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欲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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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欲碎-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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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相携而去,金雨朵望着他们的背影,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忧与疑惑。担忧的是,梅牵衣从小被他们骄纵惯养,梅青玄夫妇自以为将她藏在深闺就是安全,几乎所有一切都任她随意,连女子半夜不能与男子出门都不教育约束,这样真的是对牵牵好吗?同时她又疑惑,牵牵心智长得慢,单纯得比雪还白,怎么会突然之间懂得喜欢一个男子?

但看到隔壁房里隐在暗处的梅青玄走出来时,她不由得又无奈笑了笑,放下心来,目送着他跟上先离开的二人,再回过头来,和走出来的梅疏凝无奈相视。

银月相随,拉着二人的影子长长地落在青石的街道上,转到草茵的小径上,最后迁到粼光闪烁的湖面。湖边柳条儿随风轻舞着,在月下叶片儿都闪着粼光,轻微的沙沙簌簌,安闲又静谧。

一路上,他跟她说着各种话,有逗笑的,有装深沉的,不过大多是闲聊的,他不喜欢两人之间的沉默,尽管才刚认识,他仍然想法子跟她说了很多话。他问她是否真的有十八岁,问她平日里都有哪些好玩的,甚至,他问:“牵衣,我们以前见过吗?”

自然没见过。

他又道:“那为何,你看我时,总像一副我们见过的模样?”

梅牵衣胸中一凛,抬头看他。他却依然面视前方负手昂头,慢悠悠地道:“总一副‘是啊,就是你’的表情,老叫我自个儿错乱,生怕得罪了姑娘,使劲儿地想,是不是以前见过却不记得了。可没道理呀,这么美的姑娘,若是见过,哪那么轻易忘记?”

梅牵衣硬着头皮道:“谭二哥多心了,我们以前未曾见过。”顿了顿,又补充道:“打我记事就没离开过金陵,连家门都很少出。但哥哥和表姐有在江湖走动,时常会听到一些江湖的人和事,有些听得多了,便自以为是认识了。”

谭中柳甚是好奇地探问:“是吗?听到我的什么了?”

梅牵衣笑道:“听到武林山庄的二公子,虽然出身武林世家,却是个书痴和画痴,成天笔不离手,书不合拢,走到哪写到那,走到哪画到哪,还说……”

“还说什么?”谭中柳停下脚步来,颇有兴味地追问。

梅牵衣也跟着停下脚步,望着他探问的眸子,闪闪发亮的,里面有好多星星,一颗两颗……然后她笑了。

“还说啊,二公子最喜欢画美人图,各式各样的美人。所以,谭二公子生平最大的喜好是……”

“搜美猎艳。”谭中柳耷拉下头来,状似无奈道,“原来在下的狼藉声名,早已远播至金陵了。”

“那是你自己说的。”梅牵衣摊手,看到停在湖边的一艘中型篷船,遂跳了上去,回头道:“你是要带我游西湖么?”

谭中柳解下栓在岸边的纤绳,扔到船板上去,也跟着轻轻一跃,跳上船去。“你认为呢?”他靠在船边慢慢地摇橹,难得地把他的书和笔搁在了一边。船顺着水流,顺着那船桨划水的声音,慢慢离开了边岸,慢慢往湖心漂去。

“我认为不是。”梅牵衣在他对面找个地方坐下,仰着头望着他,“西湖不至于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是吗,这么了解我?”她答错了他的问题,他也无所谓,调侃道,“那还敢半夜孤身一人跟我上船来,不怕我——对你怎么样?”

他边说着,坏笑地挤挤眼。梅牵衣笑着歪过了头去,还摇头叹了口气,斜眼望着那一轮明月映在湖心,顺着船橹荡开的涟漪,一圈圈,把那月儿搅得满湖全是她粼粼的影子。

人都没变啊,梦境与现实。所以,她是知道他的,知道他的确是喜爱搜美猎艳。但这搜美猎艳着实停留在字面意思。他喜爱美人,认为美人是世间最自然完美的形态,他用丹青画着他认为最完美的形态,勾勒着,琢磨着,直到那完美的形态在他笔下也臻于完美——那才是他想要的,没有一丝瑕疵与漏洞,毫无破绽。他认为,完美的画,亦是完美的剑招。在那之前,他断不会自己去破坏那完美。

远处依稀灯火,湖面雾气迷蒙,梅牵衣一身雪白的衫子,外头系着一件同样颜色的披风,纤细的身子怯生生地坐在船头,身畔氤氲着淡淡的月光,笼着薄薄的轻纱。

欸乃声声,谭中柳有节奏地摇着船橹,一下一下,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船头的人影。

8飞梁锁燕的传奇

船到湖心时,有一处沙沙声,是风过芦苇所致。梅牵衣望着那近在眼前的芦花儿,回头来正要说话,却见谭中柳忽然沉了脸色。

“这……”她的话未出口,便被他竖在唇边的食指噤了声。他弯腰捡起旁边的书册,再轻手轻脚地走近她来,指了指船篷,示意她到里面去。梅牵衣不明所以,却也明白眼下定是有情况发生。她如今内力不济,眼力听力自然比不得他,当下也乖乖地钻进篷子里,屏住呼吸。谭中柳随后也跟着进了来,却把头伏在外面。

果然是有情况的。几声听不真切的喁喁私语后,突然一个沉稳低嗓喝起:“荒唐!谁给的说法?”

