是查计划生育,进门后眼光贼溜溜的,像训练有素的警犬。还有那个平头汉,我断定他来过我们小区,有一天我和肖丽下楼,看见他就坐在保安室里,脸上还戴了副墨镜,极像黑道老大。看见我回头瞅他,这厮还呲着牙笑了一下。看来网已经撒下了,好在我反应快,趁网没收紧及时脱身。这时火车开始加速,我慢慢躺下,想陈杰的尸体肯定凑不齐,警察就算怀疑,未必敢在街上贴我的照片,最多发个协查通报,不过以他们的办事效率,至少也是3天以后,那时我早已登陆美国了。大不了我再化个装,改换个形象,只要过关到了香港,这辈子就算自由了,以后天大地大,想去哪就去哪。

一夜没合眼,我十分疲惫,躺在铺上慢慢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胡乱做梦,时时惊醒,干脆不睡了,从小贩手里买了份杂志慢慢地翻,都是些拙劣的凶杀Se情故事,看得我大倒胃口,顺手丢在一边,躺下继续睡。不知道睡了多久,看见肖丽从车厢那头慢慢走过来,白衣如雪,满脸清泪,紧紧抓着我:“求求你,不要把我丢下,不要把我丢下……”我随口安慰:“乖,听话,两个人一起走目标太大,我先出去,把一切安置好了再回来接你。”她呜呜地哭,说我知道你是骗我,不过我还是会等你,我会一直在家里等你。我心如刀绞,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这是憋了几个月的泪水,此刻全无顾忌,我紧紧抱住她,任眼泪刷刷地流,正哭得畅快,忽然感觉有人推我,我蓦地睁眼,看见旁边的人全都笑眯眯地望着我。

火车进站了。我脸上发烫,低着头收拾东西,眼角干干的,一滴泪都没有。我暗暗叹气,想十几年律师生涯,我学会了一切恶毒的勾当,却唯独忘了该怎么流泪。

不想走得太远,就在火车站对面的香格里拉开了间房。我早有计划,到罗湖商业城买了件花衬衫和一条大方格的裤子,又到美发店剃了个平头,接着去配了副平光镜,回房间装扮一新,看着形象迥异,跟港商似的,自己都有点认不出来,心里越发安定,走到街上信步闲逛,天已经黑了,几个站街女在树荫下百无聊赖地徘徊,远看像纸扎的玩偶。我心里隐隐一疼,突然又想起了肖丽,明天我就离开这个国家了,她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会不会被捕下狱?她身子那么单薄,怎么能熬得过去?越想越不安,正好路边摆着两部公用电话,我胸中柔情发作,也没顾得上细想,信手拨通了家里的号码。响了两声,突然醒悟过来,这不是找死吗?刚要收线,肖丽开口了:“喂,喂?”我脑袋嗡的一响,僵僵地站在那里。她若有所悟,忽然压低了声音:“是你吗?是不是你?”我不敢接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跳一跳地疼。她沉默半晌,忽然语气大变:“别装了,我知道是你,陈杰!告诉你吧,我决定跟老魏分手了,他死得越远越好,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愣了愣,顿时明白过来,慢慢地挂上电话,想好孩子,多谢你一片苦心,可惜这辈子没机会报答了。

警察肯定上门了,否则她不必用这种方式警告我。我又心酸又懊悔,想自己真是个猪脑子,什么时候打电话不行?非要在这节骨眼上打,越想越慌,跄跄踉踉走回酒店,已是满身大汗。心里不停地转着主意,想肯定不是杀人的事,否则他们不会放过肖丽。那又会是什么呢?陈杰死了,本子烧了,那两张光盘早就销毁了,应该没留下什么纰漏。难道是老丁搞的鬼?不太像,老东西大势已去,谁都不会理他。任红军?他还没这么大的能耐。还有谁?对了,陈杰生前提到的“高人”是谁?是邱大嘴还是赵娜娜?邱大嘴没这么阴,赵娜娜没这么毒,他妈的,难道是胡传学?

满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我暗暗心惊,想如果真是胡操性,那麻烦大了,这老小子城府极深,手段又高,再加上通天的关系网,我断然不是对手。不行,一刻都不能拖延,天一亮就得通关,想到这里又开始懊悔,想我真是愚蠢,一辈子心硬如铁,临了却成了软蛋,如果不打那个电话,谁能想到我已经逃到了海角天边?

