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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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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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若你练习内功之时,有时觉得内力澎湃,沟渠满溢,又该如何?”端木蓉紧紧盯着荆天明双眼问道。

荆天明一阵惭愧,脸都红了,腼腆地说:“蓉姑姑,我从没遇过内力澎湃,无可奈何的情况。”起始端木蓉本身热爱医道,疏于武学,也没有遇过这种情况。当下哈哈大笑说道:“哈!那打什么紧?你学了我这门学问,认真修习内功,不出十年,一定碰得到。”

“真的吗?”荆天明顿时豁然开朗,觉得身上这两千多针一点儿都没白挨。端木蓉继续道:“人之气血譬如水流,十二经脉是为沟渠,至于这奇经八脉便好似湖泊大海,沟渠江河之水满溢则蓄于湖泊,沟渠江河之水不足则湖泊江海之水回补之。你可记住了吗?”

荆天明一点就悟,说道:“呀!我明白了,这就是叫人将内劲于何处存放、何处取用的功夫?蓉姑姑,你说我讲的对不对?”

“好孩子真聪明。”端木蓉叹了一口气,突然正经起来,严厉地说道:“在我教你奇经八脉之前,你得先发下毒誓,言明日后你无论身陷什么险境,绝不会将此学告诉任何人。”

“好!”荆天明起身走到窗边,跪了下去,对天言道,“弟子荆天明……”

“等等。”端木蓉打断他,“我教你学问,这是我吃饭得付的菜钱,可没打算收你为徒,要成为我神都九宫门下徒弟哪是这么容易的事?弟子什么的,你还是省了吧。”

这还是荆天明与端木蓉相处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她提起她的出身门派,但荆天明自幼不是处于秦宫、便是待在包子铺,对于江湖上众多门派均无概念,只知端木蓉不愿收他为徒,荆天明知道端木蓉性格诡异,当下也不以为意,只是诚恳地道:“我荆天明对天发誓,蓉姑姑今日所教之学,绝不对人提起,若我说出一字一句,就教我双目失明,心碎肠断,死无葬身之地。”

“起来吧。”端木蓉见他心诚意切,发了这么一个毒誓,拉他站起,仔细讲解起来;“所谓的奇经八脉乃是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这八条经脉组合而成。”接着,端木蓉将各属八脉志诸多|穴道名称一一告知荆天明,|穴道虽多虽杂,但都是这两年间端木蓉来来回回在自个儿身上所刺|穴道,有些|穴道他早已知道,有些虽然忘记,但经端木蓉一提也就了然于心。

端木蓉又道:“我反复推敲这十二经脉与奇经八脉之间,实有八个经气相通的|穴道,我只说一遍,你可记住了。手厥阴内关|穴通阴维脉、足太阴公孙|穴通冲脉、手太阳后溪|穴通督脉、足太阳申脉学通阳跷脉、手太阴列缺|穴通任脉、足少阴照海|穴通阴跷脉、手少阳外关|穴通阳维脉、足少阳临泣|穴通带脉。”荆天明连忙背诵思索端木蓉所说之理。

端木蓉不理,续道:“内劲无论是从十二经脉顺流储至奇经八脉,或是从奇经八脉提取到十二经脉为用,接须过此八|穴,故此八|穴实是修习上等内家功夫之门户。”

荆天明忽然问道:“蓉姑姑,想我师父内力深厚,但他却不明白这奇经八脉的道理,又怎么能够修习到内力如此深厚的地步?”

端木蓉想了一想,说:“想来你师父经年累月修习内家功夫,十二经脉早已通畅无碍,内力若遇满溢,自然而然地透过八|穴流进奇经八脉储放,只是你师父不知而已。如今你知道了,你师父得花十年才习得的功夫,说不定你不出五年便能修成。”

荆天明愣然道:“那我五年之后,不就没工夫可以练了吗?”

端木蓉笑骂道:“傻瓜,你知道大海可有多深?”荆天明一愣,顺口回答:“那是无可限量。”端木容复问:“既然如此,那么你说,内家功夫又能练到什么程度呢?”荆天明深吸口气,两眼放光,肯定地说道:“那自然也是无可限量。”两人相视大笑。

隔日清晨,荆天明起个大早在床褥上默记端木蓉所授八脉八|穴之法,他本想将八脉及众|穴道笔记下来,又恐被人发现,岂不是失信于端木蓉,只好默背心中。

背诵得当,荆天明盘膝而坐,便在床上练起功来,他以意导气,将内劲顺着手太阴经,通列缺|穴集于会阴,缓缓上行沿腹部之内直至关元|穴,再引导散于任脉巨阙、膻中、紫宫、天突、承浆等要|穴。

初时只觉得臂沉脚麻,气阻难行好似毛虫蠕爬,屋外鸡鸣人言声声入耳,但他毕竟受良师教导内家功夫三年有余,加之端木蓉所言在情在理,想那沟渠之水欲入江河,不过仅需初时推动之力而已,一旦力至而后,顺其自然,奔泄入海,一个多时辰以后,意消气自行,荆天明只觉身上心中皆是说不出的畅快,就连盖聂心想今日怎么天明竟尔晏起贪睡,跑来偷偷开他房门看个究竟,荆天明都浑然不知。

待到功成已是晌午时分,荆天明看着窗外,一阵心慌:“奇怪?怎么今天时间过得这么快?看这天色恐怕学堂都已经下课了。”正自懊恼打算要去向盖聂自首道歉,没想到一开门,盖聂早已站在门外侯着,两手背在身后,神色慈祥欣慰。