另一个稍稍年轻一点的声音连忙道:“此事乃谭大庄主透露。灵婴楼从前就曾做过如此实验,据说就连慕家庄的慕老庄主在婴孩时期也被他们劫去炼药,说是炼药,其实就是研究时空穿梭之术。”

“无稽之谈!”

“这并非无稽之谈。师兄,无风不起浪,空|穴才来风。你当年与‘飞梁锁燕’夫妻交好,对他们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难道不好奇吗?”

半晌沉默后,那沉稳低嗓又重新响起,似是沉吟深思:“你是说……”

“正是如此。当年之事,师兄您知晓多少?”

又是半晌沉默后,那低嗓里多了些遗憾与悲凉。“为兄知晓的并不多。当年他们出事之时,我人在山东,未能及时得到消息。后来听说此事,我匆忙赶去洛阳,业已于事无补。他们当时居住的庄子早已人去楼空,一向跟随左右的展腾和问素也不知去向。这些年也再不曾听说过他们,想必都已凶多吉少……还有那个孩儿,如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师兄,问题就在这!‘飞梁锁燕’当年在江湖上并未树敌,但据说正是因为他们诞下灵婴,被灵婴楼盯上,才遭来杀身之祸。但他们灵婴在手,故此才神秘消失,连炸药也奈何不了他们。可见,灵婴之说其来有自,否则,灵婴楼断不至于前后执着一两百年,仍热衷于此。”

“若真是能穿过了时空,那……总是好的”那悲凉的声音低低沉吟,半晌,又道:“所以谭笑书认为,灵婴楼想借灵婴之力,往返时空?”

“这是其次。师兄您想想,若有往返时空的能力,他去到将来,了解了江湖上所有发生的事情,然后再回到现在,对我们的一切了如指掌,对未来了如指掌,想要控制我们,那还不容易吗?”

梅牵衣听到此处,已是心神大震,心乱如麻,后面他们再说了什么,完全没法集中注意去听。“飞梁锁燕”夫妻的传奇,背后竟有这样的猜测?从未来回到现在,从现在回到过去?了解所有发生过的事情?

这是荒谬的吗?

不,不是,这已经发生了!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那不是梦,不是预示,而是,她去到了未来,又从未来回到了现在!

“牵妹,你如此待我,我岂会负你?”

正心绪混乱之际,谭中柳的声音蓦地响在耳边,呼出的热气挠得她耳际发痒。梅牵衣回过神来,直觉歪头避开,侧目对上黑暗中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那一抹闪亮近在咫尺,还在靠近中,梅牵衣想也没想,伸手挡住。谭中柳的唇落在她掌心,他顺势亲了两下,还发出啾啾的声音,他胳膊环在她腰上,把她抵在蓬壁之间,又笑着道:“等明儿我去见你爹,亲口向他老人家说咱们的事。牵妹,你允我吧。”

他的声音又刻意压抑,却并不压低,像是着意变音一样。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息,梅牵衣顿时恍悟,答道:“你不怕我爹他……他打断你的腿?”

“不怕,为了你,一条腿算什么?”谭中柳信誓旦旦。梅牵衣“扑哧”笑了,又颇为难忧虑地道:“你待我好,我知道,可我怕……怕我爹打断我的腿……”

“呜呜,牵牵,只要你还想着爹,爹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打你的。”梅青玄的声音突然从船的后方传来,低沉喑哑,咬牙道:“但是这小子就不同了!”

梅青玄一把揪起谭中柳的后领,直接把他提起来往后摔开,低低喝道:“臭小子,人都走了,还装什么装,还想占我家牵牵的便宜?”

梅牵衣望着梅青玄,伸臂抱住他的脖子,软绵绵的声音娇娇地道:“爹,你什么时候来的?”

谭中柳摸着鼻子爬起来,颇有些无奈,“梅前辈打从一开始就跟着,不是吗?”

梅青玄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地道:“那当然,我家牵牵我能不护着吗?”梅牵衣把头埋在他肩头,道:“爹护着,牵牵很好。”

谭中柳无奈地望了梅牵衣一眼,对梅青玄这过份的宠溺不置一词,摸向船橹,慢悠悠地摇着,篷船荡开涟漪,渐渐离开小岛。

“爹,那两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梅青玄答得干脆利落,隐隐还在生什么气。

“怎么会不认识呢?爹,我都听出来了,其中一个是洛阳回刀门的掌门,另一个是他师兄。那,爹听说过‘飞梁锁燕’吗?”

“没听说。”

“怎么会没听说呢,爹?我都听说过了!飞梁锁燕夫妻俩非常厉害,但被灵婴楼害死了。爹不是说,灵婴楼近几十年都没在江湖过出现过吗?怎么他们还能害死飞梁锁燕?”

“你这丫头,就不能给爹留点面子吗?爹不爱理这些江湖是非,看到了也要当没看到,知道不?牵牵,快告诉爹,说你忘了。”

梅牵衣很委屈地望着梅青玄,为难道:“爹,我没忘。你认识飞梁锁燕吗?他们是不是真的像那个人说的那样,嗖地回去过去了?”

梅青玄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道:“牵牵啊,这世上,不要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尤其是男人的话,”说到此,狠狠地瞪了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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