(以下为个人手打,首发在派派,转载时请不要删去——————jiemo)

时间过得太慢,我不住看表,好容易熬到七点,赶到罗湖关前,我随着人流慢慢往前挪,心里闷闷的,想这次离开,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了,从此天涯亡命,不知道会死在哪里。通关处坐着一个面目姣好的姑娘,我把证件全都递了过去,她拿起来看了看:“你叫魏达?”我说是。她对我注视片刻,忽然腾地站起,不知冲谁招了一下手。我顺着她的手望过去,看见一群香港人嘎嘎大笑,几个印有“香江之旅”的拎包散乱地丢在地上,一条穿黑色渔网袜的长腿闪了闪,倏地缩了回去。接着人群分开,几个男人越众而出,团团把我围在中央。 

天刚蒙蒙亮,车停了。一个40多岁的瘦子颠颠跑来,脚上的拖鞋沓沓作响。我揉揉酸麻的手腕,艰难地下了车。瘦子看我一眼,转身问车里的平头汉: “就是这货?”平头汉笑眯眯地:“这可是大律师,你小心伺候,记住了,不能有明伤。” 

瘦子带我进了值班室,端起茶缸咕嘟嘟喝了两口,一把提起我的旅行包,把里面的东西哗啦全倒出来,我心中一阵屈辱。他拿起那文件夹,一样样造册登记,先是衣服,接着是手表、钢笔一类的小零碎,最后才是现金,拨拉着数了半天,忽然不耐烦了:“这他妈要数到什么时候?你老实说,到底多少钱?”我沉吟一下,心想不能说实话,反正钱不多,他们肯收最好,拿了我的钱,起码皮肉少受点苦。瑟缩着对他笑了一下:“记不清了。” 

瘦子气咻咻地出去,叫了一个叫小邓的小伙子过来数,小伙子进来后上下打量我:“哟,这不是魏大律师吗?怎么到这儿来了?”我羞愧难当, “我也不太清楚,几年前的一件事,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他一摆手:“咳,我才不管你那些破事呢,这是多少钱?你老实说,别给我找麻烦。”我没招了,说人民币是九万六,美金一万,欧元一万,还有六万港币。他刷刷几笔记下,侧着头又问:“你执业那么多年,应该不止这点钱吧?上次到我们学校演讲,你说十年jiemo就能赚1000万元,你可不止十年。”我心思转了转,顺竿就爬:“你是法学院的吧?我跟你们左丘明院长、秦越人教授都很熟。”他咧嘴一笑:“咳,你说的都是大人物,我认得他,他不认得我。对了,你认识李猴子吗?”我想了想,说不认识。他是干什么的?小邓摊摊手:“咳,别问了,我们宿舍老三。以前看你节目,他老说你是他大哥,还说你要帮他介绍工作。哼,我就知道是吹牛。” 

我心里一动,刚想问他李猴子长什么样,隔壁的电话嘀铃铃响了起来。小邓一脸关切,说了句:“坐下吧,没事,我看过你的节目,听过你的演讲,要算你半个学生。”就去接电话了。接完电话他笑呵呵地走过来:“我问李猴子了,这小子死犟,跟我说……”我心下疑惑,忽听一声怒斥:“谁让你坐的?站起来!”我一激灵,看见先前的瘦子剔着牙大步而来, “七仓、九仓都有空位,不过检察院打过招呼了,不能有明伤。”小邓赔笑:“九仓太乱,恐怕他撑不下来,去七仓吧,我跟董葫芦说一声,让他照顾一下。” 

 

送我来的平头汉叫方伟,另一个是他的实习生叶鸿亮。昨天从深圳公安局的羁押室接我出来,两人横眉怒目,面相十分凶狠。方伟说他们都是反贪局的侦察员,我听了心里为之一宽,检察院直接侦办的案子就那么几类,肯定不是杀人的事,最多是个行贿的罪名,只要稍微运动一下,保出来估计不难。  

一路都是我花钱,他们俩的jiemo脸绷得不那么紧了。方伟问:“知道为什么抓你吗?”我说真不知道,你告诉我吧。叶鸿亮拍拍我的肩膀:“你是不是弄了张光盘?还有个记事本,上面记了一大堆字母和数字,就这事。”我恍然大悟,说光有字母不能当证据用吧,能说明什么呢?光盘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心里暗自嘀咕,想陈杰早死了,这东西哪来的?如果是他生前备了份,又何必到我家大闹?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方伟说你还挺能装,告诉你吧,这事不大,不过领导挺关注,你是不是得罪谁了?说着揉揉手里的空烟盒,打发叶鸿亮下楼买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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