“好孩子。”荆天明尚未开口,盖聂便朝他微笑赞道,“你本天资过人,更难得习武勤奋不辍,方才我见你修习内功颇有忘我之意,一吐一纳尽皆畅匀绵长,天明,你进益之快远超过为师所料呀。”

要知道若是外家功夫别师他投,授业本师一见之下哪能不知?但这内家功夫,只在体内运转,盖聂只道荆天明勤于修习终有所成,又哪知此时荆天明的功夫乃是汇集了自己与端木蓉所授两门之长。

荆天明见平时向来严格的盖聂忽尔对自己大为嘉奖,不禁又是高兴又是感动,开口喊了句:“师父。”却不知再怎么说下去。盖聂伸出右手摸摸他头,缓步走入房间内,拿出一个包袱,放在荆天明面前,神色忽然凝重起来,盖聂解开包袱,露出一柄剑,盖聂缓缓说道:“天明,该是你能拿剑的时候了。”

荆天明一听,激动地说:“多谢师父。”

盖聂取剑在手,左右度端详说道:“这把青霜剑,是为师少时所用,乃是以精铁铸成,今日便传了你吧。”战国末年,兵刃多以青铜所铸,仅有少数兵刃以铁铸成,这青霜剑可说是一把宝剑了。说罢,盖聂将剑交给了侍立一旁的荆天明。

荆天明接过,只见这剑未出鞘,已隐隐透出青气,爱不释手,大喜喊道:“我有剑了,师父!你终于要教我百步飞剑!”

盖聂微笑摇了摇头,又从包袱中掏出一物,拆摊开来,是一张陈旧柔软,色泽皆以褪黄,但质料仍见光滑细致的丝帛,旧黄丝帛上密密写了字,画满图案。

盖聂展开手中丝帛,感叹道:“这已经多少年过去了,如今终于能完成为师的心愿。从明天开始,我教你练惊天十八剑。”

荆天明满脸困惑,反问:“惊天十八剑?什么是惊天十八剑?”他猜想大概是师父另一套拿手剑术,只是没跟自己提起过。

“这就是惊天十八剑。”盖聂说着将手中丝帛递了过去,荆天明稚气未退,五官清秀俊逸,看起来很像丽姬,只一双眼睛和固执的眼神脱自于荆轲,霎时间往事历历,仿佛又看见当年荆轲协同丽姬带着这部剑谱来找自己帮忙的情景。

荆天明手握剑谱,颠来倒去地看,自己明明从没瞧过这剑谱,为何师父一副郑重和惋惜的表情,仿佛这块丝帛与自己之间有着深厚无比额的关系似的。

“当年,你爹将公孙剑法加以改良,融会自身于剑术的种种领悟,创了这套惊天十八剑。他赴义就死之前,将这套剑谱和一封血书皆托付给了你韩申叔叔,请他转交我手。”说到这里,盖聂又深深叹了口气,显得既欣慰又感伤,“故人已杳,浩气尚在,今日终能完成你爹的遗愿了。”

荆天明两手紧抓着那块旧丝帛,低头瞪大眼睛,脑中嗡嗡想着:“我爹?谁是我爹?什么惊天十八剑?为什么不是百步飞剑?”他没注意到自己正在发抖,好一会儿才终于喃喃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是百步飞剑?”

盖聂见他神色有异,料想是孩子忽然见到父亲遗物以致心绪激动,不能自己,伸手安抚他,和缓说道:“先练惊天十八剑,再学百步飞剑。天明你爹不能没有传人。”盖聂一方面是为了先完成故人遗愿,再行师徒之义,二来也是因为经过一番参详研究,心知这套惊天十八剑其实远不如百步飞剑,让荆天明由简入艰本是应该,只是这番道理又何必跟孩子言明,然而,荆天明脑子里翻来覆去,却依旧回荡着同样几句话:“我爹?我爹是谁?谁是我爹?我爹是谁?”他两眼瞪着剑谱,仿佛看见那一场又一场纠缠他多年的噩梦,耳边听见盖聂的声音,却似乎极为遥远,盖聂正说道:“这剑谱下面有封血书,是你爹亲手所书,也是你爹将你托付与我的遗言。”

荆天明缓缓将丝帛全部展开,果然露出一块破青布,像是临时从袖子上撕下的,当初以血代墨,字迹已然发黑,粗犷无章法,纠结着两个大字,血淋淋地印入荆天明眼中,正是“孤儿”二字。

这一瞬间,他的头几乎要炸裂而开,天旋地转只想着:“孤儿!孤儿!是谁让我变成一个孤儿?我没有这种父亲,我不要别人可怜我,谁都不许可连我!”

荆天明瞪着那块青布血书,两眼布满红丝,面色惨白,摇摇晃晃走到墙角忽地左手微扬,盖聂见状大吃一惊,怒喝道:“你做什么?”

荆天明手一松,惊天十八剑剑谱就这么飘飘摇摇进了炭炉,旧黄丝帛瞬间在炽烈炭火中化作纷纷灰烬,眼见荆天明又想烧毁荆轲的遗书,盖聂当下不及多想,伸手便往荆天明右手按下,夺过那块沾血青布,放进怀中。

盖聂又是气又是疑惑。炭炉里一股浓烈焦味自透出来,而以前那个总是彬彬有礼,读书习武都非常认真的孩子,怎么会突然变成眼前这个一脸倔强、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的叛逆少年?

盖聂原本拙于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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